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风吟》源逸

12、第11章

　　这几日我都没有外出，大年也过的冷清，心里却意外的安宁，只是我、外婆和妈一起在家，逗趣、解闷。我才发现外婆烧的一手好菜，我是喜辣的，口味也出奇的刁专，吃着这些小菜便爱不释手。
　　我边吃边埋怨道：“这么会做江浙菜的，怎么上次我求你的时候，你不教我了。还有啊，我可是你唯一的外孙，却没吃过了。”
　　外婆笑着说：“这不是再吃嘛，你要喜欢以后都做给你吃。”
　　妈妈横了我一眼，对着外婆说：“妈，别宠着她，我小时候也没怎么吃过了，可千万别把你累着…….”
　　她还没说完，便被我打断：“外婆，听出来没，我妈在吃醋，你还不多做几顿。”
　　她们都笑了，再灿烂的笑都无法掩饰她们眼里的沧桑，我心里一阵难过，当时我还不明白沧桑是一种美，那是属于有故事的人。
　　这顿年夜饭吃的其乐融融，虽然没有以前在外面的金碧辉煌，但是很温暖，才没有以前的那种应酬和虚伪，到现在我那喜欢奢华铺张的爸爸也还不明白我妈妈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就象那歌名——最熟悉的陌生人，多可悲的夫妻，他仍不能放手。
　　我们家很久没有这么温馨了。
　　妈妈把菜夹给外婆，说：“妈，没想到你是书香门第的大小姐还能烧这么好的菜，我可就差远了，怎么也学不会了。”
　　外婆抿嘴一笑，算是作答。
　　我可不依不饶，插嘴道：“是不是为了讨好外公啊，人们不是说，要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拴住他的胃。”
　　外婆闻言，笑开了怀，连脸上的皱纹也洋溢着幸福，是不是我不经意的话带她回到那动乱的年代以及他们相遇的那天。
　　外婆不着痕迹的说：“你们就是我最爱的人，我是该多做给你们吃了，原以为生疏了，没想到还合小喻的口味。”
　　吃完饭，妈妈和外婆在厨房有说有笑的收拾，我坐在客厅看电视，给肖石发了条短信，想告诉她，我对她的思念。这个春假她回不来了，她要恶补法语，还有个原因，她父母在闹离婚，她父亲在外面有了另一个家，我能体会她的感受，只希望自己的怀抱能给她足够的温暖。每晚我都准时给她电话，陪她入睡，她需要有个能倾诉，能安慰她的人，也许是境遇的相同，我有种被需要的感觉。
　　夜里下雨了，听着外面淅沥的雨声，心里没来由的空了，想起许多往事，忧郁的情绪四处蔓延，这一直是我的习惯，也许只有这样的夜里，我才有勇气面对自己的内心。
　　点燃香烟，向窗边走去，我喜欢夜里的雨声，仿佛能洗涤人的灵魂，干净、纯粹。雨点纷飞，带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清香怡人。我才看到有人站在花园的壁灯前，撑着黄色的雨伞，柔和的灯光罩着，发散一层濛濛的雾，仔细一看好像是小雪，我转身出门。
　　站在门口，我没有上前，我们互相凝视，雨声让夜格外的寂静，她眼里的悲哀使我揪心的疼痛。
　　“怎么了？”我忙上前，握着她的手，整只手像刚从冰窖里拿出，不知道她站了多久。我拉着她往三楼走，不想惊动妈妈她们，来到书房，把地热打开，帮她脱下淋湿的外套，紧身的韩版毛衣衬托的她身材修长，我把热水递给她。她沉默不语，看着她瞳孔泛起潮雾又逐渐散去，变换着不同的情绪，我却不能看到潭底。
　　“到底怎么了啊？”我焦急的蹲在她面前，与她目光对视。
　　她无助的看着我，嘴角不经意的颤动：“我失恋了。”
　　我一下蒙了，如同梦境一般的不真实。
　　泪从她眼角滚落，我狠狠将她搂在怀里，她一下就颤抖起来，痛彻心扉的那种，尽管如此却倔强的没发出声音，我从没见她如此伤心，不知能为她做点什么，把下巴靠在她头发上，轻抚她的背，我说：“是哪个混蛋伤害了你？”咬牙切齿的声音让自己都吓了一跳。
　　沉默一阵，她才勉强说出：“李显。”
　　是一个帅气的阳光男孩，很多女生的白马王子，我肺都快气炸了，他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把小雪伤害成这样。
