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日不知楚楚期》瑶池抠脚仙

1、初遇

　　1942年，秋，陆楚楚第一次见了沈霜…
　　陆楚楚生在中医世家，祖上曾是御医，父亲则是鲁市医药协会的主席，自小受了良好的教育，保守的家庭，一直遵循着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对陆楚楚的教育也一直是女人要贤惠，三从四德，尊夫尊父。父亲只有她一个女儿，疼爱这个女儿，送她入了华南女中，在这个半开放的现实世界里，陆楚楚着一身素蓝学生装，梳着长辫，一晃一晃地，仿佛秋日里徐徐的凉风，浸透着华南的桂花。陆楚楚最爱秋季，娘捧着的桂花糕，爹身上的烟草味，阿姆一遍一遍熨烫着爹的西装。
　　那一日，校门口挤满了人，层层叠叠的人群围着两张红木桌，不留出一点缝，陆楚楚原是不好热闹的，却鬼使神差的垫脚向里面探了探，“国民…革…革命军…”陆楚楚好不容易看到几个字便被更多的人群挤到外围，正准备骑车走，却听见熙熙攘攘地声音，一个女同学大声问道：“同志，我们女学生去了前线能干嘛呀？给当兵的缝衣服呀？”哄的一声，笑声如同爆炸般在人群中响起。此时，一个身穿深黄色军服的高挑女人站了起来镇定地回答“这位小姐说错了，咱们女人上了前线，就算不能打仗，也可以治病救人，把咱们的军人兄弟从鬼门关拉回来，咱们去做女医生，女护士，不是去当老妈子。我们这次来，就是问问大家有没有人愿意为祖国出力，当军医，咱们的弟兄在前面打日本鬼子，咱们女同胞也不能落后了！如果有人想要来，就在这个表上签字。”
　　“好！”话音刚落，掌声铺天盖地响起，女学生们争先恐后地向桌子边挤，人人都有一颗爱国心，本是无门报诉，现在正是时候，转眼间，单子上便落下了几十个名字……
　　陆楚楚怔怔地站着，心里仿佛有一股暖流，冲动着她，可终究没有去，只呆呆地站着，眼睛不由向下撇着，有些愧疚，可心里更多的是父母告诉她的古来女子如何如何…
　　突然眼前出现一抹深黄，恰配着这秋天的颜色，陆楚楚抬头一看，竟是那高挑女子，不由得极不自然起来。两人这样极近的站着，高挑女子先开了口，并伸出手以示礼貌，“你好，同学，我叫沈霜。”，陆楚楚被这样温柔的声音喊的红了脸，竟有些不知所措，慌忙伸出手，说道“你，你好，我叫陆楚楚。”“同学，有没有兴趣参加我们军医？”沈霜继续温柔的问道。陆楚楚慌了神，差点失口答应，意识到自己失了态，立即装作气定神闲的模样回答道“不好意思，家父不同意。”说罢，疯了似的骑上车向着教学楼跑。
　　下了车，陆楚楚的胸口一直剧烈的跳动着，她捂住胸口，不知是骑车的关系还是为何，这般悸动，她感到狐疑，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向后望了望。
　　秋日的阳光温温的柔柔的，台上的国文老师喋喋不休地讲着，陆楚楚将脸悄悄埋进围巾里，左手拖着下巴，竟有些倦意。“她，走了吧？”“她叫沈霜，真好听”“她为什么跟别的女同学不一样，她是军医吧？”“她刚刚为什么要来问我…算了算了，爹肯定不会同意的”…想着想着出了神，想着想着入了梦，沈霜的脸似被刻画似的在她的脑海里一笔一划，大大的眼睛，有棱角的轮廓，不似自己的圆脸，仿佛预示着她的个性，薄唇，挺鼻，还有那一身军装更是显了气质…
　　“叮铃铃，叮铃铃”巨大的响声震醒了陆楚楚，苏人可猛的拍了她一下，吓得陆楚楚迅速站了起来，一看是苏人可，便娇气着回了她一拳“做什么？”“楚楚，我倒要问你做什么呢？做的什么梦？这么好做，睡了这么久，还直笑，梦着哪家公子了？给我说说”陆楚楚不知何以开口，说着“什么公子啊！我看是你思春了，成日想着公子，该叫你父亲给你寻门亲事了吧！”两人打着闹着骑着车到了东街相约了明日，便分了手，少女的心事，如同这自行车的轴，骑得慢了，则明了，骑得快了，则摸不见看不着…
　　陆楚楚照例吃过了晚饭，帮着阿姆做了家务，躺在床上看着书，夜有些深了，她痴痴望着被窗帘遮掉一大半的圆月想着，沈霜，还有日子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