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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二虐爱恨糊涂 ...

  •   人间流传着这样的传说,只需龙凤两族世代联姻,彼此交好,便会保佑人间与仙界安宁祥和,永无灾难。

      而在龙凤联姻当晚,天空中会出现奇景。浩瀚天空,可见升龙一条,张口旋身,回首望凤,翔凤一只,展翅翘尾,举目眺龙。周围瑞云朵朵,象征着永远的和平。

      传说毕竟是传说,即便是真实的传说,也有着不为人知的暗流。龙凤联姻虽确实有了近几千年的历史,但是万万没想到败在了这一年上。

      凤后临盆当晚,天空翻出奇云,形似双凤,交织融合,却被一道闪电皆劈至消散,随后从未有过的雷雨大作,整下了一夜。

      新生儿响亮的啼哭划破了阴沉着的天空,迎来了天边的第一抹明媚日光,喜讯随着闻声飞来的千百只鸟雀传入凤王的正殿。

      喜得双子,一凰一凤,母子平安。

      接下来的事都顺其自然,长姐王昭君与龙族长子结下婚约,只待两人成年,正式成婚,龙凤呈祥。

      虽是有了婚约,但两人还是要从小培养感情的,龙族长子韩信方才十岁,凤族就设了盛宴,邀请龙王与其长子赴宴,最终目的不过是让两位后代早些认识。

      风和日丽,其乐融融的宴会现场陆陆续续地有宾客到场,龙王凤王谈笑间商定着婚事的具体时间。

      宾客满席,早已觥筹交错,谈笑风生,龙族太子韩信早早地到来,却迟迟不见王昭君的身影。

      而此时的公主殿,一片哗然。今早晨起,王昭君梳洗打扮时丢了最爱的发钗。侍女们拗不过自家公主,也不敢违抗命令,只敢低头满殿寻那钗子。王昭君身为长姐,说乖巧懂事也不为过,但性子倔起来也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殊不知那宴会现场的龙王早就变了脸色,只顾寻自己的发钗,找不到,绝对不去那宴会。

      龙王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自己这是带了身为太子的韩信前来,同为联姻的女凰,迟迟不见,作何解释?

      凤后自然是心思细腻,看得出龙王的不满,借口身体不适离了席,实则是去了王昭君的殿内打算一探究竟。

      再说凤族的次子,李白。与长姐是恰恰相反的性子,顽皮机敏,把宫里搅得是上蹿下跳,不得安宁,奈何凤王凤后宠溺成性,他这也不需收敛,早早地就接触了果酒,说来也怪,小小年纪,千杯不醉,凤王只是称赞,也未曾阻止。

      这会儿一路嗅着酒香就摸了过来。

      宴席上的气氛由于外泄的龙威而压抑不少,面上一派喜乐融融的模样,其实都捏着一把汗。

      突然,所有的嘈杂声都停了下来,目光齐齐聚集在了打算偷偷进来的李白身上。

      宫殿门口摸进来的这只小凤凰,白衣胜雪,长发简单地束起,一双凤眸眼底流光百转,皆是不解,踌躇着抿了抿唇,不明白这些人为何都看向自己,明明只是想进来偷喝些酒。

      韩信的眼睛一下就直了,他虽然年少,但也有着美丑之分和未婚妻的意识,眼前这女凰,姿色佳丽,着实好看。

      龙王瞥了门口的小童,再看看自家儿子的反应,也是缓和了面色,举杯敬凤王:“早闻凤族长女王昭君秀雅绝俗,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我儿能娶到这般美人,是他修来的福气,待到成年,定重金迎娶。”

      凤王无法,只好跟着举杯,心底唯有一句大事不妙。

      李白被这一段段客套又听不懂的话弄昏了头脑,只知道父王在用心神传话告诉自己快走,遂扭头甩了那一头比绸缎还光滑的长发就跑。

      韩信以为李白害羞,当即就扔下了手中的碗筷离席去追,凤王大惊,奈何龙王在此,不敢动作,暗暗再用心神传话告诉李白,让他装一下自己的姐姐。

      李白自幼聪慧过人,自然是要按照父亲的吩咐,刚跑出几步就被身后赶来的韩信捉了手,李白遵循着父王告诉他的“能走就走”,头也不回地甩开手还想跑。

      韩信也急,再追几步将李白抱了个满怀,韩信生的清秀俊雅,却不乏英气,眉目间仍是有着龙王的威风,这一抱,倒是有些流氓起来。

      李白当下一急,脱口而出:“你怎么耍流氓?”