　　她断断续续地说，她喜欢了他很久，仿佛说着别人的故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在去剑桥的时候，他便拒绝了她，难怪在飞机上她憔悴不堪。
　　“很辛苦吧，喜欢一个人。”我半天才挤出一句。
　　听她说着喜欢一个人的痛苦，说着内心的矛盾。我替她擦泪，看着她哽咽，却一点力都使不上。
　　“把手机关了，陪我一晚，好吗？”听着她沙哑低沉的声音，我想也没想便把手机关了。
　　我点了支烟放进她嘴里，说道：“慢慢吸一口，会好起来的。”
　　“我漂亮吗？”她突然问道。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苦笑道：“就一般，是吗？”
　　她很美，有些美女是一辈子都能漂亮的，她们在不同的阶段绽放不同的美丽，因为她们有气质，现在她的美只是稚形，假以时日，她会随着时间散发独有的幽香，不是人人都能欣赏的，不像有些女孩只在特定的季节美的惊心动魄。我没有回答，我怕会成为我人生里的心魔，我是自私的。
　　“喻，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去抓蜻蜓吗？那时候就以为抓住了快乐。有时候对一些人好，你以为被他亲过了脸，就能陪他走到永远。你说有没有一种爱永远不会改变，有没有一种美丽是永远不会破碎的，我们永远拥有的都是蛋糕和跳舞鞋一些单纯的欲望。”
　　我想安慰她，我想说有这种永远，可我连自己都骗不过，又如何使她相信。
　　“你是对的，我们都会改变红楼总有梦醒的那天。”她深深的悲哀感染了我。
　　可能是她一直都很坚强，我不习惯楚楚动人的她，我哭了，特别绝望：“别再这样说了，我会难过的。”其实不只是难过，而是心碎。
　　“是吗?”她轻轻吐出，迷茫的盯着我。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我无法直射她的双眼，转身逃似的离去。
　　待我洗完澡，推开书房门，凉风吹来打了个冷战，小雪开了窗户，斜靠在窗台上抽烟，地板上已铺好被子。
　　她回头，俏笑道：“小时候我们玩累了，就在这打地铺。”她皱着鼻子，很是可爱。
　　我一直保留着这习惯，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在这房间睡，二姐也纵容着我。
　　我深吸了口手中的香烟，看袅袅升起的烟隔断我和她的视线。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抽烟了。可能和我一样吧，害怕寂寞。别看这小小的烟头，一明一暗的，却能在这寒夜给人温暖。”她落寂的说。
　　别人是不是有这种感觉我不知道，但我与她感受相同。至此，她有了抽烟的习惯。
　　“挺羡慕你外公的，从他去世，这么多年，外婆从没喜欢上别人。”
　　“怎么不说是外公优秀了?这么多年都没人能比过他。”我笑着说，她能说这些，说明她也快迈过这个坎了，伤痛是避免不了的，但是我相信时间会把这切变成回忆，慢慢淡去。
　　“那怎么不说外婆长情了?”她道。
　　“我没见过外公，家里连照片都没有，也没人提，或许那也是个传奇了。”
　　我们都傻傻的笑了。
　　睡觉的时候，我搭上她的腰，锁在怀里，有人陪着，或许会安慰很多。
　　我说：“我们之间的友情永远不会改变，不管将来怎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她抓着我的手，紧紧的。整夜我都没睡安稳，能感到她没怎么睡。后来我和阿杰出钱找了些社会上的人去痛打了李显，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我一点高兴的感觉也没，反而是更深的失落，才明白有些感情与人无尤。

作者有话说

　　很久没有更新了，我尽量改掉这懒惰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