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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 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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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月黑风高夜,坚硬如铁的银白色螺旋纹长凳透着阴恻恻亮晶晶的冷光,几天前这里摆着的还是木凳,由于某些未成年少男血气方刚打架斗殴导致桌椅板凳尸骨无存的缘故,被迫换成了从原材料种类丰富的结衣城运送而来的特殊材料,任凭他们怎样折腾去,暗地里其实有纵容的嫌疑。
韩星宿嘴上叼着一根列车兄弟们殷勤奉上的雪茄烟,没点,只用来装相,韩星宿美名其曰不能伤了兄弟们的心。
女人心是玻璃,男人心是劣质玻璃。
他拿眼角看了眼旁边蓝色毛衣包裹下的宽肩窄腰的男人,在接触了短短几天之后,他知道这男人哪怕是在行人如织的菜市场坐着也是端端正正,不容侵犯的姿态。
而他正缩着肩膀时不时抖动一下,好似轻微麻风病患者,如果不是他这副桃花面容给自己的身份增了几分地位,列车兄弟们恐怕私心会减少几分热忱的敬仰,雪茄烟没准儿就换成了本地烟。
冷风嗖嗖过,风度节节高。
是以他总不忍心让这家伙破化了列车站一派祥和,自由散漫的氛围,于是拿手肘去撞那人,用着巧劲不至于撞疼他引得他躲闪,但却让他无法保持彬彬的气质。沈寒津左侧肩膀一动,高速运转的思绪骤然被打断,也不生气,只扭头看着他,意思是怎么了。
含着薄冰的眸子因为涌现一丝疑惑显得有了些人味儿,韩星宿若无其事摇摇头,又突自咧嘴朝他笑了笑,笑得很放荡。
沈寒津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不动声色,见他只是无聊逗趣懒得搭理于是又转头自顾自冥想什么,但他也不知怎的方才想着的思路突然打断,一时无法续上,平时这种情况是几乎不存在,他不自在又看了眼韩星宿,却发现他正咬牙切齿手脚并用和椅子脚做斗争,拿带有几颗铆钉的皮靴时不时蹭蹭它,沈寒津原以为他是嫌弃这几颗铆钉太过张扬或者碍事所以想毁尸灭迹,结果看见韩星宿拿手旁若无人伸进了鞋子挠了挠,露出一副终于舒爽的样子。
韩星宿放下手搓了搓,仰躺于椅子背轻轻叹息一声,察觉被人注视正准备问,列车就轰轰隆隆响了来,是沈寒津今天准备回皇城的列车,飞梭被他提前送回维修,所以韩星宿才有机会进一回送往亲朋好友的队伍。
韩星宿哪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面上却笑嘻嘻的,他故作兴奋哈哈:“大科学家准备回家罗!以后见了我们这小地方的人可别爱答不理呀!”
这话明摆着忽悠自个儿,一个是日日夜夜实验室刻苦研究大门不出的上层阶级,一个是踢踢打打维护犄角旮旯治安的下层阶级,这有本质上的区别,就像黑与白不可相溶,哪怕被迫合在一块儿也是乌漆嘛黑,见不得人。
沈寒津对他情绪化的发泄不作回应,因为他有时候觉得韩星宿的脾性很简单,上杆子爬的,越是哄就越是起哄。
递上自己在皇城的联系方式简单道:“有事找我。”他的意思是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他都帮忙解决,而在韩星宿听来却是没事别烦我,韩星宿顿时黑了脸。
沈寒津却已经大步离开踩上了车子,车厢空空荡荡,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星际列车旅途相对漫长,少有的几名乘客也是结伴同行,沈寒津莫名觉得不自在,连带着回实验室能解剖最新发现生物的期待都有些寥寥,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底下那人倔强的唇上发红的眼,短短几天那人竟然这么不舍,沈寒津顿时愣住。
正发怔间他余光瞥见一人,黑色大衣,剃得透亮干净的头,不高不矮的身材,还有阴骘抑郁的冰冷眼神,沈寒津脸色一变,视线里的人快速从另一辆列车下去,步履矫健匆匆,不过几秒,很快跃入了大厅,他思索一瞬,立即起身。
韩星宿见他突然下来不知在追着什么,来不及恼怒连忙也追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大厅,路过一家商场,停在一个好几个交叉口,沈寒津停住脚,有些懊恼的低声说:“怎么这么多。”
韩星宿立即明白,摆摆手,无奈解释:“没有规划,路口自然杂乱无章。你是要找谁?恩人?仇人?”
