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一世安》软小兔

14、春猎（一）

　　顾远风回到顾府，仍不断回味着那琴声。弹琴之人，不知是云二小姐还是云三小姐。若有机会，他定要了解一番。
　　三月三，正是出行的好时候。按照规矩，女子若是参与春猎需及豆蔻之龄。因此，对云卿而言，这便是她的第一次春猎之行。原本苏荷还想让她再晚一年去，却拗不过云卿的哀求。
　　云卿在女眷的队伍之中，她的马车排在皇室的仪仗之后，而云姿本不能来，只是因着跟顾世子默认了婚约的缘故，也被特许前行。虽是云家之女，倒不如说她是带着顾家的名义前去。
　　男眷在队伍前方，各个世家公子们骑在马上，身穿骑装，眉飞色舞，英姿勃发。
　　车队往城郊的皇家猎场前进。云卿在马车上吃着糕点，拿起一卷书在手中看着，毕竟路途需花上一个多时辰，可以做些事来消磨时光。
　　露营之地在山脚处。玲珑随行在马车旁，将云卿扶下。虽说出门在外多有不便，但因着是狩猎，人多反而显得束手束脚。云卿只带了玲珑一人，照料些衣食便可。
　　分配给云卿的侍从帮着将行李卸下，引二人行至营帐处。玲珑拿出一身水蓝浣花锦骑装为云卿换上——袖口以白色丝带系紧；腰间束起，下摆及膝，下裤同是白色，束住脚腕，再配上一双银白色短靴。行走间，暗绣于骑装之上的银色细线泛起丝丝柔光，宛若涟漪。如今天气渐暖，因着云卿仍有些畏寒，玲珑再为她多添上了一件披风，午时也方便取下。
　　打点好后，门外候着的侍从带二人走向马场。
　　先到的公子小姐们已经开始挑选起来。
　　一青衫女子从几位小姐中走出，鬓间的步摇在行走间熠熠生辉。她对着身后的女子道：“施越，过来帮我们选些可好，平时我们不大爱玩这些。”
　　那女子穿着一身红色骑装，如男子一般，以半发结一髻于顶以玉冠固定，余下散在背间，看起来好不爽利，应是武官之女；只是行事起来却有些怯懦。
　　“是是，这合该是我做的。”
　　青衫女子轻哼一声，还算满意。她目光一转，看到了刚从门外走进的云卿。
　　“这位妹妹……”她打量了一会道：“这怕不是礼部尚书家的云卿妹妹吧？”还不待云卿回答，她便直接将她的手拉过，接着道：“阿卿妹妹是第一次来参加这春猎罢，莫要担心，与我们一道便是。咱们请施越多挑些马匹来看看便是。”
　　青衫女子向施越使了个眼色，果不其然，她继续唯唯诺诺应下。
　　随着施越的声音落下，站在周围的女子都小声笑了起来。
　　云卿对这种气氛十分不喜，这青衫女子太过仗势欺人了些。而施越也甘愿被使唤，她着实不想掺和进这二人的恩怨里。
　　她面上带笑，婉言回绝道：“谢过姐姐们的好意。只是我出门前曾拜托过家兄，帮忙挑选马匹，怕是在下次才能与姐姐相约了。对了，若卿儿没认错的话，姐姐应名唤余敏吧？卿儿记下了。改日卿儿做东，请姐姐喝茶，陪个不是。”
　　听得这一番话，余敏有些不喜。她本以为云卿初来乍到，对于抛下的橄榄枝应接过才是，毕竟云卿还只是个12岁的小姑娘。也是她大意了，云家出来的人，哪会这般简单。
　　余敏没有再劝，只道：“妹妹太过客气了。既是如此，妹妹便快些去罢。”
　　云卿笑着点了点头，告别几人离去。
　　“敏儿……”她身旁的黄衣女子想说些什么，被余敏制止了。她原本计划与云卿再走得近些，但也不急于一时。
　　云卿确实与云朝有约，只是并非选马。她并未刻意去寻找云朝，而是在远离方才的地方自己挑选起来。马场中西域马、蒙古马、大宛马等皆有，甚至有少数几匹汗血宝马、绝地马等。云卿缓慢且随意地看着，她的马术一般，若是烈性的马，她没办法驾驭。在不经意间，她看到有一匹黑色的马正好奇地望向她，它嘴里还咀嚼着草料，看过来的目光柔和友好。云卿走近它，才发现它的嘴边有一小块白，除此之外通体皆为黑色。她当下便做了决定，对仆役道：“我就选它。”
　　仆役应声后，帮忙把马匹牵出来。他道：“小姐好眼光。此马虽非汗血宝马这等名马，却也能与其一较。它脾性温和，但若非有缘之人，却也不会理会。看来它与小姐您有缘啊。”
　　云卿笑着谢过仆役，看着黑马，越发欣喜。它似乎也同样欢喜，还往云卿的掌心蹭了蹭。云卿方想前往狩猎赛场，人群中却突然响起一阵阵惊呼声。
　　“小哥，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玲珑扯扯前头小厮的衣袖，问道。
　　这小厮也是个活泼的，当下回身答道：“有位小姐看中了顾世子的踏雪，这谁不知道踏雪脾气傲，只亲近顾世子一人。这不，那小姐还险些被它踹倒在地。”小厮啧啧叹了一声。
　　玲珑惊讶道：“竟如此危险？那这位小姐可还好？”
　　小厮看玲珑面善，也不再藏着掖着：“蒋国舅的女儿，可不能出差错来。”
　　若是蒋国舅的女儿，符合年纪、又是这番做派的，怕是只有蒋思思了。云卿在身后思索着。
　　“竹青，你又在此处说些什么呢？”
　　云卿循声转过头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人微扬起的嘴角。阳光照射在他如雕刻般的面容上，眸若璀璨的星子，有着直挺的鼻梁，朱唇微薄。在走动间带起几缕微风，穿过他散下的发丝。顾远风一身绣着银色云纹的玉白骑装，更显得他风流倜傥。
　　游行时云卿只远远望了一眼，如今近看起来，好似白衣的他更为俊秀。
　　“顾世子，您过来啦。这不是蒋小姐想骑您的踏雪么，差点伤着了，我正担心着呢。”竹青摸摸脑袋，嘿嘿一笑道。
　　顾远风笑叹道：“瞧你机灵的，何况这踏雪，若是有缘者得到它的认同，我也是高兴的，莫说你的我的。我且去瞧瞧。”顾远风从云卿身边走过，微微点头示意。
　　玲珑道：“小姐，这顾世子，长得好看。”
　　云卿回过神来，恼她道：“就你嘴贫。”说罢，便也翻身上马，独自先往赛场去了。
　　另一边，云朝早已到达赛场，今日他身着银灰色蓝边骑装，头发高高竖起，戴上蓝色抹额，显得十分英武、有朝气。二堂哥云辞站在他身旁，身着浅棕骑装，黑发于顶盘成一髻，只余几缕额发、鬓发散落在面庞。二人脸上带笑，眉眼间的温和都透着几分相像。不知周围公子们说了些什么，云辞点了点头，拱了拱手，越发显得谦逊有礼。
　　“吁——”云卿停下马，云朝听到了妹妹的声音，直接越过众人，向云卿走来。
　　云卿调皮心起，一下子跳下来，云朝接住了她。
　　“阿卿，怎的如此晚？可是有事发生？”云朝将妹妹扶稳，开口问道。
　　“哥哥，我无事。来看看我选的马如何？我可喜欢它了。”云卿笑着道。
　　“阿卿喜欢的，自是极好的马。”云辞也跟着走过来，开口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