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1930的表小姐》汪成蹊

63、突然失约

　　第二天晚上10:00，林瑜换上了一身丫头的衣服，趁着夜色从一楼的侧门溜去了法国公园。

　　时间已然是春末，半夜的空气凉飕飕的，她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等到唐知文，直等到最后月上中天，再不回去她快要冻死了，迫不得已只好返回了顾家。

　　偷偷溜回到自己的房间，林瑜刚准备脱掉外套，突然有个人影从她身后钻出来。

　　林瑜吓得跳了起来，一只脚踢到了床边，痛得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那人影立即紧张问：“小瑜，你没事吧？！”

　　听到声音，林瑜立即认出了这个人影，抱着腿龇牙咧嘴道：“元峰啊，这么晚了还不睡，怎么在我房间？”

　　顾元峰好奇的看着她的衣服，“小瑜，你出去玩了吗？”

　　溜出去被抓包了，林瑜有些不好意思，“你看见我出去啦？那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为什么？”

　　“因为这么晚跑出去不是好孩子。”

　　顾元峰眨巴眼睛，“你骗我的，对不对？”

　　“咦？你怎么知道我骗你的？”林瑜失笑道。

　　顾元峰模模糊糊知道林瑜出门可能和昨天藏在后备箱里的人有关，但是具体有什么关系他又说不上来。憋了半天，什么理由都没憋出来，直愣愣道：“我就是知道你是骗我的。”

　　林瑜扬起手给他的脑袋顺了顺毛，“昨天我们救下的那个大哥哥是个好人，以后他也许能帮到你，帮到我们家。可是我还不能让大哥他们知道这件事，所以你能替我保密吗？”

　　顾元峰想了想，认真的点头：“好。”

　　林瑜立即绽开一个笑容。

　　顾元峰却跟着道：“那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以后不要骗我，我不是小孩子，你要对我说实话。”

　　林瑜一愣。

　　她心里暗暗反思：是之前对他说话太不认真吗？还是他突然变聪明了，能够敏锐的意识到林瑜跟他说话时的态度跟别人不一样？

　　不不，她要从好的方面想，顾元峰是长大了，像个14岁的少年了。

　　林瑜露出老母亲一般欣慰的的笑容，郑重的答应他：“好，我以后都对你说实话。那你也保证不要骗我，好吗？”

　　顾元峰用力的点头，“我从来都不骗你。”

　　“那……你现在可不可以回你自己的房间？现在都快12点了，我们明天还要上学呢。对了，你作业写完了吗？”

　　顾元峰一顿，“嗯，写……写完了。”

　　“真的？”林瑜有点不信。

　　“没写完！”

　　林瑜微微皱眉，“还有哪里没写完啊？算术作业明天要交你知道吗？”

　　顾元峰小声道：“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了，可是你布置的那部分没写完。”

　　为了赶上同龄人的进度，林瑜计划是一年内学完小学4~6年的课程，是以顾元峰的作业量非常大，不仅要做学堂的作业，还要做林瑜布置的作业。

　　一想到每天的作业量，顾元峰的声音就带上了一丝委屈，“我本来是要写完的，可是二哥说不用着急，没写完也不要紧，我就……没写了。”

　　林瑜简直要找顾元峥发脾气了，这熊孩子，不帮忙也就算了，捣什么乱啊。本来顾元峰的学习进度就有些赶，不好好写作业，三年的课根本学不牢靠。小学没学好，上了初中也跟不上进度好嘛？！

　　她轻微的瞪了顾元峰一眼，“那怎么办？我们今天还接着写嘛？”

　　顾元峰低头不说话。

　　林瑜无奈的看了看桌上的钟，已经十二点半了，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明天再写。你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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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

