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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 945 章 共济 ...

  •   琴儿不知六月正胡想什么,屏息凝眸往下看。过了一会儿,果见有人轻手轻脚地过来了,还是两个,看形态像女子,俱都蒙着头脸,猫着腰,拿把锄头、铲刀,挨个坟头看,忽然扒开一座,四下望望无人,就闷头跳下去吭哧吭哧扒拉。

      什么运气,挖坟掘墓还能有伴儿。琴儿和六月暗中都皱了眉,忽然想起高老爹说的那些流言,恍然大悟:哪是什么鬼抢亲,是真正有贼呢。可随便埋下去的兵娃子有什么值钱东西,让她们担着杀头绝户的干系来做这事?琴儿更有一层担心:不会就是来找我丢的那东西吧?

      好一阵子不闻声息,只见铁铲挥舞,锄头砸下,忽然都停住了,两人跳下去一个,捡了什么东西上来,和同伙儿凑头一看,似乎很是高兴,就揣好在怀里。

      琴儿猛就攥起了拳头。六月感觉到他的紧张,凑来耳语:“别急。”

      填了几铲土回去,又插个小树枝当标记,两人意欲换一座坟挖,不想刚走两步,矮胖的一人被六月扔下的铁锹绊倒,摔了个狗啃泥。她那瘦高的同伴过来要扶,忽然就看见了被琴儿挖开、六月还没来得及填上的一座坟。两人呆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周围,看后面,这不是她们挖过的坟啊,怎么也露出棺材角来?瘦高个小心翼翼地退后,不知踩到了什么,炸毛似的又跳起来。矮胖子被吓了一跳,忙扑上来要捂她的嘴。正有一阵风吹过,没填实的尘土打着旋飞起来,就像鬼魂经过。两人吓得瑟瑟发抖,扔了家伙,忘了屁股,只顾护自己的头,跟两只大□□似地趴到了地上,闭目装死。

      那样子之滑稽,让琴儿忍不住把眼睛眯成月牙,笑了。

      六月看得清楚,口里骂道:都是你干的好事,被发现了吧?看你待会儿怎么收场。别笑了。这会儿你倒会笑了,笑得还挺好看……却不知自己嘴角弯起,也跟着他笑了。

      琴儿若有所觉,微微转头瞥她一眼。“这人跟到这里来也不说蒙上条巾子,还笑,笑得真傻……”

      树下两人等了一会儿,没听着动静,悄悄睁开眼睛,左顾右盼一阵,慢慢爬了起来,指着那扒开的新坟交头接耳。

      你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吗?六月没出声,自己心里头问琴儿。

      没动这坟,坟却开了,她们一定以为哪个死鬼自己钻出来了。嗬,这点儿胆,也敢来掘墓。琴儿倒像是回复六月一般:不知她们拿了什么东西,待会儿得跟过去看看。

      树下两人商量妥了,一个扛起铁铲,一个换了铁锹,开始给这座坟填土。眼见是被吓到了,中间还磕了两个头。

      好不容易忙活完,两人抹了一把汗,又猫腰潜足往别处走,大约是想换个地方继续挖。琴儿就想跟上,哪知被六月紧紧压住。

      “放开”,琴儿拿肩膀扛她,不管用,怒目放箭,狠狠瞪来。

      六月压着他的腰臀不松劲儿,无声动了动唇,“别去”。

      一个偏要走,一个就不放,彼此较起了劲儿。一来二去的,树干抖动,枝叶摇晃,就有黑鸦惊飞,“呼嘎嘎”向东振翅。像得了号令一般,坟头外忽然亮起绿光点,一对接着一对,闪闪摇摇,由远及近。

      天啊,是狼!

      琴儿醒悟过来,不敢动了,六月嫌他呼气太重,隔着蒙巾伸手去捂人家的嘴,被在心里骂了个狗血淋头。两人大瞪着眼睛看十几只狼从树下轻掠而过,跟追捕猎物一般,朝那挖坟的矮胖子和瘦高个围拢了上去。

      “啊!”一声惨叫划破夜空。

      “鬼!”

      “不是鬼,是狼……爹啊,菩萨啊,救命啊……”

      打斗声无比激烈。琴儿听得两肩抖动,这回是真笑出来了:谁是鬼,谁是狼啊?你两个正鬼哭狼嚎呢。

      “别笑了,咱们快走。”六月一提他腰肢,飞身落树,“只怕村民听见动静,要赶过来了。”

      “也罢,只能回去先听消息了。”琴儿长叹一声:没找着东西,还被两个笨蛋搅了局,明晚估计是来不了了。

      两人往回跑,途中六月一脚踏空,落到个坑里。

      “哎呦”

      你快着些,村里火把都亮起来了。琴儿着急,回身使劲儿拉她,忽被扯开了衣裳,“干什么?你这色胚!”

      谁是色胚啊?六月不由分说,把他外衣扯将下来:你一身鬼怪味,狼是避着走,人可要闻着来。

      衣裳扔到坑里,琴儿明白了六月的意思,跺脚叫了声:“不行”,急又把衣裳一股脑儿拽出来。“这衣裳可是你的,你想让别人找到你吗?”

