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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JOJO·乔鲁诺（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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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啦——刺啦——”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撕稿子了，卡米莉亚脱力般向后仰倒，随手把碎纸往上一扬。
雪白的纸片漫天飞舞落下，混进了地面上薄薄的纸屑层里，彻底消失。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卡米莉亚暴躁地把笔往墙上一甩，起身把椅子踢到一边回了卧室，留下书房一片狼藉。
现在屋子里的任何东西都有可能成为她的发泄对象，如果它们有意识，应该会感觉到头上有个“危”字。
卡米莉亚扑到床上翻来滚去，然后拎起了抱枕开始狂锤，实属无能狂怒。
然而揍抱枕完全不够平复心情，也没办法让她灵感再现。
折腾了一会儿后卡米莉亚还是选择抓起手机，拨打了那个号码。
“喂，晚上有空没？老样子。”
“当然，对于老师的需求，我随时有空。”
清亮的男声在电话那头响起，像夏日里的冰汽水般略微浇灭了一点怒火。
“行。”
卡米莉亚简短地做了回复，就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准备去洗个澡冷静一下。
她站在穿衣镜前解开了发绳，火红色的长发垂至腰际，明亮的发色让她的脸看起来更加苍白无力。
“连夜写个稿都能这么憔悴...真的老了。”
热水和玫瑰花香的入浴剂让卡米莉亚疲惫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柔黄色的灯光下氤氲着水汽，她靠在浴缸边，闭上眼睛开始放空思绪。
结果换了个地方还是遇到了瓶颈期...
第一个月真是不错啊吃吃逛逛...威尼斯的风景和家附近真的好像...看着没什么新意...倒像是故地重游......
果然比起威尼斯我还是喜欢佛罗伦萨...扑面而来的艺术气息...意式咖啡真的难以接受...小吃倒是不错......
......
卡米莉亚感觉投射在眼皮上的光突然消失了，她下意识睁眼，被浴缸边凭空出现的人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甩手挥起一大片水花。
对方反应迅速地抬手挡住了脸，但上衣下摆和裤子还是湿了一大片。
卡米莉亚看着这副惨状愣了一下，随即把身体埋进了泡沫里。
“你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想偷袭？还有，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我怎么敢偷袭老师呢？只是担心您睡着，水又变凉，这样会感冒的。”
乔鲁诺一边笑着对卡米莉亚解释，一边把手伸进水里试了一下水温。
“水已经变温了，老师不要泡太久，我在外面等您。”
乔鲁诺站起来向外走，到门边时又回头问了一句。
“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和您一起——”
“介意！快出去！”
卡米莉亚抓起水面上的小黄鸭朝乔鲁诺扔了过去，小黄鸭“叽”地一声砸在了及时关起的门上。
“切，反应还挺快。”
卡米莉亚冲掉了身上的泡沫，裹了件浴袍散着湿漉漉的长发出来了。
“你怎么来的这么早？下午没课？”
“不，本来有两节，但是我逃了。”
“嗯，干的不错。”
卡米莉亚赞赏般点了点头，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酒杯。
“老师今天又灵感枯竭了？”
玻璃杯相碰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乔鲁诺小小地抿了一口，卡米莉亚则是灌了一大口。
“我要是有灵感还会有你的事吗？”
“这话真是冷淡呢，没事就不可以找我吗？”
卡米莉亚没搭理他，自顾自地喝了起来，转眼已经是第三杯了。
“老师还是别喝太快比较好，不然第二天醒了会头疼。”
乔鲁诺优雅地晃着杯子，眼睛却一直看着卡米莉亚。
“你个未成年小鬼还管我？”
卡米莉亚挑眉看着对面的金发少年，有着宽肩窄腰的修长身材，和一张如大卫雕塑般精致的脸，黑色的开胸西装露出一部分胸肌，引人遐想衣料下的线条。
可惜终究只有18岁而已，缺了些成熟男人的魅力。
“可是在您的故乡，我已经成年了不是吗？”
乔鲁诺从对面起身走到卡米莉亚面前，拿走了她手里的酒杯，身体慢慢倾向卡米莉亚，凑在她耳边轻语。
“而且，老师如果真的把我当未成年人，找我的时候不会有罪恶感吗？”
卡米莉亚微微眯起了眼睛，笑着伸出食指抵在乔鲁诺的唇上，做出噤声的手势，直视着那双碧色的眸子。
“罪恶感？如果我有的话，早就被心理负担压死了，还能活到现在吗？而且，这可是你欠我的...”