　　因为唐知文昨晚的失约，林瑜心里装着事，连带上课都没那么专心，下午一放学她就带着顾元峰去了新月剧社。她想，也许能遇上唐知韵，打听唐知文的近况。

　　到达新月剧社的时候，剧社正在排练。排演的剧目就是之前就定好了的那部《少奶奶的扇子》。沈佳琪饰演交际花黎曼红，身材高挑的谢嘉华饰演女婿梅子平。

　　《少奶奶的扇子》改编自王尔德的剧本《温德米尔夫人的扇子》，故事大纲是这样的：交际花黎曼红年轻的时候因为丈夫沉迷赌博而离家出走，成了著名的交际花。18年后她回到上海，丈夫已经去世，女儿美菱则嫁了梅子平成了生活富裕的少奶奶。黎曼红经人介绍与女婿梅子平相认，梅子平答应她找机会见一见亲生女儿美菱，但请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不巧美菱误会了黎曼红与梅子平的关系，一气之下便留下字条，打算与单恋自己的刘先生私奔。黎曼红为了不让女儿重蹈自己的覆辙，抢先一步销毁了字条，劝说美菱回家。美琳犹豫不决时，一群酒后的男人回来了，包括她的丈夫梅子平。她们俩各自躲了起来，而美琳却把扇子落在了外面，正当她惊恐万分时，黎女士挺身而出，替她挡过了一切，她趁机跑回了家。而黎曼红则因为扇子的事情，不得不嫁给了自己不爱的游先生。

　　故事不是个复杂的故事，而且交际花什么的，也是很符合这个时代的观众的审美趣味。林瑜在排练室门口略看了几眼，里头正在排演黎曼红与女婿梅子平相遇的场景。

　　黎曼红和梅子平在一个交谊舞会上相遇，两人单独坐在舞会边缘的一个小圆桌旁。

　　黎曼红穿着一身合体的旗袍，拿着一把毛茸茸的扇子，诚恳道：我流浪了十几年，各种生活的滋味我都尝过了，我不能永远这样没有灵魂的活下去，我想做一个好好的人，可是在这种社会，一个三十六岁的女人要想规规矩矩的活下去实在不可能。所以我这次来，一方面是想看看我多年不见的女儿，一方面也想跟大勇要一笔钱，让自己休养一下，去做一个自立的人。想不到这样不凑巧，我刚到了，大勇就这样死了。

　　梅子平客气回道：您的意见我非常赞成，关于经济方面，岳父虽然已经不在了，我多少还有一点力量，我可以尽我的力量来维持您的生活，关于和令嫒见面这一层，也想和您商量。

　　黎曼红怆然回道：商量？呵呵……何必商量。您的意思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非是不愿意美菱知道有我这么一个堕落的母亲罢了。美菱是我的女儿，我爱我的女儿。我十几年来离开上海，也无非就是为了这一点，你放心，我绝不会把我保存了十几年的秘密就这样随便说了出来。我只要跟她见一面就心满意足了……

　　这场戏并不长，黎曼红的台词量却非常大，身份又是个36岁风韵犹存的交际花，沈佳琪刻意佝偻着背压低了嗓音，勉强能做到不出戏。而反串女婿梅子平的谢嘉华就真的演得太不像了。她个头虽高，但是身段和姿态太过少女，就算刻意剪短头发梳了个大背头，垫宽了肩膀，加粗了腰，演起来还是特别别扭。怎么看怎么不像个男人。

　　身为总导演的张凤仪没等沈佳琪把台词念完，就咔咔喊停。“嘉华，你演的不对，你是个男人，佳琪讲话的时候，你不要老是勾着背，腰挺直了。”

　　谢嘉华松了松脖子上的领结，刻意挺胸抬头，又将台词念了一遍。

　　“您的意见我非常赞成，关于经济方面……”

　　她这次才说了半句，又被张凤仪紧急喊停了。

　　“你的姿态不要这么趾高气扬。黎曼红是你的岳母，你要恭敬一点，这么抬头挺胸的，看起来一点都不尊敬她。”

　　谢嘉华被张凤仪两番话说的脸都青了，突然就涌起了满肚子火。她这次为了演男主角，连头发都剪短了，心疼了她一个晚上，结果每次演这一段都被张凤仪骂。谢嘉华被说急了，噼里啪啦的回嘴，“又要像个男人抬头挺胸，又要恭敬低头弯腰，又是抬头又是低头的，你说这要怎么演？张凤仪，你到底会不会导演啊。”

　　张凤仪也高声反驳：“我怎么不会导演？我一眼就看出你演得不像。”

　　“不像不像，我演的不像？你像你来演啦，个头这么矮，像个冬瓜一样！”

　　张凤仪个头虽然不高，平生还是头一次被人叫冬瓜，她气得脸都红了，又实在不知道怎么跟人对骂，哼哼唧唧了半天没有说话。

　　旁边站着的梁郁一听两人竟开始吵架了，简直苦笑不得。他不过是偶然过来指导两下的，上回来见到谢嘉华和堂妹吵架，这次又碰见她和张凤仪吵架，这姑娘真是少见的暴脾气，跟平日里他见过的太太小姐们完全。

