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卞夫人的灵魂宅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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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站在她的斜前方，正上首还坐了个卞夫人。所以郭照不敢贸然抬头四处乱看。从她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见曹丕一只垂在身侧的手，此刻已然紧紧地攥住。卞夫人大约是在审视他，因而曹丕一言不发。母子两个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卞夫人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屋子里还有个郭照，不能太不给儿子面子。于是收起了方才的威势，冲着郭照淡淡的开口道：“不用候着了，下去吧。”郭照抬脚想走，却被曹丕低声叫住。他转而回头对母亲卞氏低声道：“母亲大人，郭照是我的贴身仆役，有什么话您便讲，无需顾忌。”
卞夫人的脸色应该是很难看了。站在这么一位奇女子面前，承受着她不满的注目，郭照只觉得如芒刺在背。不过卞夫人似乎也觉得仆役的地位类似小猫小狗，走不走并没有什么关系。因而她只是沉默片刻，就轻轻叹了口气，用一副听起来颇为苦口婆心的语气道：“阿母知道你不喜欢何晏，可那毕竟是司空大人认下了的养子。从前你不满他，同他争吵打闹也还罢了，可现如今子修走了，整个司空府的孩子里数你最为年长！我这边么，这一年多来你也看到了。从前司空把那些没了生母的孩子都养在丁夫人那边，如今丁夫人·······你数一数，阿母院子里如今养了多少个孩子？可知府里又有多少人暗中眼红，巴巴儿的等着这边出错呢！”
卞夫人说到此处，抬手示意曹丕到她身边坐。曹丕不甚自在的犹豫了一下，方在离卞夫人一掌远的地方作势欲坐。卞夫人又拉了他一把，他才总算挨着卞夫人坐了。见母子二人坐在一起，卞夫人才又缓缓开口道：“这府里从来都不太平。就不说别的，自从司空大人让我领了这府里的管家之权，成日里我跟前这些告状的、互相中伤的、暗暗不满的就没断过！就拿司空去年从宛城带回来的邹小夫人来说。你可知为何司空只起初宠爱她，后来就渐渐地没了声息了？”
废话，你儿子怎么知道？他又不是宅斗的老娘们儿。郭照在心里吐槽，一边纳闷儿跟小朋友们讲这些真的好吗？可惜，卞夫人似乎并不认为同儿子讲这些有何不妥。见曹丕露出了一点疑惑之色，卞夫人冷笑道：“因为自从她进了府，府里告她状的人就没停过。别的不说，先头凡是在丁夫人跟前伺候过的，没有一个人不忌恨她。偏巧这邹氏还是个不知收敛的，终日骄横跋扈。那些人告状告到我这里，我顶多也就是私下里说她几句。可是好巧不巧，有次让司空听到了。自那以后，司空便再也没有去过邹氏的院子。”
哇，有点惨啊，郭照站在一旁暗想。不过如果按照卞夫人的说法，邹氏这样的身份到了曹家却还不知道收敛，那凉凉也还真是迟早的事。
卞夫人说完了这个例子，最后才终于望着曹丕语重心长的说：“所以说这府里不太平。你的一举一动，私下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阿母平日里尽量与人为善，为的就是能让你和阿植、彰儿过的轻松些。阿丕，你要明白阿母的心，切莫让这些都白费了。知道吗？”卞夫人垂眸看着曹丕，眼神真挚恳切。曹丕抬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略显沮丧的垂下了头：“可是那个假子着实太让人厌烦了。同样是养子，阿苏就比他要不招人嫌的多。”卞夫人似乎是被曹丕的话弄烦了，神色颇为不耐的推开他道：“阿苏才多大？哪里懂得什么养子不养子的？我方才说了那么多，你竟是一句也没听进去？”曹丕连忙道：“阿母误会孩儿了，孩儿不是那个意思！”卞夫人摆了摆手道：“你既不是那个意思，以后就莫再让我看见你对何晏横眉竖眼——起码在人前不行！司空大人的孩子，要有容人之量，才能教人喜爱敬重，知道吗？”曹丕闷闷的嗯了一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任谁都看得出他心里老大不服气。卞夫人见状叹了口气道：“这一点你就不如阿植。阿植虽小，可已经知道不轻易得罪人的道理。有些话，在人前不能说。你若是说了，岂不是要落人口实？”曹丕无奈的抬起头，冲着卞夫人苦笑。卞夫人不以为然的说：“怎么？不服？你和阿植同是我生的，偏巧一个嘴硬一个嘴甜。你看看，他比你还小上几岁，可为何司空现下却更喜欢他？”
