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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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移，转眼已是正午了。
树林间最后一丝凉意也被升腾的热气带走，燥热的天气惹的人心情也好不起来。这时，一道男子的身影慢慢从山上出现。
游登一步一步缓慢地走着台阶，脚步远不如去时有力，走两步就要歇一歇。面颊上布满了汗珠，面色苍白，唇部干裂带有血迹，两条胳膊不自然的下垂，像是怕用力，但又用力支撑着身体，仔细看，两条腿都在打颤。
终于到了山下，烈日当空，游登找了块阴凉，调息着。
一阵凉风吹来，带来一声女子的轻叹：“这样做，值得吗？”
游登睁眼，向声音来的地方望去，是那棵树。
缓缓踱步到那棵树跟前，感应到明显的灵力波动，游登更确定了：“恐怕谁也想不到，一直流传的龙女传说竟然是真的。”之字不回前面的问话。
“我在问你，你这样做，值得吗？”龙女仍旧问着这句话。
游登找了个阴凉大的地方坐下，斜倚着树根：“什么是值得？你做尽了一切，落得这样的下场，值得吗？”
话问出口，游登猜想，按传说中这位龙女的性子，应该是要掀桌子了吧。可惜了，一块不错的歇息的地方。
半天没有回音，游登问：“怎么？你也不知道？”
龙女很快回答了：“我不知道，不过看样子，你也不知道。”
游登笑了一声：“不，我知道，”动了动上身，继续道，“在我看来，这是最无用的问题。你做了，因为你认为值得，你没做，就是不值得，还用想吗？”
龙女也笑了：“的确，你做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有答案了。”
“你这样做，她知道吗？”
游登摇摇头：“不知道，”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道，“她仅知道我的身份，连我心悦于她都不知道。”
“唉，我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勇决还是要骂你愚蠢，在你都不知道有没有以后的情况下，便先受了戒，还了俗，万一以后，她不与你在一起呢？活了几千年，倒是头回遇见个比我还傻的。”龙女这样说道。
游登看着山上巍峨耸立的菩提寺，问道：“你呢，后悔吗？再有一次，还会这样做吗？抛弃一切，只为了一个日后会注定再把你抛弃的男人。”
“我不知道，”龙女幽幽地说，“神仙的寿命太漫长了，我无数次的想，长生不老也许不是福气，而是诅咒，漫长的时间里，每一天都是千篇一律。岸边的桔树青了又黄，数不清多少个轮回。太久的寂寞，以至于当你发现你的生活里可以有一点不一样的时候，会拼了命的去抓住，那个时候，你无暇再去考虑这份情分的真假，无关这个人是谁，看在眼里的，是这份情，这份漫长时光里难得出现的不一样。这个诱惑太大了，我无力抵抗。”
所以，明知道眼前是个火坑，甚至已经跳过一次了，还要再跳一次，游登吐出两个字：“愚蠢！”想想，又加了两个字，“活该！”
一阵大风，毫不留情地把游登吹了个仰翻，背后的伤口蹭到地面，疼得“咝”了一声。
从游登说第一句话的时候龙女就想这么干了，这个人，太欠揍了！
看游登起来了，龙女说道：“还俗之罚，自己请，自己受，如何？”
游登没好气道：“你不是都看见了！”
是呀，龙女都看见了，八十下浑厚的法力化作棍棒加诸于身，游登不是凡人，凡间的刑罚也奈何不了他。还俗之罚，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受的，八十棍下来，精神大折。此时如果有人瞧的话，就会看到游登的整个背部黑青一片，里衣上染的斑斑血迹。
游登静默半晌，道：“我想这样做，以后不知道会怎样。要我还是不要我，我给她选择的权利，同样，我这样做，也是我的权力。我本就是佛门中人，动了凡心，还俗受罚是必然的。我想解决完自己身上的麻烦，再去找她。我，不想后悔。”
龙女道：“我有预感，你不会就这样轻轻松松还俗的，后面还会有更大的劫难等着你，或者说，你们。”
游登坐直身子，严肃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千千万万种可能在我心里过了千千万万遍，我把我所能想到的最坏结果都想过了，可没有一种能比得上我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她远离我以后和我再无干系来得锥心刺骨。我会用我自己的性命去保护她，直到我死。”
