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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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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流光溢彩的银灰色腕表灵巧地合拢住纤细轻薄的腰,舒适偎贴地平躺,与白皙细腻的皮肤搭配,相得益彰,浑然天成,手腕轻抬,柳条状的指针顺时针滑过正上方的阿拉伯数字12,滴滴滴,滴水穿石,穿过立式冰箱冷冻底部的零下十五度,哒哒哒,时光如梭,跃过十公分红色尖底高跟鞋脚下的步步生莲,然后,指针——分针——秒针,霎时间合三为一,稳稳停住,刻在三十度位置。
凌晨一点。
黑色连栋大厦,高楼迭起,错落有致,大厦面前坐着尤里城举世闻名的五角广场,据说星际混战之时,几方老大曾经在这里打过轰轰烈烈的一仗。每一处建筑如同一个个正襟危坐的钢铁巨人,与之不同的是一面突兀的红色墙体,抽象张扬,锋芒毕露,即使位置偏僻,依然光彩夺目,像一个慵懒横躺的妖娆女子。半透明的绿色光体从红墙难得方正的窗户缝隙斜斜流出,与此同时,伴随着疯狂刺耳的音乐声,整个气氛带着一种忘乎所以,醉生梦死的浮华浮世之感。
从红房子里面走出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细看之下,发现他们衣领早被扯开,可想而知里面气氛良好。两人勾肩搭背,行走间摇摇晃晃,面上带着酣畅淋漓的神秘微笑。正往外走,旁边一只不怎么匹配高档酒吧的破旧黑色垃圾桶,男人多此一举地腿一抖,脚不耐烦抬起,垃圾桶身霍然被撞得悠荡两下,男人迟钝的腿反被撞飞,送到半空,晃荡两下,被另一个男人拉回来。桶轻轻一晃,里面的不明物体急不可耐奔了出来,露出不可形容的“丰富”内容,色泽醉人,泛着油光,乱花欲迷人眼,香气欲扑人鼻。
这时,三五个大声交谈的声音伴着几个人影走过来,连带着摇滚气息扑面而来,他们摇头摆尾,踌躇满志,他们自欢自乐,手里提着冰冻啤酒,嘴上兴致高昂吹着说过无数遍的过时牛皮,喝完的啤酒瓶身相撞,叮叮当当,叽里呱啦,当看见皮革领带的写字楼男人,顿时眼冒金光,喜不自胜,任凭宽大的裤腿儿提溜起瘦瘦干干的竹竿,立即加速往前走。
又有酒喝了!!这次没准能啤酒白酒混着喝,最好还有威士忌,够劲儿!!
这三五个站不稳吊儿郎当的,很自信满满围成一个包围圈,围住迷迷糊糊的两人。每当人一扎堆儿,行动说话间都愈发坦白放肆,就好比有事一起抗,所以啥都不用怕。尤其是这三五个本就无顾忌的小流氓,
“兄弟,你们玩畅快了,不能不管管我们呀,有本事不能不救济救济我们这些穷的响叮当的穷鬼啊!”
“就是,有酒大家伙一块喝着才高兴,有钱大家伙一块花才高兴!”
“别磨蹭了,再磨叽可就不只是要钱了啊!’”
“阿文,文明点。”
“都是兄弟嘛!这叫缘分!”
可以想象,如果他们的脸皮子掉到了满是沟壑的泥沼堆里,被踩几脚跺几下,想必也能面色不改,甚至兴致高昂捡起来。
……
被强迫性谈判的两人似乎还没睡醒,才反应过来的样子,其中一个初生牛犊,毫不再怕地张口就回:“我兄弟是个大傻子,在医院住着,你承认……你,是个大傻子?”
这人还挺聪明,知道借着酒劲儿装猫儿骂人。
一个年长点的被推醒了,瞧见这剑拔弩张的情形,不打算找骂,晃晃悠悠从口袋摸摸索索准备掏钱。
“就说嘛!早这么爽快,我们也放你早点回家。”对面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这人胳膊露着几道日久年深的伤疤。
就在这时,伸出去的手突然在半道被人截胡,一只腾云驾雾的黑色拳头猛地从高处狠狠往下砸,“咚……”地一声,那留有伤疤的胳膊咔擦两下,发出清脆骨裂声音。
分明,有什么东西断了。
“啊…………你混蛋,谁啊?”那人被压倒性的强势力道猛地砸了一下也只喊了一声,难得倒还挺有韧性。
被揍的人忍痛看向来人。
怪不得拳头来得这么强悍,面前这人最起码有一米九大个,头发直愣愣高高竖起,两个大眼珠子横眉冷视,身上穿旧的大红色背心,小风荡来荡去,衣角放荡不羁,摆摆摇摇。
旁边站着一个略低点,但最起码也有一米八几,黑暗中不细看,仔细一瞧,竟是出众之至,相貌格外俊逸的男人,剑眉星目,薄唇高鼻,是摄像机随便一拍就能登杂志的主儿,比起大高个略显愤怒的神态倒冷静自持些。
“管老子是谁,老子是你爷爷,孙子不听话跑外头惹事了,爷爷我不能不管。”路塞怒不可遏,竖起的头发如赤红闪电一样。
他才一休假,有人就耐不住性子在他的辖区犯事儿,明摆着明目张胆的挑衅。
尤其现在身边还跟着最爱瞧热闹一人,脸简直丢到未来丈母娘家。
“不认识你,少找茬。”也怪这群人见识少,不认识来人。
伤疤男被欺负了,身旁几个样子凶狠异常的“兄弟”也很讲义气,排排挺着胸膛,绷紧了肌肉打算热火朝天干一架。
“哥们儿,胆儿真肥,不知道面前人谁啊?”路塞旁边男人露出邪魅一笑,剑眉一挑,点了点路塞,被路塞不耐烦抖开,旋即收回手指,浑不在意地笑着,“尤里城有一种会让人胆战心惊不寒而栗的人。而且每个人听了都怕,尤其是另一种不怎么守规矩,每隔几天皮痒痒,欠抽得慌,不犯事儿浑身不舒坦的人。简单说呢,他们之间就是猫和老鼠的关系,这么解释你们能听懂吗?”