      话一出口,李白心里就咔噔一声,凤王告诉过他,不能说话,不能让韩信知道他是个男儿身。

      韩信也被这声男音弄昏了头脑,自己的未婚妻不应该是个女凰才对?怎么一开口,却是个男童。

      李白慌的涨红了脸,在韩信怀中扭动起来,想挣开他环住自己的手臂,韩信看他粉嫩脸颊上更添红晕,可爱地想咬一口,捉弄的想法马上就浮上心头,装模作样地拿出些龙威来,命令道:“你亲我一口,我就不把这件事告诉父王。”

      李白聪明时是聪明,慌起来毕竟也只是个孩童罢了,四下看看无人,踮起脚尖在韩信同是柔软的唇瓣上印下一吻,就推开他跑了。

      韩信当即就怔在了原地,他怎么也没想到李白亲的是嘴,难道不应该是脸才对吗?等到回过神来,这小凤凰早就跑的没了影,只有唇瓣上还有着清甜的气味。

      男的也罢,反正将来是要娶你的。

      韩信开开心心地回了宴席,凤王见韩信未有异样,也放下了心。

      韩信此后常借口要与未婚妻联络感情,来凤族找李白,凤王凤后皆未发觉出有何异样,以为韩信喜欢王昭君,也就随他去,唯有王昭君知道,韩信是来找李白而不是她,看着自家弟弟与龙族太子情投意合,每日腻腻歪歪打情骂俏,只有眉头紧缩。

      李白善剑,韩信喜枪,两人武艺皆是超群,时常在后花园里打的一片风生水起,凤王凤后偶尔路过,也只当是两人切磋,未作多想。

      可惜,李白还是逊韩信一筹,多半情况下,韩信都会放水,要不就是一招欺了李白,顺势搂了美人在怀,耍个流氓,闹的李白满脸通红。

      凤凰清雅高华,无欲无求的形态使得他们自诞生以来就是个脱离了普通物种的存在,但同为神明的龙却偏生相反,仍然保持着所有动物都会有的反应——

      发情期。

      韩信第一次经历这事时,自然是什么都不懂,与李白在天池边嬉笑打闹,两人玩到兴头上互相泼起了温热的池水,将身上衣物惹得一片潮湿,躲闪之间韩信却突然抱腹蹲了下去,惊得李白慌了神,以为他身体不适。

      “韩信,你没事吧?”李白装作不经意地与他一起蹲了下去,拍拍他肩头。

      韩信身体滚烫,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连白发都湿透了贴在脸颊上的李白,沙哑着嗓子同他说:“李白,以后只许我一人娶你。”

      李白当他突然犯傻,忍不住嘲笑出声,应和他道:“对对对,我日后只嫁你一人。”

      韩信却突然起身将他揽了腰际直接摁入怀中,动作急,李白也没有反应过来,被这重量压倒在天池边上,刚想开口抱怨摔得疼,迎面而来就是急迫的吻。

      李白后知后觉韩信应当是发情期,他年近十八,应当是到了这日子了。

      此番他身边只有自己一人,也略是读懂了刚刚他的问话。

      韩信咬着他的耳垂,声线暗哑,满是欲望,偏偏还要再问:“再说一次。”

      李白也十分认真,搂紧身上这人的脖颈,缓声道:“韩信,日后我只嫁你一人。”

      日后只嫁你一人。

      王昭君成年礼已过,婚期将近,此事迟早会被拿到台面上,明明白白地摆在龙王凤王面前,到时该如何应对?

      这担心不是多余,王昭君冰雪聪明,料到一向无拘无束的李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爱之人就这样被强制要求娶了别的女人,年轻气盛的韩信亦是如此,不如早早地提了解除婚约的好。

      一句解除婚约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砸在了龙王的脸上,王昭君执意如此,连父王母后都未通报,自顾自地写了一纸解除婚约,呈上了龙王的桌案。

      龙王大怒,当即带了侍从数名,气势汹汹地一路去了凤族,人还未到,肆意外泄的龙威就已压迫地人喘不过气。待到那一张退婚的信纸摆在凤王面前时,气的他唤来王昭君,百般谴责她不懂事,让她给龙王道歉。

      但王昭君只有“解除婚约”四字肯说。

      龙王怒极,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枚刻有龙凤图案的玉佩,此刻还泛着淡薄暖光,重重地甩袖磕在了地上,听得清脆一声,成了一地碎玉。

      凤王脸色大变,猛地一怔,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腰间所佩的相同玉佩一瞬间发出细不可闻的一声脆响,从中裂为两半。

