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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早春,嫩叶新发,声声莺啼。
      繁花盛景却不敢僭越朱色的宫墙,只敢在圈划出来的地方谦恭地绽放,故一年到头来,宫中这些座宫殿的景色倒是无甚差别。
      透过虚掩的门扉,只见好些个进进出出的宫侍,个个绷着背收紧下巴地做事。须臾,其中一个从外回来,步履匆匆,手上端着的药碗却极稳。迈过门槛,来人微弓着腰,小心翼翼提醒屋里伫着的人。
      “督主,药来了。”
      对方负手而立,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片刻后:“给我。”
      ……
      脑袋似被塞满了絮,挤得旁余的思绪都不剩一点,闻蝉还未醒,就已经下意识皱起眉。唔,身下枕得倒舒服……闻蝉又嗅了嗅,熏料味道也是熟悉的呀,就是嘴里头也太苦味了,呸呸。
      闻蝉正恼着,耳畔传来低沉的声音。
      “殿下……”
      烦人。
      那声音又喊了闻蝉几声,未得闻蝉回应,微微叹了声。还不待闻蝉想明白这人是谁,下巴便被轻轻捏着,一口更苦的药就灌了进来。
      “咳咳——!”
      小半碗药下了肚子,闻蝉苦得泪花都要被逼出来,赶忙一个鲤鱼打挺,自己把自己从昏沉里揪醒。喂药的人撒了自己一手的药,烫红了手背,他却顾不上,欣喜染上眉梢。
      “殿下!你醒了!”
      明明端是一张如玉的脸,但憔悴、喜忧和后怕混在一起时,竟只让人看了觉得可怜巴巴。闻蝉大病初醒,也正一口气没喘上来,好半天才干巴巴地回了对方一句。
      “如鹤啊……”
      给她留点面子吧。
      她大概是第一个被灌药灌得苦醒的公主了。

      好一阵兵荒马乱后,御医诊完脉道:“醒过来就是好的,只是殿下先前忧思过甚邪风入体,这期间亏损的还要慢慢养好。”
      “慢慢?”守在床旁的男人瞥了那御医一眼,就回以两字,屋内气氛瞬间凝滞。
      闻蝉可看不惯如鹤这副没事就阴测测的样子,就喊了他一声:“如鹤。”原本横眉冷眼的人气势瞬时矮了大半,转回头看她。闻蝉也不搭理,对那御医挥手:“你下去吧。”
      真正做主的人发话,下方的御医几个相互对视后,斗大胆子观察督公的脸色,见他无反驳,这才彻底放心地告退。见屋内人清了大半,如鹤索性让其他待着的小太监们也出去。

      屋门被仔细掩上,内室就只剩闻蝉与如鹤两人。闻蝉尚且神色恹恹,就懒得说话,可没想到另个人更是个闷葫芦,闻蝉被他这副样子闹得没好气,扯了个打趣中带着恼的笑容:“现在这么大脾气?对着谁都一副臭脸,准是给我皇兄惯坏了。”
      如鹤瞥了闻蝉一眼,摇头:“臣不敢。”
      “怎么不敢?”闻蝉眉一挑,“我才一醒,你就和我置气摆脸色,我可是长公主。”
      如鹤一愣,想是不曾想到闻蝉会这么说,原本闷着的脸色散了,露出丝发愣的傻气:“殿下……”
      闻蝉有恃无恐,反正如鹤不敢拿她怎么样。
      过了会,如鹤动了动唇,轻语:“臣只是太久没有见到殿下,一时激动,一时无言。”
      闻蝉挠了挠脸,被说得赧然,哈哈两声:“……也不是很久?”
      如鹤看着坐在床上的人不说话。直把闻蝉这自认为厚脸皮的人都不好意思了,又一声不吭地把闻蝉从被窝里拿出来的手塞回去。
      闻蝉怕了如鹤这鬼样子,眼皮抖了抖,没敢再展开这个话题。

      她也就是在外潇洒了两年……吧?

      嘴皮子上的插科打诨过去,一站一坐的两人皆有心事,勉强维持的轻松很快荡然无存。闻蝉揉了揉发疼发胀的头,深吸口气稳住心神,问道:“……还是没有消息?”
      如鹤抿了抿唇,回:“我的人依旧没有找到陛下。”
      虽非迁怒,可闻蝉听后依然忍不住心生满满怒火:“九五至尊,这天下最尊贵的人——我皇兄还能给你们弄丢了?”
      时至如今,闻蝉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可它就是这么发生了,如鹤加急密信请她回宫,说皇上失踪了。闻蝉从千里外的山水抽身,一路快马加鞭,病倒在了早春的寒风里。
      她那哥哥傻乐天,没有一点心眼。如今不知下落,叫闻蝉如何能气顺、如何能不担惊受怕。