“维序官?”那伙人心有灵犀,又看了看路塞顿时面如菜色。
没见过路塞那说明这几个要么是初犯要么是档次还不够。
“韩星宿,就你废话多。”路塞当即踢了一脚出去,大长腿豪迈威武地架在一人背上,随即就听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叫。
韩星宿还想说一句什么,把他当作路塞一伙儿的小流氓们就挥挥拳头找死来了。
被动却不一定挨揍的韩星宿一上手,立刻就明白这群小流氓们也是练过的,怪不得这么有自信,敢于挑战被称作阎王爷的维序官。可韩星宿的速度更快,力道更急,拳头更硬,那头攻击还没靠近,这边蹭蹭两拳霍霍而上,再加上几个扫堂腿,嗖嗖几下,很快解决。
“爷爷饶命啊……!!!”小流氓上道,顶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猪头扯着嗓子不停嚎。
“叫爷爷多难听,叫祖宗。”韩星宿英俊脸慈祥一笑,一条腿悠悠砸下去,重重一声,挡住了小流氓打算逃跑的念头。
“祖宗手下留情哎!!!”
“别,别叫我,叫他,”韩星宿调侃的笑,鄙夷一闪而过,他轻轻拍了拍一点灰尘都没有的肩膀,很郑重其事地宣布,“我可没你这么‘争气’的子孙。”
不到十米远的路塞也耳聪目明,立即反驳道:“也别叫我。——折寿。”
话音刚落,一道金光梭子一样飞速冲出,韩星宿肩膀一晃,一颗子弹从他耳畔惊险滑过,紧追而来是两道加重力气的黑色拳头,
前后夹击的俗套功夫,可见这是见伏低做小不成,恶霸形象忍不住暴露了。
韩星宿脸上笑容褪去,冷意骤然充斥全身,砸过拳头的人被吓得迟疑一瞬,韩星宿手肘一侧,骤然撞飞这人,另一个被他食指和拇指合拢捏住,轻轻一捏,吧嗒一声,骨裂至碎。
剩下的人见势不妙,几条腿噌噌噌飞也似的拔地而起,像无头苍蝇随便蒙一个方向乱跑,惊恐的粗喘声断断续续,长而又长,重而又重,哼哧哼哧。
路塞对看戏不感兴趣,掏出黑色追缉抢,瞄准,冷冷一笑,嗖地两声,立即倒下两人,如垂死挣扎,无力蠕动的蠕虫。
韩星宿见状,从废品里扒拉扒拉,终于找出一条还算实用的锁链,把几个蔫了吧唧小流氓全都捆上,然后交给旁边因胆小怕事躲起来的两只小警察。
韩星宿笑眯眯和两只小警察都打了招呼,指头勾着锁链,递上去,一人一个,语态真诚:“小弟弟,捏紧可别松手啊,你们一松手,他们可就逃了哈!这些人可是社会蛀虫,容不得轻视。”
“韩哥,我害怕。”一个眉清目秀的小警察,还沉浸在刚才暴力阴谋的场面。对此,韩星宿还真不舍得说狠话,语重心长道:“男人的胆子,就是在实战中一点一滴练出来的,有啥可怕的,不怕哈!下次多见见大世面就好了啊!”
