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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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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峰头晕眼花，控制不住身体，整个人向前摔。他的瞳孔放大，在这瞬间，他感觉冷冽的风消失，世界一片寂静，唯有身体里鼓动的心跳声，在他耳边愈发清晰。
目光所去之地，只有灯光寥寥的校园，以及缓慢放大的湖。袁峰脑子一片空白，思维停滞。忽然，风再次吹起，或者准确来说是他重新感受到外界的一切，他的身体停止倾斜，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在后面将他牢牢支撑住，随即一双结实的手臂探来，抱着他迅速往后。
“袁峰......”那个声音带着明显的惊惧，袁峰不必回头，甚至不必听，也能从熟悉的怀抱知道这个男人是谁。袁峰被温暖环绕，本来已经麻木的身体立刻反应过来，不由自主地往怀里挤。
李踪成紧紧抱着他，怀里的人浑身冰冷，像没有灵魂的尸体。
他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裹在袁峰身上，紧绷的手臂肌肉微微颤抖，他用手压住袁峰的后脑勺，盯着他的脸，很紧张：“有没有事？你别吓我！”
袁峰目光有些呆滞。
李踪成声音哽咽，哀求：“对不起，对不起，可是，你别干傻事，好不好，你跳下去了，我真的，我真的会跟着一起跳的。不要这样惩罚我好不好？”
边说边死死搂着他，怕他想不开再跳一次。
袁峰眼里渐渐有了焦距，声音有点哑：“我没想跳楼。”
李踪成一脸的不相信。
袁峰咬唇，伸手推他：“你放开我。”
李踪成加大力气。
袁峰便不动了：“你果然不听。”
毫无起伏的话像一道惊雷，将李踪成的大脑劈开一条清明之道，他松开手，说：“我听，我都听的。”说完，帮袁峰拉紧衣服。
袁峰望着他有些愣神。等李踪成再次抬头，他惊醒般移开视线。李踪成发现他的举动，又想起自己对他的伤害，恨不得穿越时光，回去弄死自己：“对不起，袁峰，我知道错了，是我误会你，你原谅我！你原谅我！”
袁峰听到这句话，没有任何表示，隔着衣服摸了摸肚子，试图缓解疼痛。
李踪成见状，把手贴上去，紧张兮兮：“肚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说着起来就要抱，袁峰拒绝，说：“本来不舒服的，你一来，似乎就不痛了？”
李踪成被这句话震得说不出话来，袁峰这是原谅我了？他有种苦尽甘来的幸福，握住袁峰的手，不断揉搓，想将热度传给他。
“袁峰，我之前误会你，伤害你，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改！”李踪成见袁峰没有拒绝自己的亲近，右手指天，迫不及待地表心意，表决心。
袁峰的视线有些飘忽：“哦。”
李踪成没注意到他的神情，揽着他走，袁峰踉跄一下，李踪成急忙扶住：“不成，我们还是要去医院的，一定要检查一下，万一冻伤我们的宝宝怎么办？”
“我不生。”袁峰瞄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得好像说我扔个垃圾。
李踪成浑身一震，猛然想起之前袁峰明确说过不要宝宝。他傻在原地，拒绝的话、撒泼的话在嘴里不停打转......“不要说袁峰不喜欢听的话。”王博的声音不断回荡在他的脑子里......李踪成笑得很难看：“好，听你的，不要就不要........”