　　排练厅的只有他们四个人，沈佳琪没有说话，梁郁只好又出面打圆场。

　　“凤仪，这场戏是有些难演的，嘉华妹妹大约不曾见过女婿见岳母，一时演不好也正常。不如这样吧，你先去休息休息，我来教嘉华妹妹演这一段，怎么样？”

　　张凤仪气鼓鼓的瞪了谢嘉华一眼，便踩着这个台阶下来了。“那行，我先去看看韵儿那边要不要帮忙，待会儿再回阿里”

　　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着道具室去了。

　　林瑜听到梁郁轻声细语的给谢嘉华讲剧本，便拉着顾元峰的手也跟去了道具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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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知韵一个人正坐在道具室画舞会这场戏的背景，张凤仪气鼓鼓的冲进去，左右看看了看，问：“怎么就你一个人？瑛儿呢？”

　　唐知韵埋头画画，头也没抬道：“她刚刚在服装间试了戏服，又嫌弃有个地方做的不贴身，刚刚找人改衣服去了。”

　　张凤仪顿时无语了，“啊？又改衣服，她顾大小姐还真是不怕银钱没地儿花，一出戏十来件衣服，每件衣服都要改来改去的。”

　　唐知韵也对十分无奈顾元瑛这爱好，“她家横竖不缺钱，你就让她改吧，不改的心满意足她也演不好这个少奶奶。对了，你刚刚在嘉华说些什么啊？”

　　张凤仪没好气的跟她抱怨，“别提了，谢嘉华那个暴脾气，演戏不会，吵架倒是一流的。我哪里会跟她吵架啊，这不，躲到你这里来了。”

　　她侧耳听到隔壁谢嘉华和梁郁正说的投机，庆幸道：“辛亏姐夫今天来了，他是个大作家，懂喜剧，性格又好，他来应付谢嘉华正合适。哎……早知道就让姐夫来演梅子平了，我也省点心。”

　　唐知韵失笑道：“你可别想得太美，梁先生肯来给我们指导排练已经是难得了，他哪里有时间来我们这儿演戏。”

　　张凤仪也觉得这想法不可能，微微噘嘴道：“好吧，你说的对！所以说啊，你为什么不肯演梅子平？我是个头不够高，不然我宁可自己演。”

　　唐知韵拿着毛笔细细勾勒房屋的线条，一边回道：“演梅子平就得剪短发，穿西装，梳大背头，我可舍不得我的长头发。再说，我去表演了，谁来画这个？”她指着铺在地上硕大的背景图，“我们演员人少，想要出效果，背景就一定要画好，这可不是个小工程了。”

　　张凤仪换了个姿势，拖着下巴叹气，“就算你不来，能请到你三哥帮个忙演梅子平也不错啊。你三哥长的好看，他来演男主角我们肯定很多观众。”

　　她们两个人，一个低头画画，一个背对着门口聊天，竟然都没看到林瑜和顾元峰进来了。直到张凤仪换了姿势才瞥见林瑜和顾元峰正坐在旁边的桌子边，看样子还不是刚到的。

　　张凤仪惊讶道：“小瑜妹妹，你怎么来了？”

　　林瑜放下书包招呼顾元峰坐下，“我来了有一会儿了，刚刚在排练厅门口看你们排练呢！对了，凤仪姐姐，你刚刚说到唐三哥，我们为什么不请唐三哥来演男主角呢？他来演正合适吧！”

　　唐知韵也抬头看见了林瑜，便索性放下了手里的画笔，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腕。“我三哥啊最近忙着呢，昨天他不知道为什么，急匆匆跑去了武汉。他哪里有功夫跟我们一起排练。”

　　林瑜心头一动，原来唐知文昨天去了武汉，难怪他昨晚没去法国花园。

　　可是，他这么着急去武汉，连通知她的时间都没有。他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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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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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时期，大家小姐排演话剧是一种很时髦的娱乐活动，很多民国名媛都演过话剧或者戏曲。这些剧社因为女孩子比较多，所以女扮男装也是很常见的反串。
给大家看一张图，是1939年电影《少奶奶的扇子》中女主角美菱的扮演者袁美云的一张男装照，看照片还是挺帅的，很有几分小鲜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