龙女看着这个坐在她树根旁边周身法力深厚清澈的佛子，道：“那位小姑娘遇到你，何其有幸，又何其不幸！”有幸遇到这样一个肯把自己性命交给她的人，又不幸两人情路注定坎坷多艰不知道能不能撑下来。
那她呢？她当初怎么没有遇到这样的人？这样热烈纯净的感情她享受过吗？
一人一树都静默无语，过了半晌，游登告辞回家，临走留下一句话：“若有一日我能与她喜结鸳盟，必有你一杯喜酒。”
在江城统共停留了不过三五天时间，期间，游登的伤瞒得死死地，连身边伺候的游山都不知道，这几天游登哪也没去，就宅在家里好好养伤，所幸不是立即启程，还有几天的休养时间，等要上路的时候，估计也不怎么疼了，否则要在这天气上路，伤口十有八九要化脓。
这几天游登没事就陪着游夫人喝茶聊天逗趣儿，游夫人这几天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府里的人都知道，二少爷回来了，夫人的心情也好了，底下伺候的人日子也好过不少。
多数的时候还是跟游老爷，游厉父子三人窝在书房，烹上一壶茶，能聊一下午。
游老爷问起游登对婚事的打算。这一年的功夫，游家让出了船行泊运的生意，毓泰行这边也渐渐步入正轨。可以说，事情都朝着之前预想的好的方向发展了。只有游登的婚事，前有皇上暗示和陆家结亲，后来游家不再显眼慢慢地退下来，这件事也就不再提了，这如今又要去京都参加谢家的婚礼，难保游家又会被谁看在眼里打上主意。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家先有个章程，毕竟总拿身体不好，需要晚几年成婚来挡也不是个事。万一最后挡来挡去，真传出来游家二少爷身体病弱的流言来，没有好人家愿意把姑娘嫁进来怎么办？
游登现在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了，跟他差不多年纪的人，孩子都满地跑了，游老爷和游夫人对小儿子的终身大事也是操碎了心。如今有了机会，自然是要好好谈上一谈。
游登打开扇子，不紧不慢地摇着，说道：“不用担心，儿子已有倾心之人，您跟娘就放心吧，最晚明年，儿子一定给您带一位儿媳妇回来。”
游厉皱眉道：“已有倾心之人？哪家的姑娘？你们私下有联系？”男女私相授受这还得了？能做出这样事的女孩，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
游登赶忙摇头，生怕自家大哥误会：“没有，不是不是，她并不知我的心意，是我自己，她是个好姑娘。”
正匆忙描补着，前边冷不丁来了句，“顾家的姑娘？”
游登顿时扭头看向游老爷，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满脑子都是，我爹怎么知道的？谁说的？爹知道了娘会不会也知道了？吭哧了半天，还是问，“听游山说的？”
游老爷见状，向游厉道：“看见没？被我说中了。”又对游登道，“你从小到大，除了你娘，你还送过哪位女子回家？我还用问游山？”
那天游家派出去的小厮一早就报少爷已经进城了，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一家人这才出了门。事后，游老爷问了随从几句，这才知道。只是，这话却是不能说的，不然怎么显出他这个做父亲的精明睿智呢？
一旁的游厉点头，受教了。
游登低着头，丧丧地不说话。
“行了，既然有了心仪的女子，那我跟你娘就不再替你操心了，你自己掂量着办。”游老爷如此说道。
这般简单的，就暴露了，游登心里也是很无奈了。
江城停留了几天，大概是因为赶路的次数多了，玛瑙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谢家和游家一同上路，车队的人明显看着多起来，一行人吵吵闹闹，有说有笑，很快就到了都城。
路上，玛瑙总觉得游家大少爷看她的眼神不对，好像总等着挑她的毛病一样，是她想多了吗？
进城后，游家因为在都城有宅子，就先自行安顿了。
玛瑙刚和游登道完别，准备放下车帘，就见迎面一位身穿玄青色常服的青年男子打马而来。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