两人说话间,小流氓们一直龇牙咧嘴试图恐吓小警察,韩星宿停住话,见他们屡教不改的欠揍怂包样,既不动口也不动手,只阴森森对小流氓笑了笑。下了一个命令,他们必须亲自把自个儿袜子脱了。
小流氓怕挨揍,只好乖乖用穿了鞋的一只脚给另一只脚脱鞋,又艰难用脱了鞋的脚的脚趾头抠袜子,耗时不少,同时臭气熏天。
袜子被小警察嫌弃地塞进他们嘴里,韩星宿这才继续道:“就当他们是胡萝卜大白菜,别看就行了。”
“可……可大白菜都比他们长得好看,他们黑……”小警察犹豫不决。
“ …… ”韩星宿。
路塞从韩星宿手里一扯,把链子丢出去,对小警察冷冷一瞥:“娘炮。”然后扯着舍不得走的话痨往另一边儿大步走开。
“哎哎哎……急什么呀!反正今儿休息。你雄激素又吃多了吧!”发着瞎牢骚的韩星宿被拖着的胳膊猛然被松开,还好他早有预备提前警醒,所以肩膀虽然脱了力,但不至于摔倒。
他松开手,活动两下手腕,手指骨节,人也慢吞吞挪着。
“老子纯天然,不吃药。”路塞冷哼一声。
“切,好像我没有一样。”韩星宿撇撇嘴,想起什么似的一脸兴奋,“刚那小警察长得不错对不?细皮嫩肉的。”
路塞无语:“少宣扬你那性向了好不。有什么好的,女人一样,娘们唧唧。”后一句是回答。
“我就颜控,好那一口。”韩星宿不以为意,又想起不知什么美色,脸上露出了流连忘返的神态,时不时砸吧砸吧嘴。
“等等……”后头突然传来一声喊。
两人脚步微顿,转头看向来人,一人停在百米外在夜幕中看不清长相,另一人跑上来,油腻的脸喘着粗气,哈哈笑着伸出手:“两位出手相救,谢谢,谢谢。”
路塞对这种交际向来不擅也不屑,韩星宿驾轻就熟地回握:“瞎客气,我们职责所在,”说完觉得差点什么又补充道,“天晚了,避免再遇上这情况,你们赶紧回家吧。”他自认为周到客气到了极点,分寸也拿捏的很好。
要不是那什么事后评价决定了维序官工资的数值他也懒得搭理,还不如早回去睡觉。心里腹诽面前这人:估计酒喝大了,才百来米就喘气喘得跟两百斤似的。
他瞥了一眼流汗的男人,觉察对方的视线放在自己身上,故作不知,和路塞转身离开。
身后两人的议论声絮絮叨叨,极为刺耳,
“他就是韩星宿?三年前那个从德蓝迪星球的皇城来的人?”望着远去的背影,年轻的男人问年长的同伴。
“还能是谁。德蓝迪星球是星球之首,最厉害的星球,而尤里城仅仅是希普韦星球一个破落的小都城,他以前是皇城治安军头头,那多牛掰啊!头衔和上将也差不离,高级军官,前途无量,多么志得意满,多么令人艳羡!想要什么别人都上赶着巴巴送上去,现在,啧啧 …… 就一专治流氓的小小维序官。”
“皇城和咱们尤里城可全然不一样,那可是中枢都城。听说他是因为在皇城得罪了贵族所以被贬到这里来了,到现在该有三年了。老李,韩星宿是得罪了谁啊?这么严重。”
“还能是谁,看上了老元帅的女儿,人家看不上他,最后脑子一糊涂就犯事儿……□□犯一个,得罪了元帅还能有他好果子?……所以就……啧啧,臭流氓一个,现在还治流氓,这不打脸嘛!”
“这种人也是丧心病狂,坏到骨子里的,早晚自食其果。”
两人讨论的津津有味。百米开外,两人默不作声继续走。
气氛有些沉默,还有点压抑,这纯粹是路塞的自我感觉,他一直低着头,那话他听到了,韩星宿肯定也听见了。可安慰人这本事他没学过,于是咬咬牙,刚要开口,就听耳边一句流里流气的调侃:“美女,准备约会呀!打扮的真好看。”只见韩星宿朝着所谓的美女的方向挪着走了两步,在马路边穿裙子踩高跷的美女惊喜的表情中又挪了一步,停住,却不肯再靠近,在一个暧昧的距离邪邪一笑。
“我明明没化妆,纯天然的好不啦!”美女没想到大半夜还有这种超级帅哥,比待会儿要见的男友不知帅了多少倍,两眼冒着粉心,霎时间心花怒放,花枝乱颤。
“啊,是吗?我瞧瞧,”韩星宿脸上一直挂着笑,没人发现他笑的弧度都堪称一致。
韩星宿勾搭着街头女子,突然被后头拽了一把,他回头给了一个稍等的眼神,扭回头露出一个更为真诚点的微笑:“美女,抱歉啊,我要赶紧回家了,不回家老婆要打死我的。”
“好吧。”美女也舍不得责怪男人,呆呆望着男人离去的身影,依依不舍,久久不能回神。
“怎么了?你这表情好像我去世的二姨妈那张憋屈的脸啊?”韩星宿得空瞥了路塞一眼,一米九大个铜柱似的直直杵着,跟个受了委屈得不到疼爱的宝宝一样,他拍拍路塞腰背,“不委屈哈!爸爸疼你。”
路塞黑脸,想起刚才,决定还是不动手,只憋着气骂了句:“欠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