《霜日不知楚楚期》瑶池抠脚仙

3、楚楚逃婚

　　别了那日，陆楚楚遵了父亲的话与丁志书刻意的接触起来，第一次见面，挑了家咖啡馆，那丁志书穿着中式长袍，戴着一幅眼镜，斯文样，倒是与陆楚楚颇相配。二人都不是擅言语的人，多是坐着各发各的呆，有时谈论一些社会问题，有时也谈论古人的问题，谈论来谈论去，却仿佛两人只是朋友叙旧，没有半点情愫。
　　丁志书是个绅士，举手投足充满了书生气。二人遵着父母的意思时常走动，有时出了新电影，丁志书便约上楚楚一起看，有时哪家咖啡店新出了蛋糕，丁志书也不忘给楚楚带上一份。
　　楚楚是被动的，可她的心思却是跳动的，她时常在夜里想“丁志书是个好男人，嫁了便嫁了吧”可心里总有些东西放不下，阻挡着她向那一步走。她的手里总摩挲着沈霜给的电话号码，好几次想打却始终没有打出去，摩挲一次，心便忐忑一次，摩挲一次，心便刺痛一次。她知道男耕女织古来有之，从未听闻过女女相恋，是错的吧可面对沈霜时心里有的悸动却是前所未有的，她该怎么面对这种感觉，她觉得羞耻，可她无力抗拒。
　　冬日漫长，丁陆两家人常聚在一起，说是好友相聚，实则为了试探二人的进展。丁志书倒是先表露出了结婚的意愿，在两家聚着时，特意地与陆楚楚靠近，显得亲密，陆鸣半开着玩笑说“志书啊，我女儿待你怎么样？我看你们两个成日的去这去那，这感情想必深厚了吧，你什么时候管我叫爸呀？”这一席话逗得两家人大笑，唯独陆楚楚总是缄默地坐着，不声也不响，众人当她羞，却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丁志书回到：“叔父啊，楚楚可真是个好姑娘，要是楚楚愿意，我当真明儿就八抬大轿娶她哩！”说罢便看向楚楚希望得到她的应答，可楚楚什么也没说，只是转手拿了个柿子一口一口吃了起来。陆鸣见状陪着笑说：“我这女儿啊，乖巧的很，也怕人的很，平日里对着我们家里人就没什么话，今天当着这么多人，又被贤侄一逗，更羞了。我看就这样吧，等开了春，挑个好日子，就让志书娶了楚楚，咱们两家也好攀个亲戚，往后啊，咱们就是亲家！”丁家老爷听了拍手说好，连连拜谢，同着自己儿子，脸上乐开了花。
　　两家散了，陆鸣叫住女儿问道：“楚楚啊，你今天怎么回事，你到底是愿意嫁还是不愿意？爹这话都说出去了，你怎么也不表个态？”陆楚楚想着或许说出来便有转机，小声的说道：“爹，我不愿意，行吗？”陆鸣听了有些不解又有些恼火：“你跟爹说说，志书哪里不好，你怎么不愿意？”陆楚楚被逼问的急了红着脸说道：“我..我就是想一辈子呆在爹娘身边，我不想嫁！”其实陆楚楚知道自己在说假话，可她不能说真话，不能说她不想嫁是因为沈霜，因为她想嫁给沈霜。陆鸣听了当是女儿年幼说道：“傻女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爹也舍不得你，可你嫁给志书了，爹也就放心了，你也能常回来看看爹。”陆楚楚见爹是铁了心，不再说什么，一个人生着闷气，上了楼，又看了几遍沈霜的电话，嘀嗒嘀嗒的泪珠打湿了白纸，心里对她的思念已到了万分，终是站起身按出了号码“嘟...嘟...喂，哪位？”“喂，你好，我找沈军医。”“好，您稍等....”等了一会，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话筒里“您好，请问您是哪位？”听见沈霜依旧温柔英气的声音，陆楚楚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起来，忍住哭腔说道：“沈霜，我是陆楚楚，你...有空吗陪我坐一会好吗”电话那边的沈霜好像听出了陆楚楚的哭腔，着急的说道：“那个..那个楚楚啊，你..你别哭，今晚我去你家接你，我们出来坐会，你别哭，有事跟我说说。”陆楚楚说：“好，我等你。”便挂了电话。她终于打了出去，陆楚楚有些欣慰，却也为晚上的见面有些踌躇，她该说些什么？有些话，她不能说，可终于能和她再见了。