“我的同门师兄,”他见韩星宿的眼闪过一丝不明的奇怪的光下意识解释,“我们没什么关系。他在老师身边时我还不算老师的弟子,后来我去了,他也走了,不过是被迫离开的,听其他人说是因为他那几年的手法太过狠毒,拿活人来实验,老师容不下他。”
韩星宿有些诧异,既然都知道那人行事不对手段狠厉,可为毛几年后才赶走,没准儿是分赃不匀俩人闹矛盾。韩星宿压下腹诽,没得让人以为自己工于心计,只随口问:“那你大师兄大名是啥?”
沈寒津皱眉:“于藏。从他行迹来看,对尤里城应该很是熟捻,我不确定他长时间留在这里的目的,但我想绝对不是好事。”
韩星宿心里一喜,这下还是有机会让两枚冰块PK,心理活动不经意暴露在表面,被正在认真思索的沈寒津瞥了一眼,他连忙装作很焦虑的样子:“唉,你还得留这里和我相伴啦。”又自觉这句有些暧昧,随后连忙补充了一句正经话,“他肯定隐藏了踪迹,查出的信息肯定也是假名假像。”
于藏也是个少年天才,少年天才没有伯乐也是瞎掰,他没有沈寒津幸运,沈寒津小时经测定基因异于常人后便被父母送到了皇城,而于藏却是个无父无母孤儿院也不收留的街头孤儿,游走于把暴力当甜点,把欺软怕硬当本领的地方,近墨者黑,他也染的斑斑恶习,再加上不凡的智商,很轻松成了当地一霸,成年后,于藏被在别人看来荤素不忌只要有能力就重用的伟馨发现,并且几番用重金诱惑不满于现状的他。
于是,两个巴掌拍得呱呱响。
于藏刚进入实验室时奉行行事乖张,人前人模人样人后谋划坏事,讲究个面子工程,没过多久,暴戾霸道的性子潜移默化暴露出来,明里暗里对比自己弱小者非打即骂,肆意抢占资源,后来被发现用活人实验后才被赶出去,出乎意料走之前他没有破口大骂,发泄报复,只沉默交了罚款和成果,给众人留下一个阴恻恻的眼神后不辞而别。众所周知于藏是个极为心怀叵测的聪明人,因此更让人心生忌惮,不寒而栗。
来不及联系警察署的人盘查于藏踪迹,薛冒传来的视频触目惊心,韩星宿点了点腕表,映像随即投放放大,绿色光影中铺陈几十具死状凄惨的横尸。
韩星宿见状连忙问:你在现场?
立刻有了回复:对,路塞也在。快点来,待会儿警察署的人来抢尸体了。
韩星宿记下地址,与此同时沈寒津不知和谁拨了个电话表情严谨地低声询问几句又挂上,两人随后赶往事发地。
这是一片无人管束的深山老林,林海幽深,树种高大茂密,相互缠绕,盘根错节,根深蒂固,随着物种频增基因突变,不止人的行动更为灵敏,富含神秘的野生林更是诸多新颖物种。
因林梢枝桠密集繁多,两人只好选择便于穿行波澜起伏地形的越野车,进入森林腹地,各种鸟禽野兽的叫声此起彼伏,但绝不动听,隔着防弹玻璃刺耳的尖叫依旧清晰入耳,高底座军绿色越野车翻来滚去,在跨越高高隆起的山塔时,突然一庞然大物占据了整个挡风玻璃,两只沉重的蹄子重重一砸,人也颠簸飞起,待刚坐稳,两颗炮弹大小的黑色眼珠子咕噜两下发出吞咽食物的声音,目光犀利,直直盯着车座两人。
车子被迫停在尴尬处境,庞然大物观察了一会儿两个小矮人,然后向后撤了撤,但并不准备离开,而车里面的人也彻底看清了它,竟然是一头十米多高黑毛雄狮,狮子头一抖,全身长毛也随之抖起,如同暗无天日的黑夜,它突地张开大口,伴随着仰天一声长啸,威风凛凛,气势笃笃,四周的弱小野兽吓得哆哆嗦嗦,叽叽呜呜,突然它扭头朝另一个方向龇牙咧嘴,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利齿,又嚎了一嗓子,愤怒追去。
那侧另一头被挑衅的花纹雄狮子不甘示弱,同样也怒号几声,两野兽全神贯注毫无保留地开打了。
厮杀中四面八方的野鹿野兔子趁机大赚一笔,足口并用,心急火燎地把从树梢高处被撞落的果实据为己有。
两人趁乱发动车子,越野车气喘吁吁嘿咻两声,嗖得一下轰隆隆溜走了。
韩星宿在如同地震般的动荡中艰难地稳固着身体,百忙中往后瞥了一眼。
身后局面反转,体鳞光滑坚硬的蟒蛇从黑狮身后雄壮的树干盘踞而下,蜿蜒缠绕住其中一头,毒牙锋利,猛地往前一扑,霎那间另一头脖颈撕扯开,毛皮烂肉一样耷拉两边,温热的血液汩汩流出,很快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