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欲上楼》懒懒本溪

63、第六十三章

　　你……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也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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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两人双手相握之交，刘在雨的身子一扭，无力地倒地了，刘在夜就像触电一样猛地退出好几里，他红润的脸色瞬间褪去，白得异常……

　　李不悔手撑着地面，不知所措地看着刘在雨。眼睛一转，顿时对上刘在夜那双冰冷尖锐的眼睛，他开口，声音不再明朗清爽，而是嘶哑难听，“你……去把她扶起来。”

　　用不着他多说，不悔也会扶起来，能负重两套千斤带的她托起刘在雨来毫不费力。

　　在扶起来的期间，刘在夜跪下来撕扯自己的头发，发出痛苦的嘶吼声，李不悔有点害怕地看着他，但说不定是个好机会？

　　趁着他发疯，她和神影默契配合，把刘在雨扛上神影身上，施展轻功，想飞快逃走。

　　但突然间，李不悔身体内外像被浇了一桶极冷的水，感觉手脚都不是她自己的了，因此马上从空中掉落至地，一个白色的身影也飘散而至。

　　神影也停下来在不远处转着，有点忌惮刘在夜而不敢靠近。

　　不悔冷得要死，手脚把自己抱住，蜷成一团发抖。

　　头上的声音已经恢复正常，再次变成明朗的少年声，“我杀了你如同杀一只蝼蚁一样自如，但现在我想跟你商量个事。你点头的话，我就减轻你的痛苦。”

　　听到能减轻痛苦，不悔赶紧点头，果然不一会，她就能感觉到那股邪恶的寒气退散了，手脚也恢复了知觉，经过那一遭，她只想享受这温暖，再也不想动了。

　　“你帮我把姐姐带到你同伴所在之处，怎么样？你想的不就是这样吗？”

　　“那你……刚刚为何阻拦我。”

　　“你那是逃，完全不尊重我。”

　　“……”

　　“我现在不能靠近她，就拜托你和那只狗帮我带她过去。”

　　“为什么？那你呢？”

　　“我自然是跟着你们。”

　　不悔抓紧衣襟，“你……要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张怀玉的女人，我得去把她杀了。”

　　不悔皱紧眉头，道：“不可能。”

　　刘在夜看着她，睁大眼睛道：“怎么不可能？我很强的。”他舔了舔舌头，又道：“不仅要杀她，我还要屠村，叫你那些烦人的小伙伴别来碍事……”

　　“那我不回去。”果然说完这句话，刺寒如期而至，李不悔咬紧双唇抱紧自己。

　　“小姑娘，别任性。”少年的手向她的肚子伸了过来。

　　他要干嘛？

　　她睁大眼睛，那只苍白的手直直穿过她的肚子，没有伤口撕裂的痛觉，却有着无尽的严寒。

　　她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肚子了。

　　“带我们过去，我的目标就只有那个村子而已。你的同伴也在等我吧，你若能劝解就好，若不能乖乖看着就行了，若还是任性，我便把那只白狗给杀了。”

　　她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祈求尚亦他们一定能制止他。

　　等刺寒退却，不悔眼睛适应黑暗后，便和神影在密林中穿行，刘在夜不敢靠近神影身上那人，只在不悔身边飘着，以防她有什么小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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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怀玉他家是一个孤零零的小院子，坐落在村角，周围没有别的人家，天色已黑，窗户上散发着暖光。

　　若是抛却一切，此刻真如归家之人般。

　　刘在夜道：“这狗留在这里，你先进去，好好和他们说说。如果你一刻后不出来，我将视为这是对我的宣战了。”

　　“……”不悔迈上脚步，往里面走去时瞄了一眼地上，那血阵似乎被他们清理掉了，她放心地推开木门，走进去就见正门门槛上坐着一个人，灯光剪出黑色的轮廓，他手握剑，如同沉默的守护者般。

　　尚亦睁开眼，道：“你回来了。”

　　李不悔非常自然地答道：“嗯，我回来了。”

