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那些日子》筠心依旧

2、第 2 章

　　那时候的我天真地以为自己是属于这个村庄，后来的我才知道在我五岁离开那里后我就再也没有一个安稳的地方可以称之为家了！
　　我姥姥生了两男四女，我妈妈排行老二，我很早就知道我妈妈怨恨这个家，可能是我那见面次数少的可怜的妈妈每次见面都要和我诉说她的不满和怨气，无非就是明明她才是这个家里成绩最好的，然而我那一辈子没读过书的姥爷重男轻女，坚定地认为男孩子才是家里的根本，于是我妈妈在六年级被强行退学的那年就跟姥爷埋下了隔阂。然而这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无足轻重，毕竟那时候的我觉得妈妈更像我的二姨，次数见多了反而不习惯。我的快乐时间其实是大多数的，玩伴遍及周围几个村子，那个可以把玩乐当成主业的年纪，和那个年代大多数农村孩子一样我钓鱼、捉知了，甚至是爬树掏鸟蛋等等；长大后我一直在想，也许正是因为经济的落后那里的人们才更大程度上的被大自然所孕化，他们的保留了来自于自然的淳朴，也正是因为这个，在我往后的那些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岁月中，这些回忆都足以温暖我！我有记忆的时候，就只有小舅舅和小姨没有结婚了，他们两个也是我快乐生活上空的唯二乌云。我姥姥姥爷对我不错，当然除了我大舅舅家的表姐也在的时候，毕竟她才是这个家嫡孙女，我最多也只能算是个外系，这个也是我小舅舅和小姨一直身体力行告诉我的事实-养在别人家的孩子是没有底气的。与他们对待表姐的宠爱不同他们会更多地采用言语的责骂来提醒我，甚至有时候亲自上手修理修理我这个底气不足的孩子。很久以后我才想明白为什么我的舅舅阿姨不会对我稍微有那么一点宽容哪怕幼小的我使尽全力的小心翼翼，原来不被自己的父系家族所承认甚至看重的孩子走到哪儿底气都是不足的，这样的孩子谁都想去踹一脚，这也印证了后来的很多的情况，比如我哥哥仅有的几次对姥姥家的“拜访”，是的，就是拜访，因为我哥哥是我爷爷奶奶的最看中的孙子，我不在的日子，他理所当然的成为了那个年代很多人羡慕的独生子，什么都是独一份的，这样的环境成长的孩子哪怕是一根头发丝都闪着自信的光芒。他代表着我爸爸的家族来拜访姥姥，跟我这个寄养的没有背景的“消失的妹妹”自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我看着更加和蔼可亲的姥姥，谦卑的有些低到上赶着的舅舅阿姨，原来我爸爸的家族在我们这个小县城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而我姥姥家只是高攀了的。妈妈每次来都会把我抱到没有人的地方，不停地询问我些其实她心知肚明的事情，例如我小舅舅有没有打骂我，那会的我整天被信奉基督教的姥姥灌输着宽容的思想，她从不让我告诉妈妈我在这里所有的委屈，所以我从来都坚信地跟我妈没有，我不知道我妈信与不信，也许其实我妈也只是买一个心安罢了，否则为什么每次来她都要重复不停的问呢？我永远都记得，当我第一次看到哥哥时，那个时候的我还天真的认为我们是一样的，尽管他衣着比我光鲜，待遇比我优渥，但我依然认为我们是一样的，我也同旁人一样仰望着他，甚至觉得与有荣焉。可是后来爆红于大街小巷的那首“我们不一样”最终让我明白我们真的不一样！这些都是后话，当时的我心里满满的被很多我已经认命的事情所压抑着，甚至都没有资格去烦恼。我不能理解为什么姥姥带着我和表姐一起去赶集，却只会给表姐买漂亮的头绳，哪怕它很廉价；我不明白为什么表姐把东西打破了，他们却只会骂我；我也还记得不到五岁的我由于看着两三岁的表妹吃饭却让她不小心打翻了碗，怒火中烧的舅舅却一脚将我踢出了几米开外；我也想不通，为什么我仅有的妈妈买给我的新衣服被表姐一眼看上，他们就强制性的让我把新衣服让给她；慢慢地，我开始变了，变的沉默，责骂声我会默默地听着；姐姐喜欢的东西我会主动给她；游乐场里姐姐坐在旋转木马上冲着我笑，我再也不会奢望自己也能坐上；所有人为姐姐过生日的温馨时刻，我会平静地接受她赠予我的那块蛋糕并给予祝福，即使我的生日与姐姐很近。后来的后来，日子就这么过着，该发生的还在进行着，我甚至觉得日子这么过也不错，姥姥是个慈善的老人，每天会站在家门口大声地唤我吃饭，有个让我极度羡慕的姐姐却也能够陪我度过很多时光，只要不看到小舅舅和阿姨我都是还算幸福的，然而这一切截止在我五岁的那年夏天，那个我以为仅仅是来打卡就走的母亲却向我宣告我要离开的事实，要回到自己家中去上学，这对我来说是残酷的却又反抗不了的，那是妈妈第一次给我展现了除了陌生之外的另一种面孔，强硬而又冷漠。很多年后曾经在场的人向我描述当时我给这个不大的村子带来的最强烈而直观的印象就是-绝望，撕心裂肺的绝望，从此我心灵的那一角永远地塌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