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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华灯街头又一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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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夫人一听,也顾不上细细询问,旋即就让丫鬟去拿冰块绷带过来,还遣了小厮去请大夫。
“妈,不必紧张,现在已经好多了。”程乔漪坐在沙发上,那受伤的脚被傅绍年搁在一个八仙椅上,抬高些便不觉那么痛了。
程夫人轻骂道,“你这孩子,做事总是这样莽撞怎么行?下次若是别的地方受伤了可就有你苦头吃。”
她这时又看向傅绍年,笑着说道:“绍年,今日还要多谢你送乔漪回来,第一次约会倒搞成这副模样,我都替她不好意思了。”
听到程夫人这番话,程乔漪此刻只想立马站起来捂住母亲的嘴,什么约会呀,说的这样直白,弄得她都不好意思开口说话了。
傅绍年倒是没有程乔漪这样脸皮薄,他默认了约会二字,仿佛和程乔漪很熟稔一样,“伯母太客气了,说起来还是要怪我,若是我仔细一点,乔漪也不会受伤了。”
听见他的话,程夫人心里更加认定这是个好女婿了,无论有错无错,只管揽到自己身上去,只叫哪个女人不喜欢?
她笑笑,又叫傅绍年坐下,转头又要吩咐丫鬟去端着糕点来,“梅香,把那杏仁糕核桃酥都端着上来,还有那蜜饯果脯的也都拿过来,快快!”
傅绍年这时才摆摆手,眉眼含笑道,“伯母不用客气,把乔漪送回来我就得走了,军部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程夫人一听军部有事,便也知道不好再留人,“那真是不巧了,下次再来呀,伯母下次给你做些私房菜尝尝,怕是你都不曾吃过的滋味呢。”
傅绍年笑着点头,斯斯文文的模样甚是好看,他看着程乔漪道:“乔漪,你在家好好休息,下次我再来看你。”
他一边说一边在沙发角落处寻了个软枕,放在了程乔漪的腿下,“这样松软些,免得硌着你。”
程乔漪不知他竟如此细心,也含笑点头,“你去罢,路上开车小心些。”
待傅绍年走后,程乔漪一五一十的跟程夫人说了上午发生的事,沉芸在一旁听到二人泛舟湖上,笑嘻嘻的说:“小姐和傅公子可真浪漫。”
程乔漪脸上一红,扭着腰作势要拍打沉芸。
程夫人倒是个明眼人,今日与傅家母子碰上是巧合,但也恰恰证明了两人之间缘分不浅,加上今日瞧那傅绍年的态度,这门亲事说的还真不错。
“你好生休养着,可别落下什么毛病才是。”程夫人又捂着嘴笑道:“怎么样,还合你眼缘吧。”
程乔漪被打趣,只含糊应了几声,也不提自个儿是怎么个想法了。
到了傍晚程文之从办公室回来,程夫人坐在他身边,一边给他盛了碗银耳羹,一边道:“今日去礼佛,你猜碰着谁了?”
程文之用瓷勺轻轻搅动银耳羹,碗壁和瓷勺发出清脆的叮叮声,在这声响中只听他道:“听你这意思,是碰见哪个平时瞧不见的人了?”
“是那傅家小子,还有傅夫人,我和乔漪正准备下山呢,一转眼就看见他们了。”
程文之放下碗,“哦?倒是有这样的事?”
他又道:“乔漪觉得傅绍年怎么样?没闹什么脾气吧。”
“她怕是满意的不得了呢,傅绍年送她回家,不知怎么的去那公园兜了一圈,倒是把脚给崴了,好在没什么大事。”
“那我等会得去看看她,这段日子就让她在房间里休养,缺什么叫人送上去。”
程文之又淡淡道:“既然乔漪满意,那等定了亲,就得好好提拔提拔傅绍年了,没点本事怎么行。”
程夫人一听心里便有了谱,不提拔自家女婿提拔谁去,看来这老爷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呢。
......
