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玊戈传》钟书人

4、第四章 京城百态

　　江陵离京有着千里之远，玊戈此次之行倒也花了七八天。
　　日头高照，京城的城墙遥遥望去，已是能看清晰轮廓了，朝阳门高耸威严，三拱之门尽是攘攘不息的人群错综进城。
　　马车内，陆千载因为赶车时日太长，小脸耷拉着：“主子，你说江陵就应秋娘那点本事能看的住吗？”
　　玊戈闭目养神，听到陆千载的声音才是睁开了眼睛，看见陆千载的嘴角有些开裂，递了杯水后道：“赶路甚苦，你要是再不喝水，就给我滚回江陵。”
　　陆千载缩了缩脖子，将水一饮而下，继续嘟囔道：“主子，我就是觉得应秋娘不怎么靠谱。”
　　“我说过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玊戈掀开马车的帘子之时，便是看到有一队骑兵赫赫奔腾，卷起满地沙尘。
　　那百人骑兵中，领头的是穿着银色盔甲的男子，丰神俊朗，身姿挺拔，一脸正派，观之便是一俊俏朗朗公子，可是眼角的几分颓废却是让人有些心疼。
　　人生自古多曲折，心内雪亮，身外雪亮，怎奈帝王多疑，前朝无人，后宫无靠，此生只怕郁郁不得志，孤身汪洋还求何？
　　马上之人正是当今七皇子——宋廷昭。
　　宋廷昭身后副将蒋飞虎，名字端的是虎虎生威，长得却是白白嫩嫩，一副憨厚之相，要不是眉眼之间隐隐有几分杀气，还真的让人以为是个普通之人。
　　本是故意落后宋廷昭一马之隔，以此是为规矩，可是皇城将近，蒋飞虎快马上前一步，低声笑道：“殿下，我们这次领兵西州，也算是大获全胜，震慑了高昌等国，皇上必会重赏我等吧。”
　　“若是圣上重赏，我老蒋就要请兄弟们去桃花扇好好的玩一玩。”蒋飞虎意气风发，江陵的桃花扇在京城才开了两年有余，便引得京城风流才子大肆疯狂。
　　宋廷昭瞪了一眼蒋飞虎，很是慑人，瞪得蒋飞虎缩了脖子，才是无奈的笑道：“桃花扇花费奇高，父皇这次的赏赐怕是要被你们挥霍一空了。”
　　“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吗！”蒋飞虎见宋廷昭没有骂自己，便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西州之行极其艰苦，大漠千里行军，天灾、无水、干旱、敌军，哪怕弟兄死伤无数，也拼尽性命胜了！如今大家能幸得一命，他蒋飞虎自然要让弟兄们都痛快一番。
　　皇城越近，宋廷昭眉头皱的越深，侧目望去，却在都是狼狈的进京之人中看到一甚是华丽的马车。
　　那马车刚到皇城根下，就有一队人马前来迎接，打头迎接的是两个个极为貌美的女子，面若春桃，云堆翠髻，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
　　最难得的不是这两个女子貌美，难得的是这两个女子长得一模一样！！！
　　真乃千秋无角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这样的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站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极为耀眼。
　　要不是这二人身后有着不少的护卫，怕是必然会引起一番轰动。
　　只见那二女对着马车行了一礼，甚是恭敬，朱唇亲启：“桃花扇贺碧罗、贺碧红特此迎接盟主，若有失礼之处望盟主赎罪。”
　　玊戈坐在马车里，没有说话，唯独陆千载从马车里传来声音:“去桃花扇。”
　　一直到马车进了城，玊戈嘴角才挂上了一丝笑意，而那笑意又有些嘲讽：“十年未见，还是如此呆傻，也是难得。”
　　待马车进城，刚刚被贺碧罗、贺碧红二人之帽看呆了的蒋飞虎才是回了神，咽了口口水后，突然惊呼道：“殿下，我知道那两个女的是谁了，是江陵四大名妓，如今掌管京城桃花扇的双胞胎姐妹啊。”
　　“我竟然没花钱就看到了这两人，我老蒋真是有福啊。”蒋飞虎笑的洋洋得意，很是自豪。
　　唯独宋廷昭眉头皱的更深：“桃花扇归属江陵盟，能让这二人出城迎接之人怕是江陵盟的主人了吧。”
　　“难不成江陵盟那个女魔头来京城了？”蒋飞虎突然一滞，转而恶狠狠的磨牙，“这种女魔头人人得而诛之，十年间干的坏事罄竹难书，要是落到我老蒋手里我必然为天下除害。”
　　“你还是省省吧。”宋廷昭瞪了一眼蒋飞虎，叹了口气，“江陵盟不是江湖小盟，与朝中关系很是复杂，江陵盟手上有太多底牌了，万不能贸贸然行动。”
　　“殿下，你大可放心，老蒋绝不是无能之辈，我们七皇子府兵虽然最喜欢惩恶扬善，但也是有脑子之人。”蒋飞虎看宋廷昭并没有说出不让他动这种江湖盟派，心里面就是畅快。
　　蒋飞虎明白，宋廷昭最看不惯就是这种作恶之辈，那女魔头名声之大，天下谁人不知，就说最近的挣国难财，提米价之事，就是被读书人写诗骂之。
　　他老蒋要是有机会了，必定要手刃奸徒。

