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1930的表小姐》汪成蹊

86、前往香港（中）

　　回到了办公室，顾元崇立即电话向税警总团长汇报了此事，然而结果却不尽如人意。电话那头的中年男声明显的并不想掺和这件事。

　　“小顾啊，关于虹口日本军人的异动，我已经知道了。我会先汇报给财政部宋部长，然后交由宋部长统一调配。此事你不要擅作主张。”

　　顾元崇已经听出了他敷衍的口气，似乎并不想掺和此事。焦急道：“总团长，我以为此事应该早做准备。我建议通知全团进入战备状态，同时请求带领第二团驻扎虹口，一旦日本开了第一枪，务必先下手为强，将上海的日匪消灭掉。”

　　电话那头的总团长十分不赞成，“小顾啊，你担心上海有战乱，我能理解。但是我们毕竟隶属于财政部，还是要服从宋部长的领导。”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总团长斩钉截铁的打断了顾元崇的话。“守卫上海，那是陆军的事情，不是我们。我们是税警，我们的敌人是逃税漏税的国家蛀虫。我们的枪炮是精良，可是这钱是哪里来的？是宋部长给的，是财政部的拨款。所以我们要服从宋部长的指挥，不可因为一点捕风捉影的小事就轻举妄动。再说了，上海有什么事情，你出头了，你让陆军怎么想？让十九陆军的蔡军长怎么想？你有一腔热血，这是好事，可是做事也要动动脑子。别尽做些吃力不讨好又得罪人的事情。行了，我也不多说了，你是宋部长看重的人，我说的这番话你好好想想吧。”

　　电话啪一声挂断了。顾元崇捏着电话的话筒，神色凝重。

　　作为北伐军第九军炮兵营的前营长，顾元崇甚至普通的军队与手里的这只税警兵团的差距。论文化教养，北伐军从中层军官到下层士兵多半是土包子，而税警兵团，别说总团长团长多是毕业于外国军校，连基层士兵都没几个文盲，军事素养差距甚远。论武器装备，有了财政部这个财神爷，什么步枪、机枪和火炮一应俱全，连全国少见的坦克和装甲车都装备了。

　　这样一支要人有人要装备有装备的军队，虽然才3万人，但是战力堪比普通陆军的6万人。顾元崇有信心，只要税警兵团肯出力，上海的日军翻不出什么花儿来。

　　可是依据温总团长的意思，似乎并不想掺和上海的事情。而他自己，只是第二团的团长，也不能越级向宋部长汇报。

　　顾元崇在办公室踌躇了好久，突然高声喊道：“李副官，进来。”

　　“到！”顾元崇的副官李呈秋应声推门进来。李呈秋从国民革命军第九军时期就跟着顾元崇，辗转从警备司令部跟到了税警兵团，对顾元崇绝对的忠诚。

　　“吩咐弟兄们，立即集合，我有话要说。另外，找个人去我家收拾几件衣服和行李，最近这段时间，我就住在军营里，不回去了。”

　　“是！”

　　黄昏时分，李呈秋开车来到了顾家。跟着顾元崇多年，他知道顾家女眷多，三少爷又是那样的性子，李呈秋并不敢把此事交给别人，只能自己亲自跑一趟。

　　顾大老爷和顾太太正带着家里几个小辈吃晚饭。听到李副官说明来意，顾大老爷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沉重。

　　“他有没有说是为什么不会来？”顾大老爷放下筷子，扭头问旁边站的毕恭毕敬的李副官。

　　“团长没说，只是吩咐我带几件衣服过去，说最近要在军营小住一段时间。”

　　“那今天下午，他是和谁联系过吗？你们团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副官低头恭敬道：“对不起顾部长，此事您还是直接去问我们团长吧。”

　　他这一副不多言语的样子，惹得顾太太着急起来，“怎么就不能说了？我们是他父母，关心下孩子的工作怎么啦？”

　　李副官依旧是低头恭敬的陪笑，却是一句话都不肯再说。

　　顾大老爷摆摆手，对顾太太道：“算了，你也为难他了。他身为副官，怎么能随意透露长官的工作。你叫长玲给他把换洗的衣服带过去就行啦。”

　　顾太太还想再问些什么，终究也是没问成。便将一腔母爱倾注到带给顾元崇的行李中。一大包东西，除了衣服、毛巾、被子、枕头，连吃的喝的都给考虑到了。一大堆东西挤在汽车的后座里，看的跟着李副官过来的司机是目瞪口呆。

　　顾太太饭吃到一半就领着丫头给顾元崇备行李。余下的人自然接着吃饭。顾元峰什么都不知道，举起筷子戳着盘子里的鱼，吃的十分开心。而坐在他旁边的顾元峥和林瑜，则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从对方眼里都读到了同样的内容。

　　“唐知文说的是真的，上海真的要打仗了。”

　　一旦接受了打仗的事实，林瑜反而没那么紧张了。唐知文去了香港，横竖也并不在上海。她只要听从唐知文的话，不去虹口杨浦一带，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吃完饭，她跟着顾元峰回了书房。两个人下学期就可以上五年级的课了，因此要赶在新年放假的时候准备好五年级下半学期的功课，好在明年可以直接上六年级。