这一日,云州总区陆军军部里可热闹极了,原来傅绍年底下的一个陆军署的署长要调到第十二军军区工兵监当处长,以前的陆军兄弟们吆喝着要一齐出去喝酒庆祝。
调职升任的宋恪轩本是乡野出身,一手被傅绍年提拔起来,对傅绍年自然是忠心耿耿,临走前也想请上司好好聚一次。
傅绍年也是性情中人,日日跟着兄弟们训练也攒下了不少感情,他便一口答应邀约。
鼎翠阁的生意从来都是顶尖的,里边天天有戏班子咿咿呀呀的唱,又有现下时髦的歌舞厅,那靡靡之音传到各个年轻气盛的将士身上,多少都有些燥热。
今晚的酒局便是安排在鼎翠阁二楼的临窗包间里,这片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舞厅的灯光,傅绍年想来也是底下的人不爱听戏,所以安排在这里了。
升职调任这种事常有,但傅绍年却不是常来,能和参谋长一同畅饮,现场的人心里都美滋滋的,以后出去倒是有些炫耀的资本了。
宋恪轩斟满酒,站起来伏低身子,举起酒杯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见,还请参谋长赏脸。”说罢,他便一口将满杯酒全灌了进去,周围的人都兴奋的喝彩起来。
傅绍年笑笑,举起酒杯也似宋恪轩一样一口闷,眼色却是清明不改,他招呼宋恪轩坐下,笑着说:“你这话说的倒感觉生离死别一般,清平再怎样远也出不了我们江南,今晚扭扭捏捏的,活像个小媳妇。”
他这一番话引得周围人哈哈大笑,旁边几个副官也都逗趣道:“宋处长,清平可是个好地方啊,什么时候混出个名堂来还得多提携提携我们这些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
一堂将士们全都大声附和,宋恪轩摆摆手,道:“大家跟着傅参谋做事,自然是听他的。”他又搂着身旁的一个副官,“怕是我走了,你这厮心里高兴得很!”
那副官打着哈哈,面做求饶道“不敢不敢!”
另一个副官见状,大声笑道:“你小子天天被宋处长罚负重跑,我看你他娘的背地里怕是撒了欢儿的蹦呢!”
那一名副官连忙作揖道:“各位兄弟们饶了我罢!”
这一举动惹得大家哄堂大笑,就连傅绍年见了也弯了弯唇角。
到底是这么多年一起共事,兄弟们之间都是真感情,只是大男人间的离别宴不必过于煽情,大家都笑呵呵的喝着酒吃着肉,细腻的不舍都未曾在言语上表露出来。
傅绍年被灌了数不清的酒,再听那舞厅传来的歌声已听不清楚,看跳舞台上的男男女女也都旋做一个个圈,转来转去,不知在做什么。
不到九点,傅绍年便有些醉了,其他弟兄倒还好,唤来了侍从室主任许成将傅绍年送回去。
许成开着车载着傅绍年回傅家官邸,傅绍年的短发被风吹的东倒西歪,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车外。
云州的治安极好,早晚都有巡逻队在街上驻扎,几个小时倒一班,所以程乔漪出门一般都只带着沉芸,不曾多带些保镖之类的。
她的脚在家歇息了几日已经觉得差不多好了,所以便邀了幼时的玩伴一同出门逛街。
姜若知的父亲是姜氏百货的董事长,家底优渥,她自小就同程乔漪一起长大,程乔漪去法国后两人便多以书信联系,二人趁对方都在家,便一同出门去逛街。
二人下午便出了门,在百货公司里买了些新的舶来品,约是许久未见,二人兴致勃勃,聊着聊着又去看了电影吃了西餐。
时间溜得倒是够快,到了晚上姜若知就已被自家司机接走,程乔漪便和沉芸一同在餐厅门口等程家司机过来。
许成正专心的开车,路上有些堵,他瞧着那些乱窜的黄包车,心想明天一定要巡逻队好好整治一番。
路上刚疏松了些,许成正要发动汽车,只听见傅绍年大声说:“停车!”
许成不明所以,只见傅绍年已经拉开车门下车,往街边走去。
程乔漪正和沉芸说话,闻见了一丝酒味,她抬头,没想到竟看到了傅绍年。
“乔漪,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傅绍年笑着率先开口,脸上有些因醉酒而产生的绯红。
“和朋友出来逛街,等着司机来呢。”程乔漪看着他,大方回应道。
“这么晚了,不如坐我的车吧,我送你回去。”傅绍年看她手上还拎着纸袋,准备去接过来。
程乔漪不知他这么热情,只好点点头,沉芸见势道:“小姐,您坐傅公子的车罢,我在这等老张过来。”说罢,她便接过程乔漪手中的纸袋。
坐上车,程乔漪才觉得身边人酒气更重了,她望着他,询问道:“你喝酒了吗?”
傅绍年有些不好意思,心想女孩肯定不喜欢酒味,他将窗户摇下来,“今天有个聚会,和弟兄们喝了一些。”
“是我唐突了,酒味这样难闻还要你坐上车。”傅绍年又对前方开车的许成说:“夫人不是给了什么香薰吗?赶紧拿出来放着。”
许成连忙应着,手在底下摸索着,心里在回想那香薰到底放哪儿去了。
程乔漪见状,笑着摆摆手,“不用找了,其实味道不算大。”
傅绍年盯着她,不禁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