卡米莉亚的语气越发柔和，几乎是在用气息说话。她在乔鲁诺唇上留下一个浅吻，双手勾上了他的脖子。
“不过...我也得承认，你在某些方面可比成年人强多了。”
“能得到老师的赞赏，是我的荣幸。”
乔鲁诺轻巧地横抱起了卡米莉亚，朝卧室走去。
“今晚可以在老师这里留宿吗？毕竟我的衣服是被您弄湿的呢。”
卡米莉亚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街上的夜景，乔鲁诺从背后抱住了她，把脑袋枕在了她肩上，卡米莉亚在想这算不算一语双关。
“行吧，我现在心情好了不少，就让你住一晚。规则没忘吧？”
“当然，不能在老师创作的时候打扰是铁则，我一直铭记在心，毕竟我可不想第二次被半夜赶出门外。”
“那就好。”
卡米莉亚摆脱了乔鲁诺的怀抱，走进了浴室简单地冲洗了一下身体，换了一套丝绸睡衣，雪白的脖颈藏在长发下，隐约可见其上斑斑痕迹。
她招呼乔鲁诺也去洗个澡，自己则打开冰箱简单地取了些食材开始料理晚餐。
饭后。
“明天我叫人过来帮老师打扫屋子吧？这样您就不用费心整理书房了。”
两人因为体力消耗，一盘肉酱意面不一会儿就分完了，卡米莉亚又开了两罐冰啤酒，和乔鲁诺一起站在阳台上吹着晚风。
“不必，你又不是我男朋友，花那个心思干嘛？保持好现在的关系不要逾界，这是你当初就答应的。”
冰啤酒滑进喉咙，卡米莉亚看着不远处被夜色染成墨蓝的那不勒斯海，有些出神。
没错，保持这样就可以了，恋爱对我来说，根本就没必要。
卡米莉亚不是傻子，乔鲁诺对她的态度她都看在眼里，但这只是青少年学生的一时冲动罢了，终究他还是会奔向同龄少女的怀抱。
只是可惜了这副她颇为中意的好皮囊，卡米莉亚可以和乔鲁诺探讨小说发展，分析人物内在，聊些朋友间的日常闲碎，却从不与他交心。
一来谈恋爱费时费力费钱，二来她还要对对方的感情负责。
卡米莉亚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她并不想报以真心，只想满足自己的快乐，付出真心实在是太累了。
但一昧索取又会换来对方的心碎和责骂，卡米莉亚算是受够了，干脆只维持身|体|关|系倒轻松自在得多。
没有约束，双方也很快乐，甚至是个解压良方。
卡米莉亚从不认为这是什么不归路，每个人找乐子的方式不同罢了，况且你情我愿，合法合理。
一般她是在高阶层人士才能进入的匿名网站上找人，乔鲁诺却是个例外。
“果然很不爽啊，又想起我的钱了...”
卡米莉亚想到这些，逐渐手上加力，啤酒罐被捏的变了形，她微笑着转头看向乔鲁诺，对方也正在笑着看她。
两人默契地一同进了房间，都知道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历经数小时的飞行，卡米莉亚终于踏上了那不勒斯的土地。这趟远行既是她对自己拿到稿费的奖励，也为了是换个创作环境来寻找灵感。
卡米莉亚一手拖着沉甸甸的行李箱，一手捂着遮阳帽不让风把它吹走，吊带短裙勾勒出纤细玲珑的身材曲线，惹眼的红色长发在风中飘动如火焰。
无视了来往人群的各种注目礼，卡米莉亚走向了出租车候车处。尽管表面光鲜亮丽，其实她还没有把时差倒过来，现在已经是十分疲惫了。
望不到尽头的队伍让她简直绝望，看了眼手表，离和房东约定时间不剩多久了，此时有人向她发出了邀请。
“这位小姐，您在赶时间吗？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载您一程，再多些时间欣赏您美丽的容颜。”
留着络腮胡的男人屈身看着卡米莉亚，蔚蓝色的眼睛里饱含着深情，仿佛他们是一对相识已久的恋人。
卡米莉亚早就听说意大利男人嘴甜得很，没想到这么直接，简直是文化冲击。
“小姐还是上我的车吧，我可以给您半价。”
后方又走上来一个高大的男人，或者说少年更确切，一头金发刘海带着卷。
“嘿，可不能这么做生意啊，得分个先来后到吧。”
络腮胡男人抱歉地对卡米莉亚笑了笑让她稍等，然后搭上少年的肩走到一边说起了规矩。
卡米莉亚无奈地别过头去，她什么时候答应要坐黑车了？无聊地刷了会儿手机，这次只有一个人来了。
“小姐，我刚才说的半价还作数，您考虑一下吗？”
还真是执着，卡米莉亚本想再次拒绝，却意外瞥到了少年右手侧边的墨迹。
“你是学生吗？”
“是。”
“学生不好好上学，跑来这里干什么？”
“为了...赚学费...”
