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1930的表小姐》汪成蹊

99、见面不识

　　顾元峰察觉到林瑜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匆忙了挑选了几款布料，就带着林瑜跟大老爷出去了。顾元峥则被顾大太太使唤着去了一趟祥云斋。

　　顾大太太是祥云斋的老主顾了，这次专门派儿子去一趟，也是因为顾家的一件大事。顾家大少爷顾元崇要结婚了，新娘就是两年前见过的，慈安医院柳家的小姐。家里最近正在筹备这桩婚事。顾大太太列了个急用的布匹绸缎的单子，交给顾元峥，顺带预付了一笔钱。因为数额较大，有些不放心，索性就让儿子亲自跟着长玲一起带过去，顺便交代几件琐事。

　　长玲原先是顾大太太身边的丫头，去年嫁给了祥云斋跑堂的一个伙计。是以顾家的生意，有时候是长玲□□的。

　　林瑜和顾元峰拜访完了黄校长回来，正好在路边看到了刚从祥云斋出来的顾元峥。林瑜跟顾老爷请示，说想去书店转转，顺便可以把车里的位置换给顾元峥。

　　顾大老爷一向喜欢林瑜安静好学，当即就同意了。想了想又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索性嘱咐顾元峥跟着林瑜一起去书店买了书再回来。

　　顾元峥和林瑜两个人，一个身材高大俊朗，一个面容清秀甜美。肩并肩走在路上，不时有人频频回头。

　　顾元峥瞅着对面走过来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特别不爽，尤其是他盯着林瑜像狼一样的眼神，看得他心头火起。走到半路，突然把林瑜拽到旁边一家服装店。

　　林瑜冷不丁就撞到了他的怀里。额头磕到顾元峥上衣的扣子，好疼。

　　“你干什么呀？”

　　“对……对不起。”顾元峥紧张的低头，果然就看见林瑜头上撞出一个圆圆的印子，“你没事吧？我没用力啊。”

　　林瑜拍开他伸向自己额头的咸猪手，不满的问：“不是说去书店吗？来这儿做什么？”

　　顾元峥本来是理直气壮的，这会儿不知为什么，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你没看见刚刚那个人的眼神吗？不怀好意。我给你买顶帽子吧，把你的脸遮一遮。看这顶帽子，喜欢吗？”

　　林瑜看了看价格，利落的把帽子放回架子上。“别买了，我们是出来买书的，突然买顶帽子算什么回事？”

　　她转身要出去，却被顾元峥长臂一伸拦住了去路。“买吧，我送你的。就当是久别重逢的见面礼吧。”

　　林瑜叹了口气，顾元峥果然还是和两年前一样，自己认定的事情，就一意孤行的要去做。她掰开顾元峥的胳膊，像哄孩子的口气，“别闹了，走吧。”

　　被她碰过的胳膊像触电一样收回了。顾元峥身高腿长的大高个，竟然瞬间跟个绵羊一样，乖巧的跟在林瑜的身后。

　　“你在香港这两年，过的怎么样？”他纯粹是没话找话。

　　“还行。”

　　“还行，什么意思。”

　　“就是……不算好，也不算坏。”除了最后离开的原因并不愉快，在香港的一切都过得简单又舒心。尤其是跟这几天在顾家的压抑对比，林瑜就愈发怀念在香港简单的日子了。

　　“那你想念……”顾元峥本来想问她是不是想念上海。话未出口，就被林瑜打断了。

　　“我这几天回家，怎么没见到大哥？”

　　这个疑问，她想了好几天了。记得被绑架的那天，秦山曾经说过。‘你大哥顾元崇，是不是当过上海税警兵团的一个什么团长，两年前还是算是个人物，可惜啊……被人骗去给上司顶包，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衙门混日子呢。’

　　她当时以为秦山就是随口扯的谎，便没有在意。可就这几天情况来看，顾元崇似乎真的不在税警兵团了。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提起顾元崇，顾元峥就沉默了。

　　“大哥到底怎么了？”

　　“此事说来话长，你要是有空，我找个地方，慢慢告诉你。”

　　两个人没有找什么茶馆，倒是找到了家附近一个小小的露天馄饨铺子。正好就是之前顾元峥带林瑜来过的那个馄饨铺子。那老板是认得顾元峥的，却已经不认得林瑜了。把两碗馄饨端上来的时候，还暧昧的朝着顾元峥笑了笑。

　　林瑜环顾四周的位置没人，给他倒了一杯茶。“你说吧，我听着。”

　　顾元峥这才把两年前发生在顾元崇身上的时期告诉了她。1932年淞沪会战开始之后，十九陆军孤掌难鸣，税警兵团作为候补主力，协同十九陆军抗击日军的进攻。林瑜跟着顾二老爷去了香港后不久，在顾元崇身上发生了一件极其匪夷所思的事情。

　　“进攻前一天，大哥孤身一人去了日租界，被当场擒获。”

　　林瑜惊到了，“这怎么可能？战争时期，他是己方营长，怎么会去日租界？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顾元峥点头，“更加奇怪的是，大哥身上，还搜到了国军的布防图。”

　　林瑜神色一凛，“布防图是真的吗？”

　　“是真的。”

　　“这太不合理了。”

　　在林瑜印象里，顾元崇不是那种会通敌卖国的人，更不会做这样大意的事情。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大哥是被人陷害的吗？”

　　顾元峥道：“事后，父亲费了好大的周折，才让大哥免于军事法庭的审判。可是税警兵团他是待不下去了。今年好不容易谋了个外交部的闲差，大约明天就回回来。”

　　“那……你后来知道了，大哥为什么会？”

　　顾元峥摇头，“我问过他，他不肯说。我也辗转问过大哥身边的李副官。李副官说，那天，是宋部长让他去的。税警兵团隶属于财政部，宋部长是财政部部长，大哥是个军人，他不能违抗上峰的命令。”

　　林瑜实在太惊讶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真是顾元崇的军人职责，在最关键的时候，断送掉了他的军人生涯。

　　林瑜喃喃问：“为什么宋部长要派他去呢？大哥不是宋部长一手提拔的吗？”

　　顾元峥讽刺的哼了一声，“税警兵团那几年声势太大，强兵强炮的，比正规军都强。他们早就遭人嫉恨了，自己却不知道，那日的事就是一个针对宋部长的圈套。只是大哥倒霉，别人不想干的差事他就去了，结果帮人顶包。”

　　林瑜大约能从他的话里听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联想到上个月顾元瑛的事情，谁能想到呢，连顾家这样的人家都只能任人欺凌，这个世道，竟如此艰难。

　　林瑜心里仿佛压着一块石头，久久喘不过气来。僵硬的拍着他的肩膀安慰：“我听丫头说，家里正在给大哥准备婚礼。古人说先成家后立业，你不要担心大哥。他前路还长，会好起来的。”

　　顾元峥沉重的扯出一个笑脸，“我知道，大哥不是容易屈服的人，他一定会重新振作起来的。”

　　这时，有一个穿着干净的灰布单衫，抱着孩子的女人坐到旁边的小方桌上，女人的侧脸恰好就在林瑜的正前方。林瑜看了看，不认识，当下也没有在意。

　　那女人很快注意到旁边容貌出色的两个年轻男女，看林瑜还没有认出来，等目光转移到顾元峥身上，就突然反应过来，大喊了一声。

　　“林瑜，你是林瑜。”

　　她的声音一出，林瑜立即认出了她的身份。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这个灰布单衫的女人，几乎没敢认出来。

　　“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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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今年在家包了几个粽子，就是常见的白粽子，惨不忍睹，然后果断放弃了。
我果然是只适合吃粽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