　　明年她和顾元峰都15岁了，上辈子这个时候，她都读高中了，现在却还在读小学，这种“履历”对于前世高材生的林瑜来说，实在是拿不出手。

　　整个四年级，顾元峰都被林瑜逼着补课、写作业，学五年级上学期的课程，好不容易放了假，还要继续学下学期的课，饶是顾元峰一个林瑜的小忠犬，也有些忍不住以行动表示抗议。

　　他站在书房门口拉着林瑜的手，眼巴巴的看着她，就是不想进去。

　　“我不想上课了。小瑜，我们去别的地方玩一会儿吧。我想听你上次讲的那个故事，就是那个鹦鹉螺号潜艇的故事。”

　　自从上次林瑜给他讲了儒勒·凡尔纳系列的故事之后，这小孩就听上瘾了，每次偷懒不想学习，就赖着林瑜给他讲故事，林瑜不肯，他就眨着眼睛卖萌，闹得林瑜打他也不是，训他也不是，最后只好乖乖的翻开书给他讲故事。

　　林瑜无奈的从他手里拽出自己的手，“不行啦，明天再讲《海底两万里》，今天要看书，今天你的学习任务还没完呢。”

　　“可是我好想知道尼莫船长在下一集遇见了什么。”

　　“不行，你学习进度太慢了，我们快要补不上五年级的课了。”

　　顾元峰低下头，嗫喏道：“对不起，小瑜，我是不是太笨了。”

　　他又摆出一副被欺负被训斥的样子，让林瑜更加头痛了。她正要跟顾元峰讲讲道理，余光瞥见顾元峥从走廊那边走了过来。

　　“我有话问你。”顾元峥沉声道。

　　打发了顾元峰去找儒勒凡尔纳的另一本书，顾元峥把林瑜带到了旁边的露台，静悄悄的关上了露台的门。

　　“你有什么话问我？”林瑜抱膝坐在长椅上，仰头看头顶上万籁俱寂的天空。“如果是唐知文的事情，就不必问了，他说话的话，不是已经应验了吗？”

　　“我是想问，他有没有说过，这场仗哪一天开始打？”

　　“这他怎么能知道？这些又不是由他来决定。”

　　顾元峥想起了当时偷听到的对话，闷闷道：“他不是告诉你了，1月份到4月份不要去虹口、杨浦一带吗？所以他预计里，战争会从1月份开始，4月份结束吧！”

　　1月份已经近在眼前了，顾元峥满心的焦虑，担心大哥顾元崇会参战。他着急知道更多的细节，甚至忘了自己前几天还训斥过林瑜。

　　“你知道干嘛还来问我？”

　　顾元峥叹了声气，学着顾元峰的样子，拉着林瑜的袖子低头认错。“好啦，你别跟我闹脾气了。我错了，不应该训斥你跟唐先生见面。你可以原谅我吗？”

　　林瑜一挑眉，颇稀奇的斜眼看顾元峥这乖巧的样子，勾起嘴角笑道：“好吧我原谅你了。你是不是想问唐知文还告诉我设么细节，好去提醒下大哥。”

　　顾元峥连忙点头。

　　林瑜耸耸肩，“可惜，那天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我，你就来了，所以他除了告诉我，1到4月份不要去虹口杨浦一带之外，什么也没说。”
　　不过林瑜心底里其实也不认为唐知文会知道更多，1932年的这次上海战争，在历史书里顶多也就几句话的内容，唐知文能记得住时间不错了，哪里还知道细节？

　　顾元峥立时急了，“那唐先生人在哪里？我去问他。”

　　“他去香港了，你估计找不到他。不过以顾大哥的身份，就算去了战场也不会有危险的，你放心！”

　　“唐先生去香港做什么？”

　　“他家也有些厂子在附近，大概是准备转移工厂的位置吧。”林瑜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内心却不怎么相信。她印象里，剿匪战争之后，沿海主要交通中心的运输线被封锁，所以TG早期有一大批物资是从香港转运的，她怀疑唐知文去香港是为了这个目的。当然，这些事情当然是不能告诉顾元峥的。

　　“原来他家也要将一部分产业转移到香港。”顾元峥若有所思，原来风流一时的唐三少爷也是有头脑的，他似乎并不如曾经听过的那么不着调。

　　“也要？”林瑜抓住了他的话里隐藏的信息，“还有谁也要去香港吗？”

　　“我二叔啊，你不知道吗？我二叔也打算去香港开公司了，做船舶运输的生意。过了年他还打算把瑛儿带去香港念书呢。香港大学那边都联系好了，你不知道吗？香港大学你知道吧？那可是孙先生的夫人宋庆龄的母校呢！”

　　两个人在露台边坐着说话，都没有注意到，顾元峰拿着一本《神秘岛》，站在露台的门边已经站了好久了。

　　他想去找小瑜给他讲故事，可是走到门口，看见二哥和小瑜并肩坐在长椅上说话，他又顿住了脚步。

　　小瑜在和二哥说话，他有些听得明白，有些又云里雾里。但是他无比确定的是，这些话他从未和自己说过，就算现在走过去，他也无法参与他们的话题。

　　他原先以为，小瑜是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的，他已经很了解她了。他们一起吃早饭，一起上学，一起学画，一起写作业，还有谁能比自己更了解她呢？

　　可是现在，他感觉得有些陌生，又有些恐慌。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是被她排出在外的人。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头，五脏六腑仿佛被浸泡在醋里，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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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写到了很多军事的内容，其实也是想反映民国时期国军的一些弊端。比如克扣军饷，嫡系和非嫡系的福利待遇差距很大，比如有些人用国家税赋养私兵，再比如军队之间‘个人自扫门前雪’的情况。看了越多，就会越觉得，国军当年的失败，真的是难以避免的。
如果政府和军队体系不能把力量攒起来，再好的人和武器也是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