　　桃花扇分为内外两楼，前楼是莺莺燕燕，后楼则是真正的名妓雅士之地。
　　桃花扇能名传大宋，靠的就是桃花扇名下十二名妓，其中又有四大名妓“应秋娘、贺碧罗、贺碧红、无虞”最为出名。
　　江陵桃花扇如今由应秋娘掌管，京城的桃花扇则由贺碧罗负责。
　　至于无虞则是天下之人只知其名，不知其人。无虞诗才传遍大宋，琴声传遍雅士之间，却从未一人见过无虞面貌，神秘之处勾得天下人心痒难耐。
　　“主子，您这次前来是常驻京城，还是查阅咱们京城的桃花扇。”贺碧罗是双胞胎中之长，行事作风很是稳妥。
　　以前江陵盟从未试图染指京城，两年前盟主突然下令，将桃花扇开往京城，并且将桃花扇名下的四大名妓其三全部派往京城。
　　随之而来的还有江陵盟对京城的布局，花下巨资，耗费众多人力，可是盟主却从未来京城看过一次。
　　如今却突然亲自前来，贺碧罗心中好奇不已。
　　陆千载有些不高兴，冷哼道：“碧罗，您这是没见主子两年，忘了主子脾气了吧，主子行事需要你过问吗？”
　　贺碧罗掌管京城桃花扇两年，早就被众人捧得有些忘乎所以，念起往事种种，忙是恭敬笑道：“主子，碧罗无礼，该罚。”
　　“我这次来，不是为任何事情，只是为了见见碧红和无虞。”玊戈打量了一眼这雅阁，布置得倒是有几分清雅。
　　贺碧罗点头，心里明白，四大名妓中只有无虞和自己这个妹妹与主子的情分最是不同，若是主子单单为了来看这二人倒是也能说的过去。
　　待贺碧罗离去，贺碧红才小心翼翼，垫着脚走进来，嘴上的笑笑的很是没心没肺，真的是比陆千载还傻上几分的感觉。
　　陆千载很是不满的瞪了一眼贺碧红，抬手就是将贺碧红头上一支红宝石的梅花钗拔了，噘嘴怒道：“你说给我送的礼物呢，我在江陵等了两年，你都没给我寄回来。”
　　贺碧红却不理睬陆千载，伸手就是去抢自己的梅花钗，怎奈名妓哪能敌过小无赖。
　　不到一会，贺碧红就是被陆千载按在了地上，贺碧红只能扑腾着骂道：“陆千载，你就是个女无赖，我来京城前一个晚上，你拿着酒坛跑我房子里说要为我践行，把我灌醉后，你却偷了我三百两银票。”
　　陆千载将贺碧红的手轻轻一掰，不满的哼道：“若不是本姑娘问你借三百两，你偏不借我，我能偷偷借吗？但是你答应来京城给我寄礼物，你却言而无信。”
　　贺碧红吃痛，有些被陆千载的流氓理论震住，转而继续骂道：“女无赖，你先偷我三百两，凭什么让我给你买礼物。”
　　“今天咱两大喝一场，我先醉倒我就还你六百两，你若是先醉，你还得再给我三百两。”陆千载又使劲掰了一下贺碧红的胳膊，才是不满的松了手。
　　贺碧红被陆千载一放开，就是往玊戈那扑，玊戈避而不及，便是被贺碧红抱住了大腿。
　　贺碧红哭的很是伤心，抱着玊戈的大腿就是哇哇的哭了起来，根本就没有一点名妓姿态：“主子，碧红要被那死丫头欺负死了，呜呜呜……”
　　玊戈无奈至极，只能轻笑：“碧红啊，伯仲若是不帮忙，你主子我也没那没本事打过千载这丫头，我看你索性就跟她赌一场酒局，说不定还能出出气呢。”
　　碧红一怔，抬起朦胧的大眼，很是委屈：“主子，你骗人，陆千载这死丫头极为爱赌，所以你根本不可能让陆千载的身上有六百两的。”
　　陆千载却是不管不顾，反正主子没有生气，一手提起贺碧红的衣领就是将她拎了出去，很是得意的哼哼：“本姑娘今天倒要看看你来京城两年，有没有长本事。”
　　屋内彻底静了下来之时，房梁上才是突然出现一人，正是压根没有随玊戈一起上路的陆伯仲。
　　“主子，十二皇子三日后则会从京城出发前往江陵。”
　　玊戈浅笑，眸中一片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