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灵》闲相公

27、审判

　　这是卫司庭里比较小的一个审判庭，谭天乐跟着那个督灵使进去后，不多的围观者频频回头看向他。谭天乐赶紧忙低下了头，这些人里面几乎都是中老年，他常年受师傅的养育管教，看见这些人他条件反射的就心虚了起来。

　　这个小审判庭和人类的法庭差不多，只是更简单了一些。放着审判席标牌的台席后面坐着三个中老年，中间坐着的就是赵司长，一边是无昼致夜大师，另一边的谭天乐没见过的。

　　审判席下面的两侧一侧是起诉方，这两位都是卫灵司的人。谭天乐这边是他和魏大伯，他是被控方，魏大伯是他的辩护人。

　　谭天乐落座片刻后，梁大妈就走进来坐在了围观席的最前排，各就各位后起诉方卫灵司的人首先发言：“各位领导，前辈，我是卫灵司督灵使二队的大队长李国胜，这位是我的队员刘长江。今天，我们起诉的是鼠妖谭天乐，此妖，于前天，也就是十一月二十七日，当晚二十二点左右，谭天乐当着凡人的面显露了灵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更为嚣张的是，他竟然使用灵法与妖匪斗法。如此行径，已经严重违反，妖类迁入宪法的第一章，第七条和第十二条，所以，请求对谭天乐取缔迁入，进行驱逐。各位审判员，这是我们卫灵司的起诉请求。”

　　赵司长的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反而是无昼致夜稀松平常的说：“被控方陈情。”

　　魏大伯神色如常，不急不慌的站了起来，“各位好，我是被控方谭天乐的辩护人魏国良，十一月二十七日当晚，谭天乐和他的朋友们在玩闹的时候发生了争执，他们被追赶逃至凶案的现场。”

　　随之魏大伯就拿出了窦桐用手机拍的案发现场，“这个巷子属于拆迁区，早已人去房空，所以当晚妖的匪袭击还不算影响太坏……”如此这般，魏大伯把那晚的凶案详细真实的陈述了出来。

　　控方的另一个成员刘长江稍微有些愤然，“魏老的意思是，我们卫灵司疏忽职守，放任了大量的妖匪在城里？我很负责人的告诉大家，安城城内确实潜伏进了妖匪，但只有一个，而且目前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我并没有怀疑卫灵司督灵使的职业操守和能力，只是把事实的真相陈述出来，希望大家能面对事实，更希望赶紧有个更好的应对之策。”魏大伯依然泰若自然。

　　“我再清楚的告诉你是什么事实，那就是谭天乐为了避免自己被驱逐，进而夸大虚吹出了多只妖匪；事实是安城里目前只有一只妖，没有第二只，更没有第三只。他们更不可能是兄弟姐妹。魏老这样歪曲事实偏袒谭天乐，你是在拿你职务开玩笑吗？”刘长江情绪激动，说的有些愤慨。

　　“队员刘长江，请注意你的情绪。”无昼致夜用惊堂木敲着自己面前的桌面。

　　魏大伯并没有受到刘长江的影响，“我不想做无谓的争辩，我们有当时在场的人证，请传唤我的证人窦桐。”

　　无论以前怎么犯错，那怕师傅再生气，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指责，更何况还是审判。所以谭天乐从进来到现在，他都沉沉的低着头，思维一片空白。

　　突然听到窦桐名字，他急忙抬头看向门口，窦桐不会有事吧？会不会被自己牵连？窦桐推门而入，脸上从容不迫，步态轻盈稳若。

　　窦桐先是向魏大伯微微的点头示意，然后就一直似笑非笑的注视着谭天乐行至审判区中间的证人席台上。

　　看到证人到位，赵司长调整了一下坐姿，“请证人如实陈述事实，作伪证将会受到人类法律的制裁，罪责可不轻。”

　　“我如果说谎，甘愿承担一切后果。之前，魏老师应该已经说了整个事件的前后，那么，我只需要说明的是大家最关心的，那就是我亲眼所看见的就是三只妖，两男一女，而且他们还是亲兄妹。我亲眼看见他们之中的老大，是如何吸食高斌朋友刘儿灵气的，并且我和这个老大交过手，是在谭天乐把他打伤后……”窦桐不急不慢的娓娓道来。

　　谭天乐呆呆的看着滔滔不绝的窦桐，这样的窦桐让他羡慕。他平时寡言少语，还憋闷无趣，可每到紧要时刻他都能应付自如。

　　寒冷的气候也让午后的阳光格外的明亮，它透过玻璃照在窦桐身上，让那人都有些发光了，也让谭天乐看的有点儿发痴。

　　“女妖阿莲以高斌为人质，让自己的兄弟从谭天乐眼前逃走，后来她又重伤了高斌，谭天乐为了救高斌无暇去抓阿莲，让其逃走。对了，阿莲在她兄弟们离开时还说，让她的兄弟先找个地方疗伤，我想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城中，因为他们被谭天乐打成了重伤，你们再不全程搜捕，恐怕他们就要彻底逃走了。”窦桐说完这些话后，带着挑衅的笑意看向刘长江。

