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待归》安静的原始人

1、流言.怒火

　　“我跟你说哦，太仆寺卿家的庶出小姐攀上了武安侯家里三公子啦，上辈子烧高香喽！”穿着灰色褂子的妇人满脸得意，却又故做不经意地说道。
　　“啊？真的吗？”对方满脸的震惊成功愉悦到了妇人。
　　“可不是真的嘛，我家死鬼的姐姐的外甥表姐的妹妹就就在武安侯家当差啊，二等丫鬟呢！每个月能拿到这个数呢！”妇人特地压低声音，比了个八字，可惜对方注意力显然在第一句话上。
　　“哎，可是谢三公子就算身体虚弱，也不至于娶个庶女吧，莫不是那姑娘有什么不凡之处？”
　　“哪有什么不凡之处，只听说三大才女有菜鸿，但是人家是顶顶的嫡女，”说着顿了一下，故作神秘地左右张望了下，接着压低声音说道：“况且呀，那蔡家三小姐是个丫鬟生的！”
　　“啊！”胖妇人吃惊地张大了嘴，眼睛瞪着，像是在消化这个惊天消息。于是疑惑地问道：“不会吧，丫鬟生的怎配得上谢三公子呢？”
　　这吃惊的表情疑惑的语气又一次愉悦到了穿着灰色褂子的妇人，于是她越说越起劲：“你可别不相信，本来啊，谢三公子当然不会娶个丫鬟生的庶女，但是，据说这次病的特别严重，几乎快不行了！那血吐的哟，那帕子上沾的哟，那脸色黄不拉几的哟，可怜见的。”妇人说的活灵活现的，好像自己亲眼见过似的。
　　眼见话题越扯却偏，旁边的胖妇人赶紧说道：“然后呢，生病了不得赶紧治，那武安侯家什么灵丹妙药没有，怎么就跟娶庶女扯上关系？”
　　灰色褂子的妇人立刻大声说道：“怎么会没有关系呢？”接着以一副你不懂的表情说：“阎王让你三更死，再富贵的人家躲得过吗？武安侯想给谢三公子留个后，那谁家又愿意姑娘一嫁过去就做寡妇，这不就选中了蔡家那个嘛！”
　　胖妇人恍然大悟，拍了下自己的大脑袋，接着又气愤地说道：“这蔡家不是卖女儿嘛！这大户人家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不缺钱不缺粮的！丫鬟生的也是女儿呀！”
　　“那可不，大户人家肮脏的事多着呢！不过一个庶女嫁到侯府也是顶天了！”灰褂子妇人作出结论。
　　“拉倒吧，不是你家女儿不知道心疼，万一没有怀孕，那一辈子可咋过。”说着，摇了摇头，低低地叹了几声。
　　“那是，大户人家哪有咱们家简单，这嫁人就得知根知底，像是你家女儿嫁到我家就绝不会吃亏！”灰褂子妇人试探着，胖妇人顿了下，接着笑了笑，然后就转到其他事上，两人的聊天声忽上忽下，看来很愉快。
　　这样话流窜在大街小巷，高门大户，隐秘丑事，谁不想知道。一传十，十传百，传的人添点油，听的人再加点醋，于是乎.......
　　砰，茶杯应声而碎，水四溅开去，蔡老爷两撇山羊胡气得一颤一颤。迎声而来的是蔡老爷的妻子王氏。配得上雍容华贵，抵得过仪态端庄，圆圆的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慢慢地踱过来，白净的手轻轻拍打蔡老爷的背，袖间的一抹水淋淋绿偶尔显露出来。
　　“老爷，怒气伤身，先喝口茶平平心火。”感受到了王氏体贴入微的关心，蔡老爷心里的火消灭了一半，喝了最爱的龙井，也就只剩下虚火了。
　　“唉，现在都在传我卖女求荣，我又何尝不知......”说着心里的火又烧起来了，走了几步，接着说道：“我也想媛儿嫁个好人家，可是武安侯亲自上门提亲，我怎么拒绝呢？”边说山羊胡边颤。
　　王氏赶紧接道：“武安侯的要求哪是我们这些小门小户能拒绝的！老爷，这哪能怪你，外边的那些风言风语你又何必当真呢。我也想媛姐儿嫁个好人家，但是事情已成定居。仔细想想，武安侯高门大户，媛姐儿过去生个一男半女，武安侯定不会亏待她。若真有人欺负她，那我们做父母的肯定会出头，断不会让她受委屈的。”轻言细语一番话，合情又合理。蔡老爷听了以后，心里的怒气已经全部散去。
　　“唉，罢了，总归是我们亏待了媛姐儿，多给些嫁妆吧！”
　　“老爷，且放心吧。我已经从鸿姐儿嫁妆里面挪出一些，又从自己的嫁妆里面腾出了一间铺子和一百亩地，再加上家里的一些。”说罢，竟又叹了一口气。“妾身也想给媛姐儿多置办些，毕竟她要嫁给侯府，但是......真是委屈她了。”话未说完，王氏已经面带愁容，清泪两痕。蔡老爷感动地紧握王氏的手，拿帕子轻轻擦掉王氏的眼泪，拍拍王氏的手说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鸿鸿也要嫁到成文侯家，也高嫁，嫁妆本来就不多，还是不要再分了，况且家里还有其他女儿。”
　　“那也不能亏待媛媛啊，老爷就别操心这些事儿，平时的国家大事已经够老爷烦心了，这事就让我来分担吧。”边说边帮蔡老爷温柔地捏起肩膀来。好一幅温馨的画面。
　　蔡老爷舒服地眯着眼睛，而后面的王氏面无表情，只能捕捉到残留在嘴角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