      龙族先毁信物,联姻中断,往日的和平都化作泡影。终将到来的黑暗终于成为现实,祥云笼罩的仙界一日散尽,只剩无穷的黑夜,人间与仙界皆是暴雨滂沱,与凤后临盆那夜的雷雨相较起来还要可怖十倍。

      当晚,凤王魔火攻心,积劳成疾,一命呜呼。王昭君悲恸欲绝,从未想过自己的好心竟会犯下这样的过错,以示忠孝,纵了连大雨也无法泯灭的凤火,用自己的生命涅槃慰藉了凤王的灵魂。

      双重噩耗传进李白的耳朵时,凤后平日的柔情绰态早已一扫而光,此刻只是个面显老态的妇人。

      李白捏着碎裂的龙凤玉佩站于一边不言,听着凤后断断续续地称述着今天的事,王昭君为了防止自己冲动坏了事,将自己支开,他对今天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而如今,所有的错都堆积在王昭君身上,是她破了婚约,坏了龙凤千百年来的联姻,将天地间的和平毁于一旦。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是三年前天池边韩信第一次发情,他任由了第一次欢爱?还是十年前他误打误撞入了宴会,他给予韩信的第一个吻?又或者是十八年前,他与王昭君一同降临在这里,婚约却不是他的?

      他也是凤,他只是喜欢了韩信,又做错了什么?

      人间流传着这样的传说,龙凤呈祥,两族世代联姻,彼此交好,却不想最后也是败在了这里。

      暴雨如注的夜晚,长剑随着雷鸣闪电划破阴沉天空,凤族于此刻,向龙族宣战。

      龙王亲自领军,韩信身着龙鳞铠甲,立于身侧,他没有机会问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看见他依旧是那一身白衣,手中还是那把缠绕着凤光的长剑。

      他举着那枚象征着龙凤联姻的玉佩,又放下,只有一句从喉间挤出的,嘶哑难听的。

      “龙王,我要你偿命。”

      雨水洗刷下的战争更为惨烈,李白被模糊了双眼,几乎看不清眼前的画面,只知凤凰鸣血,龙威四窜,他杀红了眼,眼泪也不受控制。

      他明明可以不选择开战的,但是凤王的灵魂不得安息,王昭君的哀怨无法平息。

      这不是任何人的错,为什么偏要走到这一步。他不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

      李白麻木地重复着烂熟于心的剑术,将靠近自己敌人杀的一干二净,眼中只有那高高在上的龙王,轻念剑诀,趁人不备,一举把那不可一世的龙王从王位上狠狠击落。

      然后一把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长枪,横在了自己面前。

      那把银色长枪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不像李白的剑,有血,滴滴答答的鲜血,混合着雨水,不停地往下淌着。

      韩信握着枪,手却在颤抖,他哽咽着,不可置信地盯着沾染了满身血渍的李白,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为什么?”

      李白也想问,为什么?

      他眨了眨眼,又想张嘴说些什么,只觉得心口堵的厉害,却又意外地清明,明白了这一切。他喜欢韩信喜欢的紧,但是这反而成了他害死凤王与长姐的最终原因。

      韩信抖枪指向李白,锐利枪头泛着寒光,他连自己将死的父王都未回头去看,只是死死地盯着李白,像是要将他盯出个窟窿来。

      他又问:“李白,为什么?”

      他们俩分别时,李白还在自己的百般要求下,给了他一枚散发着清甜酒味的吻,一如当初第一次的那枚。

      李白仰天大笑,他举起手中满是龙血的剑,同样指向韩信,另一手指了指自己凌乱衣襟包裹中的胸膛,此刻半遮半掩地露了出来,他喊道:

      “韩信,来,举起你的枪,我杀了你的父亲。”

      韩信捏着枪杆的力气大的吓人,似乎是要将它捏断为止,仍是没有动作。

      “韩信!”

      李白再唤一声,提剑就向他刺去,韩信举枪回击,兵器相向,冷光四起,李白咬牙闭眼,将手中长剑一弃,银枪势如破竹,直接没入柔软身躯,从前至后,整个贯穿,血花四溅,温热着,落在了韩信脸上,惊醒了两个梦中人。

      韩信无法,狠了心将长枪再抽出,带出喷涌而出的鲜血,李白连呻吟和哀嚎都没能发出,朝着韩信的面前直直倒了下去,他伸手去接那摇摇欲坠的身影,却接了个空。

      身躯与硬冷大地接触时,发出一声闷响,韩信呆呆地看了半天,才对着李白一动不动的身体跪了下去。

      他分明听见李白在倒下去时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他说。

      “韩信,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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