　　听到人声，程木兰唐醉张怀玉也纷纷出来，唐醉只看到不悔一个人，便道：“你可回来了，我都准备叫木兰去找你了，还是没找到张阿婶吗？唉……”

　　“找到了……”

　　“唉，没找到算了……哎！？你刚刚说什么。”

　　他们脸上都露出欣喜的色彩，特别是张怀玉，眼中含泪，微张嘴巴，“她还好吗”、“你在哪儿找到她的”、“她有没有怪我们”，但因为想说话太多，反而说不出口了。

　　“找到张阿婶了，她和神影待在外面。”

　　“什么！？那还不快进来。”唐醉道。

　　李不悔咽了口唾沫，“外面不只她们，还有那鬼……”

　　众人脸色一变，唐醉蹦到她面前，“怎么能让他们待在一起啊！”

　　尚亦道：“怎么回事？”

　　不悔把事情经过告诉他们，“……他说要杀了张怀玉，还有屠村，想要我们别多管闲事。”

　　唐醉听后，呆了一会后，问张怀玉：“你娘也是被你爹拐过来的？”

　　张怀玉似乎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情，皱着眉点点头。

　　“可恶！”他的拳头锤上门柱。

　　明明以为近在咫尺……

　　程木兰走上前道：“别自责了，那时的我们做不上什么。”

　　“我不知道、我一点都不知道。”他道。

　　张怀玉面无表情地看着唐醉，道：“不要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救世主，她所关系的不止是你一个外人……”

　　“你有什么资格说！”

　　尚亦拦住想向张怀玉扑出的唐醉。

　　“你爹拐了一个本不属于这里的人，而你们，呵呵，子承父业……她一定知道你们所做的事情吧，你们俩用当初禁锢了你娘身心自由的丑陋勾当再刺激她！”

　　听着唐醉的话，张怀玉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幅刘在雨声嘶力竭地阻止他们的画面，她嘴角一笑，“饭要吃，人要活……”

　　啪！

　　空气一片安静，两人对峙着，一个放下了拍出去的手，一个因刚刚的巴掌低撇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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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不悔摸了摸发红的手掌，道：“你们太过分了……有些伤害是永远磨灭不掉的，会一直存在下去，直至她再也无法承担。”

　　如下雨般，地面上出现点点水渍。

　　张怀玉捂住嘴，呜咽着。

　　众人都沉默不语……

　　“啧啧啧！好一个浪子回头啊。”墙角传来一个清爽的声音，众人看过去。

　　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坐在墙上，摇晃着脚，脸色白得诡异，红唇依旧。

　　“虽然我很欣慰你们在这同情我姐的悲惨遭遇，但是现在不应该更担心于你们自身的安全吗？”

　　他双手成框，框住了那个肥胖的妇人，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

　　尚亦道：“不悔，带张怀玉进去，别出来。”

　　李不悔点点头…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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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成三角阵站着，尚亦和程木兰持刀剑在前面站着，唐醉则是最后屏障。

　　“啧！多管闲事。”说是这么说，但却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们三个，“你们三快要进入二重界了吧，或许已经进去了，呵呵……但偏偏遇上了我。”

　　空中忽现血雨，落得又急又猛，只击底下三人。程木兰和尚亦往刀剑上灌入灵力，形成一个弧形屏障，血雨触到纷纷弹开，才刚落至地，又迅速弹向他们，上下夹击，三人迅速散开。

　　太难对付了……

　　唐醉看着那只鬼，牙紧咬着。

　　刷！

　　他睁大眼睛，脸颊传来刺痛，一道血线出现。

　　什么时候？

　　他往裤脚看去，那里有几处圆血迹，正从布料里面出来，结合在一起，凝成血滴子，再向他袭来。

　　唐醉一边翻身躲开，一边提醒同伴，“你们可不要被血溅到啊！”

　　喊完后，发现他们的衣服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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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醉安慰自己道：他们是御物者御物者，身体素质本就比我好呜呜呜……