曹丕气恼的站起身来，不满的抱怨道：“阿母！您太偏心了！阿植哪里嘴甜了？您是没有听见阿植怎么埋怨阿尚的！”卞夫人笑道：“我确实没听见，阿植在你父亲和我面前，从来都是开朗活泛！”曹丕哀怨的看了母亲一眼，小声嘀咕道：“从前我像阿植这般大时，你和阿翁也是这般说我的·······”
何晏的问题算是告一段落，卞夫人接下来和曹丕坐下来一起，一边吃厨房送来的乳饼一边讨论明日迎接曹操归府的各项事宜。郭照站在一旁吞口水，上次吃东汉的乳饼还是在洛阳呢！不过她看得出卞夫人如此事无巨细的同曹丕商量这件事，显然是已经开始用对待大人的态度来要求他了。这一点倒还挺让郭照开心。故而等到卞夫人终于给曹丕交代完了各个事项，郭照随同曹丕给卞夫人请安告退时笑的堪称灿烂。卞夫人注意到了这新来的黑脸仆役，见她笑的滑稽，心下也觉得有趣。便叫住已经准备离开的主仆二人道：“这仆役名唤什么？是哪里人氏？”曹丕看了郭照一眼，施然然的答道：“母亲，他是我先前在洛阳羁留时认识的，名叫郭照。为人倒也聪慧伶俐。他母亲去世了，我便让他和他兄弟前来府里讨一口饭吃。”卞夫人轻轻点了点头，笑道：“倒是生了一副挺讨喜的模样。你看她笑的多好，你也该学学怎么笑脸迎人！”曹丕哭笑不得的叫道：“阿母！”似乎是再也无法忍受母亲对自己的全方位“嫌弃”，他撅起嘴做了个不高兴的表情，带着郭照快步离开了卞夫人的屋子。身后传来了卞夫人爽朗的笑声。
“阿兄！阿兄！”郭照正陪曹丕穿过院子，忽听得身后有个又清又脆的声音在一叠声呼唤着。她好奇的回过头，迎面跑来了一个身穿浅黄色直裾的小男孩。小男孩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身上的衣服也是纤尘不染。白里透粉的脸蛋上一双朗星般的大眼睛，正是个小号的翩翩公子。只可惜该翩翩公子对她看也不看一眼，径直扑到了曹丕那边。曹丕一把拉住他，大笑道：“慢些跑！瞧你整日里这般淘气！亏得阿母方才还同我夸你听话呢！”
小公子站稳了脚跟，不服气的撇撇嘴道：“我本来就不淘气！谁让阿兄这几日都不来看我，我想你了！”曹丕假装生气的皱起眉毛道：“这也怨我？我每日都到阿母这里请安，是你这小懒货要么还没起床要么就出去疯跑，所以才一直遇不上我！”小公子笑着斜了他阿兄一眼，不以为然的做了个鬼脸，神态竟然同他阿兄一模一样！郭照下意识将目光在这兄弟两人之间扫了扫，霎时明白了这小公子的身份——看这个身高年龄，还有这幅对哥哥的黏糊劲儿，是曹家四公子曹植无疑了。还没等她细细端详曹植的样貌，曹丕忽然上前一把拉住曹植，试图将他抱起来。曹植大笑着用手去拍打哥哥，阻挠他把自己抱离地面。兄弟二人抱成一团，欢笑声不绝于耳。
在抱着弟弟转了几个大圈后，曹丕终于把曹植放了下来。他脸不红气不喘的站稳了身子，摆出长兄架子一本正经的说：“阿植，我听阿母说你整日里只知学文，却从未习武，这可不好！你看，我只轻轻一提，就将你拉起来了。男儿在世，不学些武艺傍身总是不好。这样吧！以后你每日跟随夫子读过书后，就到我院子里来，开始跟随师父习武！”曹植笑嘻嘻的扁了扁嘴道：“我才不学！阿翁先前说我有学诗的天分，我看，我只需把这个学好便罢了！阿兄，阿兄！你是阿兄呢！不能总用阿翁对你的要求来要求我啊！”说着拉住曹丕的袖子撒起娇来。曹丕故意板着一张脸去看他，好让自己显出点阿兄的威严。只可惜曹植拉着他的袖子哼哼唧唧的一撒娇，他就瞬间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曹植“嘿”的笑了一声，拉住曹丕的袖子轻轻一跳：“阿兄！好不容易你今日有空，你让我跟你一起去玩儿会儿吧！”曹丕想了想，弯下身子笑道：“子丹方才说要到我院子里烤兔子，你来不来？”曹植激动的猛点头：“阿植要去！”曹丕对他眨了眨眼睛：“那你去把彰儿也叫上，咱们一起去！”
曹子丹亲自烤兔子的愿望终究是没有实现，因为当曹植跑回去叫曹彰时被卞夫人抓住了。于是曹植干脆建议曹丕和曹真把兔子拿到卞夫人这边的大厨房来，大家一起吃。曹操即将归府，卞夫人本就心情大好，见三个孩子都跃跃欲试，还有曹真这个一贯稳重的孩子在，便干脆答应了下来。郭照，作为曹丕院中第一仆役，自然也跟着沾了光。东汉的野兔生的瘦不拉几没什么肉，好在曹真打的多。众人也就吃了个趣儿。当日尽欢而散后，郭照侍候着曹丕回了小院子。把一切都收拾好了躺在床上时，望着窗外的月光，她忍不住想曹家可真是个奇妙的家庭啊！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卞夫人的灵魂宅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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