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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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当街上的路灯挂起红灯笼，市场小贩卖起对联，过年的气息渐渐出来，袁峰才后知后觉，明天就是除夕了。每天他在家、工作室和疗养院三个地方来回，有空的时候就看看书，做做菜，感觉自己提前步入退休生活。
袁峰整个人包裹在厚厚的棉衣里，脖子上围着一圈暖暖的绒巾，左手提着对联纸，右手提着一大袋菜。他走得很慢，四周的车声人声都没有进入他的耳朵，似乎天地间只剩自己一个人，身心放松。回到家，他把明天要做的菜放进冰箱，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掏出来就看到曹鑫汇的消息：李踪成被人事部辞退。
一个月前袁峰在顶楼与李踪成聊过后，便再没有见过他。但关于李踪成的事情，他都知道。自从曹鑫汇知道两人的关系后，非常怀疑地问袁峰，你为什么会看上他？袁峰当时正在做一个表格，听了，含糊了两句便专心致志地敲打键盘。
曹鑫汇非常鄙视李踪成，认为他是个人渣，一见到袁峰就跟他讲李踪成在公司里扰乱他人正常工作、骚扰女同事、抢人客户、人缘极差，甚至泄露公司机密。
袁峰听到最后，难得在曹鑫汇面前冷了脸色：“窃取机密？他能窃取什么机密？”完全忘记作为一个下属，这样跟上司说话多不妥当。
好在曹鑫汇没在意，解释：“也不是机密，就是一个春节活动策划方案。”
袁峰埋下头，曹鑫汇也没讲下去，拿着手机在看文件，只剩下敲键盘的声音。那天晚上回到家，袁峰临睡前，拿手机开始给曹鑫汇编辑信息。
袁峰侧躺着，黑暗中，手机屏幕的光芒照亮他的眼睛，没打完的话停在这里，看了一会儿，又一个一个把字删掉。李踪成遇到这些事情怕什么呢，辞职走人对他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袁峰不敢熬夜，怕对胎儿不好，想通后便放下手机入睡。哪料到李踪成没有走，顽强地生存在这家小小的公司里，曹鑫汇闲着没事就发信息告诉袁峰，袁峰都当没看见。
但这次，袁峰回了曹鑫汇。
“嗯，以后不要再和我说他了。”发完这句话，袁峰浑身轻松。
第二天除夕，袁峰早早起床，先把对联贴好，接着开始打扫卫生。他没有搞得很彻底，那些高的地方、隐蔽的角落都没管，地也只拖了一遍，拖完还觉得腰有点酸，揉了揉，又摸摸肚子，当做是他们父子俩或者父女俩一起的劳动成果。接着开始做饭，忙了两个小时，四菜一汤完成，他把饭菜装进保温盒里，提着去疗养院。
袁薇坐在院子里，和几个同样年纪的病人晒太阳。她远远看到袁峰，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挥了挥手，跟其他人说了，慢慢起身，朝袁峰方向挪过去，被赶上来的袁峰扶住手臂。
“护工呢？”袁峰搀扶着她往病房里走。
“今天除夕呢，人手不够。”袁薇走得小心翼翼。
“你一个人到院子，太危险，下次没有人在身边不要乱走，知道吗？”袁峰怕她跟上次一样摔倒。
袁薇怕儿子担心，说：“有人背我出来的。”
“背你？”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跑错病房了，我们聊了好久呢，后来我说天气不错，他自告奋勇说带我下来。”
袁峰稍稍放下心，又嘱咐：“下次不要麻烦别人了。”
袁薇点头，说好：“那小伙子挺不错的。”
见袁峰表情带着不认同，连忙低头朝袁峰的肚子喊：“除夕快乐，我的小孙女。”
袁峰知道她故意转移话题，笑：“你怎么知道是孙女。”
袁薇也笑：“我喜欢女孩儿。”
袁峰故意跟他妈作对：“我喜欢男孩儿。”
袁薇故作伤心：“我知道，不然哪来的孙女呢？”
袁峰笑得更灿烂了。
两个人慢悠悠回到房间，袁峰搬来一个床上桌子，把饭菜摆好，两人一起吃。吃完饭，袁峰和袁薇说了一会儿话，看袁薇有些想睡觉，便将说话的声音放轻，等到袁薇睡着了，他轻手轻脚把人放好，盖好被子，自己到附近的公园散步。
到了晚上，疗养院的食堂开了电视，很多病人边吃年夜饭边看春晚，美滋滋的，袁薇也乐呵呵地盯着电视，不时和病友大声讨论节目。袁峰一直在旁边照顾袁薇，很多人过来问袁薇这是你儿子吗，袁薇在这个时候就会放下春晚，不停夸赞自己儿子有多好，听得袁峰有些尴尬，但见她高兴，便随她去了。
因为这是很难得的，袁峰陪着袁薇的除夕夜。往年这个时候，袁峰要不在打工，要不在打工的路上。虽然黄楷成资助他时，让他安心读书，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但袁峰知道不能安于现状。万一哪天，他失去资助呢？节假日能拿三倍工资，他不能错过。
袁峰陷入回忆，发呆得明显，袁薇怕他无聊，让他出去走走。
“你小时候不是很喜欢看烟花吗？今天那个小伙子说，今晚江边有烟火表演，你去替我瞧瞧。”
袁峰刚被一些人介绍女朋友的热情冲击到，不好解释，听了袁薇的话，眼前一亮。
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漫天流火的场景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袁峰确实喜欢看烟花，听到这个消息，心动了。
江边三三两两站了些人，黑糊糊的江面倒映着一轮月光和点点星光，有些冷清。
袁峰被江风吹得鼻子都红了，问江边的两个女生，烟火表演结束了吗。
“有烟火表演吗？”
“没有吧。”女孩疑惑。
刚好走到他们旁边的一个大爷说：“烟花啊，在城东那边啊，你走错啦。”说完，又补了一句：“八点开始，你现在开车过去，去到也结束了。”
如果是小时候的袁峰，听到这个消息会扁嘴巴，难过得哭鼻子，现在呢，除了淡淡的失落转瞬即逝，袁峰心里没多大感想。
世上不如意的事情太多了，谁还想着小小的烟花呢？
袁峰被风吹得有些受不了，拢紧衣服转身离开。
刚走了没几步，突然一声巨响在他身后炸裂，他扭头望去，只见小小的烟花在漆黑的夜空里炸开，周围的人哇地一声，纷纷抬头，发现只是小型的花火，就是家庭买来放的，跟大型烟火比不值一提，有些失望。
但袁峰看得认真。
这突然的烟火成为一个惊喜。他露出一个笑，对肚子里的孩子说：“看，这是烟花。”
点点的焰火，在袁峰的眼里反映出星河般的闪耀。
和袁峰相距不远的江堤下，李踪成也望着天，久久没有回神。
三千块的烟花，燃了没有一分钟。但他没有能力去挣更多的钱，给袁峰漫天璀璨，他甚至做不好一份工作，处理不了人际关系，也得不到别人认可。短短一个月的工作时间，他遇到了之前完全没想到的挫折与苦难，深刻了解到自己的傻逼程度。他每次被人误会、被人陷害、工作出错都想抱着袁峰哭一下，他一难受，就会偷偷去看袁峰，越看越发现，自己配不上他。
在江堤下，最后一个烟花放完。李踪成看着绚烂的天空一点一点暗下来。
“除夕快乐。”
李踪成对着天空说。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