      听得村口已有响动了,六月也是一片急乱,带着琴儿上树蹿房,赶着回了高老爹家,才进院子就听一阵噼里啪啦,大约是老爷子受了惊吓要起身,拨倒椅子,踢了桌子,正在大喊:“屈儿,琴儿,外面出什么事了?”

      “爹……啊,没事……”六月刚开口就被琴儿捶了下肩膀。

      “爹,我们已经起来了,去看看,您老眼睛不方便,别出屋。”

      哦哦,对,老头眼睛瞎了,耳朵可灵,我俩现都站外面呢。六月一脑门子是汗,想赶紧把衣裳填进炉火里,炉火却还是灭的。

      琴儿立刻拿起铁钩子来,却见六月面目“狰狞”。

      这会儿要干柴!!!六月急得冒汗,抢过钩子,朝他连连摆手,“快看着老头去,别跟这里添乱了。”

      琴儿尴尬地收回手,终于听话一回,跑了出去。

      六月烧着了火,把衣裳扔进去,又想:到天亮发现没穿的了,怎么说啊?穷家破户,一件衣裳也是要节省的。唉,这个麻烦的男人,真是……

      忽然,一个小东西骨碌碌从衣裳里滚出灶火,滚到了六月脚边。小小的,硬硬的,四棱八角,颜色棕灰,上面坑洼有孔,沾了火星子也没有受损。六月先只当是那个布包里的小石头,也没留意,拿脚碾了一下。不想,那东西竟发出一丝诡异的响声,听在耳里,叫人极不舒服。

      “咦?”六月移开脚,把小东西从土窠里抠出来,举到眼前一看,竟然有些熟悉,再一细想,嚯的惊住,“这不是……不是……骨哨么……”

      在凰都池丞相府,她曾见过一个,也是这样子,也能出声音,后来交给了主子。这骨哨该是暗卫所有,难道这里有个暗卫?

      “啊”,六月想到什么,陡然张大了口。

      琴儿?!他布包里藏的小石头也是四棱八角,坑坑洼洼,大黑夜里看上去同骨哨差不多,被他视如珍宝一般……为它和我打架,为它凶小葫芦,为它去挖坟掘墓。哎呀,他还吹过,呛得自己咳嗽,为了听听能不能出声……六月这一回忆,惊得脸色惨白。“他是暗卫?真的是个暗卫?”

      “屈儿?”琴儿的声音前一秒还挺温柔,大约是在老爷子跟前,下一刻到了灶台前就全然变了,“你怎么还没弄干净?想好怎么跟你爹说了吗?”

      第一声响起,六月就把骨哨塞进了怀里,再看琴儿那没有遮掩的俊冷容貌,心头起了一丝异样。“琴儿,琴,秦……王主曾请旨让两名暗卫随她出使青麒,交代过我们,遇见了要敬重,要保护。他们一个姓岳,一个姓秦……我见过没有?好像没有。就是见过也认不得,都戴着纱呢。可现今,他把脸露出来了,我若说知道他是谁,他可是死路一条了。天啊,他一定不想死,那依着暗部规矩,就得杀死我,好保守他的秘密……我也不想死啊,我凭什么要死……”

      “怎么了,你发什么呆呢?”

      “呃……脑子不转了,没想好理由……”

      见衣裳已在灶火里化成了灰,琴儿松下一口气,拉起六月往草房走,边走边教她,“外面乱七八糟的,也听不清楚,就说好像是有狼,狼吃人了……”

      你就是狼,我可得小心再小心,别叫你吃了我。嗬,明白了,难怪那天你拿看死人的眼神看我……六月喘了一大口气,压压跳得急骤的心脏,“不能说知道他是谁,打死也不说。你就是琴儿,我就是屈儿,等离了高家门,谁也不认识谁,最好……”

      想是想得很理智,一开口全然拧巴,“我是胤国人。”

      嗯?琴儿一愣停步,回头看来,眸光较平日更为犀利。

      “……”六月干咽了口吐沫。“我这什么意思呢?告诉他‘咱俩是一伙儿的’,遇事我可以帮你,别再互相戒备,互相拆台了?”

      “你想说什么?”

      “我……”六月结巴了一下,“我想说,那两个盗墓贼把事惹大了,只怕官府要查,查到这里,我不是玄龙逃兵,你不用担心。”

      “嗬”,琴儿一嗤,“你是逃兵倒好了。”

      “啊?”六月再一细想,手就捂上了额头。“可不是嘛,我这胤国人到了龙国,又没身份又没凭证,才打完仗,弄不好给当成细作了。而且这样直愣愣跟秦使一说,不是叫他怀疑我知道他也是胤国人了,那不得想一想我是怎么知道的?”

      笨,真是笨,怎么变得这么笨了……

      “其实不用你特意告诉。”琴儿盯着六月的眸子中忽然显出一缕揶揄来,“我知道你是胤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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