      闻蝉抛出质问,屋内只剩下粗沉压抑的呼吸。
      如鹤抬起头,熬了几宿的青黑配眼眶的红,他的喉咙不断上下滚动,好看的唇也是抖着的。他猛地朝闻蝉磕了三四个响头,脑门和地板子一碰,抬头时再好看的人都凄惨了起来。
      “都是臣的错,都是臣的错……当时臣要是跟在皇上身边,皇上就不会出事了……”
      闻蝉手跟着一抖,看如鹤在地上跪着,始终重复这几句话,鼻子也跟着微酸。闻蝉翻开被子,一只手指顶住如鹤还要往下磕的脑门:“行了,起来。你跪我不是成心让我难受?”闻蝉最是护短,她看不惯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被摧残成这凄惨样,顿时气恼地手上用劲戳了戳跪在她面前的这木头,“疼不疼?啊?疼不疼?”
      如鹤轻轻嘶了声,却不敢捂住脑门:“臣不疼。”
      闻蝉直接回了他一个白眼。

      既下了床,闻蝉就没打算再躺回去。她伸平手,如鹤就知她什么意思,拿来外衣亲力亲为为闻蝉穿衣。闻蝉瞥了眼他,道:“这事你自然逃不了责罚,我心疼你、皇兄心疼你也没用。但当务之急是把皇上找回来,之后再好好罚你。”
      如鹤为女子细致地理好领口:“是,殿下。”
      闻蝉收回手。黛色宫裙衬美人姣丽,好一朵人间富贵花。
      “如鹤,把事情前后经过巨细无遗地告诉我。”

      当朝天子是闻蝉一母同胞的孪生兄长,单名昱。闻昱为帝时间不长,算开春才堪堪第三个年头。从小到大闻蝉真是为她哥操碎了不知多少的心,闻昱才一登基,就忙不迭卸担子跑了。现在想想,就是跑到天涯海角,闻昱都有本事让她跟火烧屁股般地再滚回来——给他擦屁股。
      “皇上失踪那天是上元,宫中有宴。那日皇上记挂殿下您,便喝得有些多了……”
      如鹤开了个头,闻蝉就深吸了口气,问道:“我哥他又折腾了?”
      皇帝不胜酒力这事对于他身边的人来说不是秘密,如鹤点了点头:“当时臣扶皇上先行离席,路过花园,皇上说……要摘雪,耽搁了一会回到殿里时皇上便闹了不舒服。”
      如鹤是皇帝身边唯一得信赖的宦官,跟随兄妹俩十多年,以至于闻昱当了皇帝许多事还是习惯如鹤,如鹤也不假人手。只正因如此,才阴差阳错出了这场意外。闻昱非要喝如鹤煮的甜糯汤,如鹤好不容易安抚好醉鬼,命几个侍卫与太监护好陛下,可就这么一碗甜汤的时间,皇帝就失踪了。

      闻蝉转了转手,感叹道:“谁这么没长心眼,还敢对皇上下手。高家的人?蛮子?”
      如鹤迟疑:“这……臣不知。”
      “那就都盯紧。他们中要是谁真动了这个心思,就让他们吃吃教训。要是哪只手让我哥受了委屈,就把那只手剁了让他自己生吃下去。”闻蝉一顿,对盯着她的如鹤笑了,“玩笑话,前几天我正巧听了这么个江湖话本。”
      如鹤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委婉提醒:“殿下……这种话本还是少看些。”
      闻蝉挥挥手,说知道了。

      “你的人加快找,务必要皇兄安全回来,别被其他人察觉。”闻蝉脸上还残留着先头玩笑的笑意,但眼神却已经淡下来。
      如鹤应声,斟酌措辞说道:“上元至今,臣假称皇上因病罢朝,但如今已小半个月过去……”
      闻蝉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片刻后,回:“我有个办法。”
      如鹤望她。
      闻蝉勾起唇角,笑对如鹤:“老办法。”

      宫裙换下,对镜描眉,闻蝉一阵涂涂抹抹,如鹤捏着梳子站在她身后,腰下长发被拢在掌心,最后竖冠。闻蝉也放下眉笔,直视铜镜中如鹤的脸,露出她平常全然不会如此的温和内敛的笑容。
      “如何?”
      如鹤露出轻快笑意,称赞道:“殿下,还和以前一样,旁人根本分不出您和皇上的差别。”
      闻蝉扯开了笑容,对如鹤的恭维不以为意。

      因为她和皇兄是一对难得相貌极为相似的龙凤胎。

  • 作者有话要说:  又开新文啦,感谢各位小天使捧场。
    这回写个女扮男装当皇帝的故事过把瘾,放飞自我。不能细究的剧情线和跃跃欲试的感情线,希望写得快乐的同时也能让你们快乐。
    女主是个性格跳脱的颜控晚期,男主是个明明已经很克制却总被女主逼着发疯的藏獒。期间还有满朝文武的情敌和助攻~
    【注明避雷】不用再纠结男主身份的问题了,就是真太监没JJ。因为我觉得在这篇文里没JJ更带感。
    最后是照例,开文前三章都给前30名小天使发红包~快用收藏留言砸我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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