　　刘长江一拍桌子腾的就站了起来，“你算什么东西！哪儿轮得到你来教我们做事，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搜捕？从那晚我们就已经开始全城搜捕了，不但如此，我们还把各县市的督灵使借调……”刘长江义愤填膺的只顾嘴巴痛快，还没痛快够就被旁边的李国胜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

　　李国胜恶狠狠的瞪着他，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口误了。怎奈窦桐不给他机会，出言更是咄咄逼人：“搜捕什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劳师动众？你们不是说只有一只区区的小妖吗，怎么还要从别处借调？分明是你们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为了你们守护一方百姓，劳苦功高，兵强将猛的好名声，就不惜把谭天乐这只小妖拉出来做挡箭牌，你们都不觉的自己可笑吗？”

　　要不是因为在审判庭里，刘长江能立马冲过去，可目前，他能做的就是指着窦桐暴喝到：“你放屁！我知道你作伪证就是为了报复，两年前你来参选督灵使被淘汰，所以怀恨在心。谭天乐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依靠魏老的一只小妖吗，他有什么本事，能同时打退三只妖匪，你分明就是在撒谎，你……”一声惊堂木，打断了刘长江的愤怒。

　　赵司长黑着一张脸连敲了好几下惊堂木，“干什么？别把这里当成自由市场，刘长江，你想干什么？注意你的情绪和言辞。”

　　“庭辩到此结束，我想可以休庭之后就下判决吧？”无昼致夜泰然的说了这句话，准备敲下惊堂木宣布休庭的时候，李国胜出言中断了他的动作。

　　“请等一等，各位，我们的证人还没出庭作证呢，请传唤证人陈凯。”李国胜一看就是那种阅历老道，会来事儿的有能力之人。三十多岁，却像魏大伯一样不卑不亢，沉得住气。

　　无昼致夜随之说到：“请被控方的人证退下。”

　　窦桐离开的时候，笑着给了谭天乐比划了一个加油的动作，谭天乐露出了这两天以来的第一次会心而笑，他微微点头示意。

　　当大家都拭目以待的注视着门口的时候，来人却让谭天乐大跌眼镜。老皮？怎么会是他，他来作什么证？他不是被吓的卧床不起了吗？

　　比起之前的老皮，现在他显然变的不一样了，眼神没有了光华，整个人看起来些许有点儿呆滞。当他看见谭天乐后，就赶紧慌忙的移开视线。

　　“十一月二十七日那晚你们遇到了几只妖？请实事求是的回答。”另一位审判员到这个时候说了第一句话。

　　这样的阵仗让老皮看着确实紧张，他只简单的说了两个字：“一只。”

　　谭天乐震惊的看着老皮，“你怎么能说谎呢？你不觉得你的三个朋友死的委屈吗？”

　　老皮看都没看谭天乐一眼，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有点儿颤抖，然后底下沉重的头再也不出声了。

　　魏大伯拽了拽还想说话的谭天乐的衣襟，低声说到：“稳住，显然他是迫不得已。”

　　事态发展到现在，审判席上的三位审判员，他们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的一顿协商。其中，就数赵司长神情最为苦恼。

　　又过了一会儿，无昼致夜清了清嗓子声音果然洪亮了很多，“台下听判，鼠妖谭天乐，于十一月二十七日晚十时许，在遇到妖匪后，没有及时向卫灵司报告，致使人类三死一伤。并且显露灵法与其搏斗，事后在城市各个楼顶间纵跃，致使众多民众亲见妖类。谭天乐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迁入宪法第一章的第七条和第十二条。但念其为救人类的行为，则予以量刑判决如下，谭天乐流放望子村，保留其迁入证以观后效，未有特赦不得踏入安城，判决完毕。”

　　夕阳西下，但余晖还是有点儿刺眼，出了卫司庭的谭天乐赶紧偏过头用手遮住阳光。魏大伯和梁大妈双双低着头，沉闷不语的跟在后面。

　　他们走过卫司庭前面的大片空地，赵司长就小跑着追了上来，“魏老，我已经尽力了，无昼致夜主任，作为迁入的妖首都发话了，我也是力不从心。”他很是愧疚自责。

　　“赵司长言过其实了，事已至此，也只能往前看了。乐乐的事儿都好说，只是这妖匪之事可不能马虎，希望赵司长能通力联合各地卫灵司多加人手尽快处理。”语重心长的魏大伯内心更是忧虑。

　　赵司长更加惆怅起来，“魏老，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嗯，都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