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1930的表小姐》汪成蹊

35、身份暴露？

　　“是你？”那女郎的眼角浮现一丝错愕，随即漠然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廖杏芳自然记得林瑜，她几乎是她见过最幸运的人。一个街边的乞丐，被顾家疯疯癫癫的三少爷捡回家，摇身一变就成了小姐，不仅穿上了上好的料子，还能跟着三少爷一起去学堂，名正言顺的成了半个主子。

　　廖杏芳承认自己是嫉妒的，嫉妒这个女孩长得好看运气也好。每次她不得不省下月钱带回家供养年迈的祖母、卧病在床的父亲和年幼的弟弟的时候，她就更加嫉妒林瑜了。

　　她还记得她离开顾公馆的那天，林瑜走后，方妈妈才跟她说：“你做了这样的错事，如果不是林姑娘发现了，我还能帮你瞒下来。如今我也只能先去求林姑娘，请她莫要告诉太太，你能不能留下来，就要看林姑娘愿不愿意替你遮掩了！”

　　她一心期盼着方妈妈能说动林瑜，哪知第二天，太太就知晓了她的事情。她被顾公馆扫地出门了。

　　她知道自己手脚不干净，可她是被逼无奈的。如果不是那天林瑜突然要带馒头去学堂，如果不是那个银镯子被她看见了，如果不是她向太太告状，也许她不用走。

　　她真的好恨。

　　杏儿话音刚落，方才的老太太便迈着小脚从里屋出来，见到孙女便道：“囡囡回来，快休息下。上班还要吃力伐？这个是侬朋友，侬是姐妹要互相照顾照顾。”

　　杏儿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家里，脸色有些难看，硬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道：“奶奶我知道了，这是我刚刚在五洲大药房买的药，你煎给爸爸吃。我带我朋友去外面说说话。”说着将手里的药包递给了奶奶。

　　老奶奶随手把药包放在方桌上，欣慰的拉着杏儿的手：“这才像话，小姐妹间有什么矛盾，说开就好了。”这老太太以为林瑜和杏儿吵架了伤了和气，指着门口劝道：“带侬的朋友去前头吃糕，侬伐要急着回来。”

　　杏儿便亲热的拉着林瑜往前走，两个走出了弄堂外头，到一处僻静的树荫下站定。

　　杏儿皱眉看着林瑜：“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看你！”

　　“看我？要上学堂的大小姐，跑来看我？哼，看我过的有多落魄？”杏儿毫不客气的嘲讽了一番，突然想到父亲和奶奶还不知道她离开了顾公馆，面色微变道：“我……我离开顾公馆的事情，你还没有告诉我阿婆吧？”

　　“没有。”林瑜摇头。

　　杏儿松了口气，随即凉凉道：“说吧，找我做什么？”

　　林瑜不是一个擅长人情世故的人，她踌躇片刻，直接从布包里拿出一个手帕，手帕里包着100块大洋——正是先头卖镯子的钱——塞到杏儿手里。

　　杏儿掂量着手里的银钱，“你这是什么意思？良心发现了，对不起我，所以给我补偿？”

　　林瑜完全没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兀自道：“你离开顾家，到底是不是因为我，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没有向太太告状，我也丝毫不需要对你良心发现。”

　　“你没有向太太告状？你说谎！方妈妈明明说……”杏儿一脸愤然。

　　林瑜语气铿锵的打断她道：“我跟你远无仇近无恨，我向太太告状做什么？至于你说的方妈妈，她从未跟我说过什么，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怎么可能？！”杏儿脸色大变。她这才想起当日方妈妈的确没有说此事是不是林瑜告诉的太太，方妈妈只是一脸悲痛的说太太知道了这件事，然后她就被领到了太太跟前。莫非……是方妈妈骗了她？可是她为什么要骗她呢？

　　林瑜看着她这一身风尘气，皱眉道：“你临走时太太不是给了你50块钱吗？你家一共才4个人，这么快就用完了么？”

　　“什么？”杏儿突然尖叫道：“太太给了我钱？我怎么不知道？”

　　林瑜疑惑道：“全顾公馆上下都知道，你走了之后，太太给了你50块钱。你没有拿到？”

　　杏儿这才恍然大悟，她总算明白了方妈妈为什么急着让她走了，随即大恨道：“都怪方妈妈，那个老货，肯定是她昧下了太太给我的银钱。肯定是她！”

　　林瑜微微皱眉，她大约也猜到了，方妈妈绝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这里头阴私的纠葛太多，她横竖只是顾公馆的过客，无意参与太多这些事情。便岔开话题道：“你的事的确因我而起。我听说你境况不好，这100块钱，你说是补偿也未尝不可。”

　　境况不好？杏儿脸色微变：“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林瑜含糊道：“刚刚去了你家，我不是什么都看到了吗？”

　　这么说她不知道自己去做了舞小姐的事情？杏儿长吁了一口气。

　　100块银元沉甸甸的托在手里，她的心情突然很复杂。在顾公馆多年，她自认为和每个人都交好。可临走时，不仅没人替她说话，还被一向信任的方妈妈坑了一笔。

　　阿婆年迈，父亲病卧在床，弟弟年幼，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唯一帮助她的是个毫无交情的陌生人。

　　“你……谢谢你。”

　　“不用。”林瑜依旧没有多少表情：“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三少爷还在家等我。”

　　杏儿看着林瑜的身影渐渐走远，她心中思绪万千。她承认自己嫉妒过林瑜：凭什么同样是丫头，林瑜就能去学堂念书，她就沦落到做舞小姐的地步？可是现在，她又突然觉得林瑜虽然孤僻，但心地却很善良。

　　她心念一动，突然叫住了她：“等等。”

　　林瑜回头。

　　“我有东西要给你。”杏儿说。

　　她踩着高跟街进了弄堂，不久就拿出一个布包递给林瑜。

　　“这是什么？”

　　林瑜接过来打开一看，赫然是一双红绣鞋，正是她刚刚从陈家的棺材里爬出来穿的那双。

　　林瑜脸色刷一下白了，“这……你是哪里拿到的？”她分明记得自己后来偷偷把它扔在顾公馆外面的。

　　杏儿看到林瑜表情突变，心里原先残留的一丝愤恨竟然就这样消失了。

　　“我是从别人的柜子里看到的这双鞋。你第一天来顾公馆就穿着这双鞋。可我仔细瞧着，这明明是一双嫁鞋，上面绣的是龙凤呈祥的纹样。你既然是个乞丐，为什么会穿一双嫁鞋？”

　　林瑜盯着这双鞋没有说话。

　　“你不用告诉我为什么，你给了我钱，我把这双鞋还给你，我们现在两清了。”杏儿的声音带着一丝揭开别人隐私的痛快。

　　“你是从谁那里拿到的这双鞋？”林瑜谨慎的问道。

　　杏儿摇头道：“顾公馆几个丫头的东西都放在一处，我也不知是谁拿到了这双鞋。我一看到了就知道是你的，所以离开顾公馆的时候也顺道拿走了。至于是谁捡回来的，你自己去查吧，顾公馆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你也不要以为有三少爷庇护就高枕无忧了。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