　　这边的程木兰和尚亦借力前进，想接近刘在夜，后者则是悠闲地看着他们过来。

　　程首先出击，从上至下，挥剑劈去！

　　却扎进了一道浓稠的血墙，血墙旋转，刀也随之旋转，程木兰无法抽刀出来，在手腕受伤前，弃刀离开。

　　突然血墙崩溃，刀也随之落下，程木兰甩鞋让刀脱离血雨，再过去把它接住。

　　“干得漂亮！”唐醉喊道。

　　尚亦的木剑散发寒气，一头穿过刘在夜的腹部。刘在夜回过头，笑道：“确实干得漂亮。”

　　说话间，脸部开始融化，最后化为血水一滩落到地上。

　　“赢了？”唐醉话还没说完，突然感到背后一股寒气。

　　！！

　　一道血柱穿过唐醉刚刚所在的位置。

　　而他正在另一头气喘吁吁，他的头发和眼睛从黑色变回了亮金色。

　　血柱和刚刚落至地的血结合成一个人影，那人的五官已经模糊了，他看着唐醉，笑道：“噢？光之灵。”

　　程木兰心想：尚亦的剑原来都可一击杀鬼物，现在看来，这鬼还真的不一般。

　　尚亦来到她身边，道：“稳住，他的力量正在削弱。”

　　刘在夜看着自己变成透明状的指尖，叹了口气，“算了，不能再陪你们玩了。”

　　他闭上眼睛双手结咒，唐醉他们三个感觉到一个强大的灵阵正缓缓形成，唐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闪到门外，看见地上画着新鲜的血阵。

　　“糟了！快把她们带出来！！”他大喊道。

　　但一点用都没有，这个房子坚固得要死，程木兰在外破不了门，里面的李不悔也感到情况不对，她也打不开，最后急得猛拍着门。

　　尚亦则冲上去想给刘在夜再来一剑，却被他周身的血界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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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怀玉看着一边大喊一边拍门的李不悔，安然不动稳如山地坐在椅子上。

　　李不悔急忙中回头看了一眼，问道：“你怎么不急啊？他可是要来杀你的！”

　　张怀玉摸了摸手中的银镯，缓缓道：“刘在雨以前是会说话的，她会唱歌会读诗给我们听，经常露出慈爱的微笑，我一见她笑我就笑了……”说到这，张怀玉微微一笑，但一会笑容逐渐消失……

　　“我不知道从哪天起，知道了她原来是被迫成为我娘的，也是，我爹他又丑又矮，粗鲁好色，和我娘在一起简直就是癞蛤蟆和天鹅……”

　　“她本不应该出现在我们的世界中，我听人说，在我出生前，她逃走了好几次，最后被大家合力抓回来……”

　　“从那以后，我一直在担惊受怕，怕她丢下我，怕得只要她出去卖吃食晚回来一下，我都哭得不能自已……”

　　“我爹安慰我说，因为我，她不会离开的。”

　　“然而并不是……有一天我看到她从墙角洞里拿出一袋钱，她还是想逃走，狠心地丢下我……”

　　张怀玉红着眼睛，平复自己的呼吸，“我、我告诉了爹，于是他把她毒哑了，还暴打了一顿……我害怕看到她的眼睛，也许我当初不应该阻止她，放她自由，不、不，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的……”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叫她娘了，对她恶语相向，做了她最害怕的事情，拐卖人口，让别人也重复她悲惨的命运……到了最后，我、我差点杀了她……”

　　突然屋顶上破开大洞，一只红血手捏住张怀玉的脖子，把她举起来……

　　李不悔吃惊地看着，刘在夜已经完全变成一个血人了，张怀玉流着泪无声地说道：“我该死……”

　　刘在夜又变回了嘶哑难听的声音，“你和姐姐长得一点都不像，最后了，你还有什么话想说，我可以帮你传达给她，也算是舅舅帮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张怀玉透过刘在夜，看向他身后的人，“娘、娘……”

　　那人影浑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