我先把袁峰哄好，接下来找爸妈帮忙，看看有什么办法改变他的想法。李踪成想到这点，勉强放下满腹惆怅与悲伤。
袁峰一下看穿李踪成的心思：“我决定的事，不会变的。”
李踪成的笑容僵在脸上，整个人笼罩在低气压中。
袁峰感觉自己呼出的气都是烫的，猜自己被冻病了。他望着李踪成，笑了笑：“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李踪成懵：“我忘了什么？”
“我们已经分手了吧。”袁峰收起笑容。
李踪成吓得跳起来，他几乎哭着说：“你不要说这种话气我。”
袁峰瞥开目光：“我坐在这里，想了很久。”袁峰闭上眼睛，轻轻道：“我说真的，我们不合适。”
李踪成呆呆地看着他：“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袁峰捂住头，声音很闷：“不能。”
李踪成还要再说什么，忽然见袁峰整个人一歪，倒在地上，吓得他抱着人赶去医院。
那天晚上，袁峰着了凉，病了许多天。
李踪成天天守在旁边，照顾他，对他很好。袁峰说了几次我们分手了，李踪成都当做没有听见，傻呵呵地做这做那儿，袁峰便不理他。
两个人很微妙地相处了几周，转眼到了寒假。
期间谢小飞来探望过袁峰。谢小飞现在很讨厌李踪成，也很怕这种资本主义的儿子，他看到一脸病容的袁峰，眼泪差点流下来，趁李踪成出去的一会儿，他惨白着脸，悄悄问：“怎么办？我要报警吗？他又这样对你。”
袁峰摇头，说不用担心，其他什么也没讲。等李踪成回来，谢小飞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
除了谢小飞，李芳芳也来见过袁峰几次，明里暗里帮儿子说好话，袁峰表现得客气又疏离。
李芳芳面上笑容得体，一出病房的门便哀愁不已，打电话给李达先，哭诉：“踪成在这里简直成了保姆，不，比保姆还称职，袁峰竟然没有感动到？哎哟，你快出出主意，我的孙子和儿媳妇都要没啦！”李芳芳急得在走廊里走来走去。
李达先忙着开会，说：“他做的孽，你让他自己解决。”
然后电话就挂了，李芳芳一怒之下，当天花了几百万，也不知道干了什么。
等袁峰的病好得差不多，他趁李踪成在家做饭的时候，从医院跑了。
于是李踪成又疯了一阵，被王博敲了脑袋才镇静下来，跑回学校，果然在宿舍找到袁峰。
李踪成死缠懒打，非常害怕袁峰消失不见，一急，说：“你为什么不愿意给我改正的机会？是不是你爱我不够深？还是说，你真的没爱过我？”
袁峰倚在门边，眼睛瞬间睁大，受伤的表情无所隐藏。
李踪成慌乱：“我不是故意的，我说的是气话......”
袁峰身心疲惫，大骂：“滚！”
李踪成摇头表示不答应，反反复复说自己会改的，给自己一次机会。
袁峰不断喘气，慢慢平静下来：“你滚不滚？”
李踪成退而求次：“你病没好就跑出医院，我担心你。”
袁峰扭头：“我怎么样，与你没有关系了。”
他趁李踪成愣神的时候，把宿舍门关上，一声不吭地收拾几件衣服，就坐在椅子上，盯着李踪成送给他的东西。他知道李踪成还在外面，有些机械地拿出一个黑色的垃圾袋，一股脑把它们扔了进去。接着继续发呆，一直到夕阳完全没入地平线，余晖不见，他听到外面李踪成跟两个男生说话，最后，李踪成的脚步声远去。
袁峰认得他走路的声音，总是急急躁躁的，虽然说过他好多次，可是他总改不了。袁峰知道，很多东西，不是你嘴上说改就能改的。用二十多年的生活与教育养成的习惯与性格，很难改变。
不适合的爱情，一开始就是错的。
袁峰穿戴整齐，背着包站起来，经过那个垃圾袋时，他停了一下，弯腰把里边的几封信捡起来。打开门，袁峰对那两个经过的男生点点头，算打招呼，谁知其中一个矮个子男生问他要不要报警。
袁峰知道对方发现李踪成对自己的骚扰，摇头：“他就是不长脑子，没事。”
矮个子男生是个热心肠的，从旁边那个男人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表示有需要可以找他们寻求帮助。
袁峰看出他们衣着打扮与自己的不同，道谢后将名片随手放进上衣口袋里，离开学校，直奔车站。
他坐在火车上，望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景象，手不自觉地摸上微微大了的肚子。他下车后，东西没放，直奔疗养院。
袁薇望着风尘仆仆的儿子，满脸慈爱，摸摸他的头：“不开心吗？”
袁峰望见她藏在头发中的银丝，笑着摇头，有些迟疑：“我有件喜事想告诉你。”
袁薇睁大眼睛，有种少女的可爱闪过：“哦？”
袁峰咬了咬唇，犹豫再三，终于把那晚在教学楼楼顶上思考的真实结果说出来：“你要当奶奶了。”
他接受自己的特殊体制，也接受这个意外的孩子。
就当是这场终结的恋爱的赠礼吧。毕竟，我们曾经相爱过。
袁峰想到李踪成，希望肚子里的孩子能聪明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