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不哭》桃幼鱼

16、第 16 章

　　顾霄生进屋时，玛瑙正在服侍顾夫人喝药。
　　“娘，很苦吧，快吃颗蜜饯。”见顾夫人的眉头都皱起来了，玛瑙出声问道，拈起一枚腌制的青梅果子递过去。她心里其实也不是滋味，娘的身体虽然不怎么好，但这些年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过，突然就病了，听乔大夫的意思，娘病的肯定不轻。都怪自己沉不住气，胡思乱想，还把这些都告诉了娘，娘肯定是被这事给烦扰的，多思多虑，坐立难安，偏偏又赶上祖母寿辰，府中杂事繁多琐碎，前后夹击，娘这才病了。
　　果子在舌尖上滚过一遭，去除了些苦味，顾夫人开口道：“药哪有什么好味道，都是苦的。”见顾霄生回来了，顾夫人掀开被子就要起身，被顾霄生按回去了。
　　坐在床榻边上，顾霄生执起顾夫人的手，皱眉道：“怎么这么凉？”转身斥责芍药：“怎么伺候的？夫人手这么凉不知道吗？还不快去吩咐人暖个汤婆子过来。”
　　顾夫人回握住他的手道：“别发火了，跟她们没关系，是我自己没注意。”
　　尽力不去想乔大夫不好的话，顾霄生将芍药递来的汤婆子放在枕头边儿上，让顾夫人暖着手：“这些日子累得狠了，娘寿辰的事就交给底下人去办吧，再派个管事妈妈盯着就是了，不必事事都亲力亲为，累着自己，要不养着他们管干什么的？至于娘那边就由我去说，你只管把身体养好就行了。”
　　玛瑙看着，爹爹对娘亲总是格外在乎，是对别人没有的细腻和温和。
　　玛瑙想了想，开口道：“爹，娘身体不好，需要静养，可祖母的生辰又快到了，娘主持着中馈，大事小事都需要她拿主意。交给下人，可他们万一要有哪儿拿捏不好，还是得来打扰娘亲，不然就要我先来打理祖母寿辰的事吧，娘把身边的管事妈妈拨给我一个就行，遇到什么事，我找她商量，实在拿不准了，再来问娘，您说呢？”
　　没等顾霄生开口，顾夫人便不允：“你从没接触过这些，乍一接手肯定会有不适应，而且你祖母生辰那天，来的客人非富即贵，万一有哪不小心出了纰漏，反倒不美。”
　　玛瑙径直看向顾霄生：“爹，您说呢？”
　　“干什么都有个上手的过程，不急，慢慢来就是。你祖母的寿辰小心着点儿就行，你性子素来谨慎，想来也出不了错处。不清楚的就问问芍药，她是你母亲身边的人。”顾霄生这话就是答应了。
　　玛瑙坐到顾霄生身边，抱着他胳膊撒娇：“就知道爹爹会答应的。”又对着顾夫人道：“女儿一定会把祖母寿辰操办的妥妥当当的，娘就放心吧。”
　　女儿都已经保证了，顾夫人虽还有些不放心，可也不想当着女儿泼了顾霄生的面子，更何况，他也是为了自己好。
　　“这样也好，芍药，你就先帮着大小姐忙过这几天吧。”顾夫人妥协道，芍药点头应是。
　　顾霄生笑着拍拍玛瑙的头，道：“好了，接了差事，就快去办吧，爹还有话要和你娘说。”
　　玛瑙带着芍药及一干闲杂人等退下去了，屋子里只有顾霄生和谢云舒两个人了。
　　轻轻将人纳入怀里，顾霄生道：“说吧，有什么事让你烦恼到如此地步，竟连自己身子都不顾了？”顾夫人看不到他的脸，凭声音感觉，身边的人现下心情一定不好，斟酌着开口道：“我们还在江城的时候，参加过那里太守的宴请，老爷还记得吗？”
　　“记得，你不是和央央一起去了？”顾霄生心忖，江城时候的事？怎么又和江城太守扯上关系了？
　　顾夫人一五一十把那天宴会上的口角之争说了，“本该回来之后就把这事告诉你的，若是那位章大人提起来，你也有话说，不至于一无所知。可是那几天你忙生意上的事，在家的时候也不长，晚上回来的又晚。后来又忙着搬家的事，一来二去，这事情我也就搁下了。可前些日子，央央又提起皇商的事情，我知道，这事应该让你知道，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央央？”顾霄生疑惑，央央也在考虑皇商的事？
　　顾夫人把玛瑙的忧虑，自己的焦灼，都摊开摆在顾霄生的面前。
　　顾霄生轻笑一声：“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是这个。我们顾家只要一天还是皇商，外面的人就得敬我们一天。”把顾夫人从怀里推开，看着她的眼睛，道：“你以为你的丈夫是什么人？你们都能想到的，我怎么会想不到？商场上的事，我自有定夺。顾家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哪怕真和官员有来往，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皇上要查，就让他查，顾家就算没了皇商这晚饭，也照样在丰城里无人敢欺，你当顾家百年基业是假的？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章大人，只怕也知道自家夫人是个什么货色。他没找过我，也没和我说过这个，依我看，夫人是这样，他本人也未必好到哪去。不过是江城的一个小官罢了，什么东西，也敢辱我顾家门楣？央央还说得轻了，换了我，直接碾死她章家，不长眼，这就是下场！”
　　谢云舒愣了一愣，她倒忘了自家丈夫是怎样的人。当初还没嫁给他的时候，就敢跑到自己家里去毛遂自荐当谢家的女婿。还真是老虎不发威，就当是病猫啊。不过，这话，谢云舒可不敢当面说，这男人，可小气得很！
　　“我们老爷最厉害了，倒是妾身多虑了。”顾霄生扶着她，让她轻轻躺在床榻上，盖好被子：“睡吧，我陪着你。”
　　顾夫人睡着了，顾霄生还在思考着她刚刚说的话。
　　的确，顾家现在的形势确实不容乐观。大雍开国皇帝当年钦点了七家商家为皇商，仅先帝在时就废了三家，到现在只剩下顾，陆两家，其余都是新提拔上来的。
　　而且陆家情况又与顾家不尽相同。陆家是皇商，但陆家从上任家主陆成荣那一辈开始就入朝为官了，到现在陆成荣的儿子陆凯元这一辈，皇商就是个名头，陆凯元深受皇帝器重，陆家在官场上的作为早就超过商场。可以说，皇帝不仅不怕陆商做大，甚至还希望陆商做大，以此来压制其余的皇商。而顾家，就是被压制的其中一个。
　　顾家，是时候退出皇商之列啦！急流勇退，方是上策啊！
　　抽空还是去榕城一趟吧，有些事情，也该着手去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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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之前把女主外祖和父亲的名字弄混了，现已纠正，谢各位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