少年面露难色，说话声音也低了下去，卡米莉亚知道不方便再问了，直接把行李交到了他手里。
“车在哪儿？”
长的还挺好看的，可惜命不好。
卡米莉亚坐在后排，看着后视镜里少年的脸，感到惋惜。
到达租房后，卡米莉亚在正常价格之外又给了他一些钱，希望他能够好好读书，尽量少出来勤工俭学。
之后两天都用来收拾屋子和整理规划路线了，再倒倒时差，以及安排和一位读者会面。
这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在和他的交流过程中卡米莉亚总能多少得到一些收获。
线上的交流大概保持了一年多的时间，此次由他推荐的暂住地那不勒斯，也是他的故乡。
在会见之前，卡米莉亚也从未想过天下会有这等巧合。
对方和卡米莉亚约见在一处花园的长廊下，一些藤蔓植物的根盘踞在长廊的柱子上，枝条上开着粉紫的花朵。
卡米莉亚猜想对方也许是比较文艺浪漫的，今天的装扮也收敛了许多。她把长发束成了马尾，换上了半袖的浅绿色棉麻长裙，鲜明的色彩碰撞倒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她提早了约莫十几分钟，过了不一会儿，卡米莉亚远远地望见了一个身影在朝她走来。
阳光与柱影交替，斜洒在来人的身上，看不清脸，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卡米莉亚似乎看到枝条上的花朵开的更繁密了些。
待到走近时，卡米莉亚微微瞪大了眼睛，很快就皱起了眉头，咬牙切齿地提醒自己不要失了基本的礼仪。
“真是巧事，没想到隔了几日又再次见到了您，小姐，不，应该称呼您为南山老师。”
“今天怎么不勤工俭学了？还是说用我的钱买了彩票中了头等奖买了这身西装和大金表？乔鲁诺·乔巴纳？”
卡米莉亚的火气已经窜到头顶了，但她还是强压了下来，忍着不去给这个可恶的甜甜圈一顿揍。
“南山老师，您别生气，我只是担心在机场您会被歹人所骗——”
“第一，在意大利，我叫卡米莉亚。第二，你能调查我的航班信息，想必不是什么普通人，啧，真是深藏不露啊。”
卡米莉亚嘲讽地看着身高压过她一头的乔鲁诺，气势上完全不输。
“第三，你有把别人称作'歹人'的资格吗？装成穷学生赚我同情心就是件正直的事吗？！”
乔鲁诺看着逐渐压不住怒火的卡米莉亚，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等待着她发泄完，才开始解释。
“卡米莉亚老师您说得很对，我欺骗您说自己在勤工俭学确实不对。但一来，我想用较为'普通'的方式让您上我的车，好安全到达目的地，二来，那些钱。”
乔鲁诺顿了顿，看了眼卡米莉亚的脸色，卡米莉亚抬眼瞪着乔鲁诺示意他继续说，如果眼神能杀人乔鲁诺的尸骨大概已经化灰了。
“那些钱，难道不是您自愿给我的吗？”
......
卡米莉亚在心里问候完了乔鲁诺全家，但竟然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能生闷气。她转移了话题，只是叫乔鲁诺还钱。
“这可不行呢老师，哪里有送给别人东西又要回去的道理？”
“这不叫送，这是你欠我的。不想还钱？那用你的人来还？”
卡米莉亚只是图一时嘴快，乔鲁诺却认真地回答了。
“荣幸之至。”
？？？
卡米莉亚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要么就是乔鲁诺脑子不太对劲。
但事实是，两人这样的关系自此之后一直保持到现在。
相处之后卡米莉亚对乔鲁诺大体上还是放心的，只是他经常划不清谈恋爱和身体关系之间的界限，给予一些多余的关心。
卡米莉亚原本是不会过问对方的工作，也不透露自己的职业的。但如今乔鲁诺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和职业，她觉得自己也有必要了解一下才公平。
然而当对方说出“黑手党教父”五个字的时候，卡米莉亚真的希望自己从没问过这个问题。
这是什么？中二病晚期吗？官二代和富二代已经不够小孩吹牛了？
要不是看他谈吐不俗，举止也称得上风度翩翩，外加亿点点的颜值加成，卡米莉亚绝不会让他留到现在。
卡米莉亚双手支在脑后看着天花板，阳光从窗帘缝隙中漏进屋里，在被单上撒下几点金子般的碎屑。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摸了摸身边已经变凉的床榻，乔鲁诺应该也是早就离开，赶着要去上课了。
卡米莉亚拉开窗帘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回到已经被收拾干净的书房，拾起了灵感再次投入到创作中。
阳台上多了一个新的花盆，几株红色郁金香悄然绽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