　　陆楚楚没吃晚饭，只是在床上躺着，等着，门铃终于响了，她立即冲下楼，开门，果然是沈霜，一下子红了双眼，不等沈霜说话便拉起她的手下了坡。沈霜看着陆楚楚，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问道：“陆小姐，你想去哪”陆楚楚说：“我想喝酒。”很坚定的语气让沈霜有些不认识眼前的人儿，仿佛不像是前两次见的那个女学生，但是她坚定的模样却也是迷人的。二人来到一家西式的舞厅，沈霜点了一杯威士忌，问陆楚楚想喝什么，陆楚楚是第一次来这里，嘈杂的环境让她有些不适，为了使沈霜能听见，她只好将音量调大说道：“我要那种喝了会醉的酒！”沈霜有些玩味地看着她，这个小姑娘，原来也有烈性子。好吧，又一杯威士忌上来给了陆楚楚，她看着眼前的酒，双眼一红，一口闷了下去，呛得半天说不出话。沈霜吃惊之余，立即拍着她的背说道：“傻孩子，这酒不是这么喝的，这么喝会死人的。”陆楚楚不知哪来的胆量竟一把抱住沈霜，大声哭了起来。沈霜被这架势吓坏了，赶紧扶她到一边安静的地方问道：“陆小姐，你怎么了？为什么哭，跟我说说。”陆楚楚红着眼眶借着酒劲说道：“你不要叫我陆小姐，叫我楚楚好不好，我不想嫁人，不想嫁给丁志书。”“好好好，楚楚，楚楚啊，丁志书是不是上次你父亲说的那个，他待你不好吗？为什么不想嫁给他呢？”见沈霜追问，陆楚楚的酒劲上来的更大了，这十七年的压抑，仿佛要在一夜之间喷发出来，要这舞池震动，要这鲁市震动，也要沈霜震动，她喊道：“我不想嫁给他，因为...因为..因为我心里有你！我心里有你！所以我不想嫁给他，沈霜，你心里有我吗？还是...还是，你只把我当成一个迂腐不堪的妹妹，我第一次见你，我的心就不受控制的一直想你，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是生病了，我是疯了，我是女人，你也是女人，可是，我就是止不住的想你，念你，盼你，我心里就是有你....”沈霜被惊地说不出话，迟迟望着陆楚楚，她并不是因为她的疯话而惊，而是她的心里也有她，她原以为自己只是一时的新鲜，可今日被这疯话一激，倒是心里恍惚明白了，明白了什么？就是她的心里也有她，她爱她。沈霜定了定神紧紧拉住陆楚楚的手说道：“我的心里也有你，陆楚楚，我第一次见你，心里就烙上了你，我去你家问你父亲买药也只是借口，是我打听了你的家，我只是想见你。其实今天是我值班，但是我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换了班，因为无论何时何地你想见我，我一定会来，我爱你，陆楚楚。”陆楚楚着实有些醉的厉害了，只是听见沈霜说的话脸上挂上了笑，有些七荤八素倒在了沈霜的怀里，好闻的味道...
　　夜有些深了，沈霜送陆楚楚回家，一路上，沈霜将她的手拉着，揣在自己的口袋里，因为醒了酒，陆楚楚有些羞，脸上红扑扑的，低着头紧贴着沈霜。到了门口，陆楚楚问道：“你一会干嘛去？”“我回军医所”“夜这么深了，又这么冷，要不...在我家住一晚。”“不了，你快进去，所里的伤兵很多，还有很多事呢，你好好睡觉，我明天给你打电话。”陆楚楚见留不住沈霜，更是想把心里憋着的问了，说道：“沈霜，我说了我不嫁丁志书，你带我逃吧”“逃到哪去？”“哪里都好，只要跟你在一起。”“楚楚，你不后悔？”“不后悔，我心里真有你”“明日，我带你走，带你去部队，跟我在一起。”“好”二人说罢手儿便攥得更紧了些...好不容易分了手，又是三顾四顾的不舍。
　　回了屋，陆楚楚伏在书桌上，写着信，是给父亲母亲的信，往日里她总做一些事，事后总觉得悔。可今日与沈霜的一字一句从未悔过，今日未悔，此生都不会悔...写着写着她有些觉着对不起父亲了，可依然坚决的写了下去，她要去与沈霜一起了，她也要去做救国救民的事业了..
　　一夜未眠，父亲清晨去了工会，母亲出门与朋友打麻将，阿姆忙着收拾家务。陆楚楚躺着到了中午，忽而听见玻璃窗上有响声，像是石子在打着窗户，她拉开窗帘向下看，是沈霜，她来接她了。沈霜看见陆楚楚，眼睛笑地弯了起来，直摆手示意她下来，看见她的身边还有一辆军绿色的车，陆楚楚不敢拖延，赶忙下楼穿上鞋开了门。阿姆问她：“小姐，做什么去？这么慌张哦”陆楚楚没有应答，与沈霜上了车。
　　车缓缓开动了，是沈霜问所里借的车，她边开着边看着陆楚楚，问道：“楚楚，我们就这么走了？你不要你爹妈，不要学校，不做女学生了？”陆楚楚说道：“不做了，不要了，跟了你了，心里有了你了。”说着二人的手握在了一起，车也开出了东街，陆楚楚终是在17岁，做了“新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