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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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如袅袅轻烟，悠悠然在漪梦儿的脑海中升腾而起。她下意识地拧紧眉头，脑海中不断翻涌着过往的记忆。
蒋子晨看着漪梦儿，见她呆呆地凝视自己，眉头紧紧蹙成一个“川”字，月眸中满是探寻。一瞬间，蒋子晨便猜到她的心思，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紧张的情绪如藤蔓般在心间疯狂蔓延，漆黑如墨的双眸中闪烁着熠熠的期待之光。
她的喉咙微微滚动，那一句：“你可还记得十年前站在巍巍高墙下应过一句诺？”在舌尖反复徘徊，险些脱口而出，可最终还是被她强压了回去。
半晌过去了，漪梦儿的眼睛轻轻动了动，然而眼中的茫然却丝毫未减。
蒋子晨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沉。她明白，漪梦儿没有想起来。刹那间，眼中的光芒如同被风吹灭的烛火，失落的情绪仿传遍了全身，撑在床沿的手微微颤抖。
“......”蒋子晨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紧，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那些准备已久的话语，此刻都哽在喉间，难以吐出。
漪梦儿在记忆里苦苦搜寻，最终却一无所获。她的记忆中，没有谁拥有这样一双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目光的眼睛。可每当望向这双眼睛，心底就会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这感觉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纱，怎么也抓不住那一丝熟悉的源头。
蒋子晨在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几次欲言又止后，才艰难开口：“你...你...可还有其它衣裳？”一出口，声音沙哑得连她自己都有些意外，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的人，是她的本名？还是她如今的倌名？
漪梦儿早已回过神来，可眼前人一直沉默，她也不敢贸然出声。她深知自己身处烟花之地的卑微身份，在这充满虚伪与逢迎的风月场中，谨慎小心、察言观色才是生存之道。听到蒋子晨的问话，她连忙恭敬答道：“有呢，在奴婢的厢房里。”想到对方称呼自己时流露的纠结模样，以为是不知自己名字，犹豫片刻后，又补充了一句：“大人，奴婢唤作漪梦儿。
尽管眼前这人曾给予她许多与以往客人截然不同的感觉，可她心底清楚，那些不过是转瞬即逝的错觉。她告诫自己，美梦终有醒来之时，这些虚幻的美好，终究是遥不可及的奢望，自己不过是这尘世中飘零的一片浮萍，不该心存幻想。
“天肆，派人去漪梦房里取衣。”
“是。”应声而入的是天柒，他刚刚妥善安排好后院的清场事宜，又将天玖等人安置妥当后匆匆赶来，神色间还带着几分忙碌后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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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漪梦儿在她面前坦然自若地穿起衣裙那一刻起，蒋子晨的眉头就紧紧皱起。看着漪梦儿身上的衣物，那轻薄的料子、暴露的剪裁，每一处都刺痛着她的神经。
“天柒！备水！本...我要沐浴。”蒋子晨皱着眉，向门外沉声吩咐道，声音低沉而威严。
“是。”天柒领命而去，脚步声迅速消失在门外。
漪梦儿满心疑惑，完全不明白这短短瞬间，这人为何如此多变。她心中惶恐不安，连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轻易靠近招惹，只能小心翼翼地候在一旁。
没过多久，几个下人费力地将冒着腾腾热气的木桶抬进里间。待房门再次缓缓关上，漪梦儿下意识地主动上前，伸手便要去解蒋子晨的衣带，动作娴熟而机械。
就在这时，她细嫩的手腕却被一只布满厚茧的手紧紧握住。漪梦儿惊愕地抬起头，眸中盛满了疑惑。她实在不明白这人为何反复无常。贵客沐浴脱衣，不都需要她们在旁伺候吗？
蒋子晨一言不发，只是将漪梦儿牵到木桶边，随后松开了她的手腕。紧接着，她伸出手，开始解漪梦儿刚换上不久的衣衫。
看着蒋子晨的举动，漪梦儿心底忍不住泛起一阵酸涩的自嘲：果然，这些人啊皆如此，就没什么不一样。
怎么就因为那片刻的错觉，就愚蠢地以为眼前之人与众不同？无论之前对方表现得多么深情款款，在他们心底，自己始终不过是一个供人玩乐消遣的一个妓/女，身份低贱的下等人。
明知是奢望，明知身处这纸醉金迷骄奢/淫/逸的地方难有一丝真情，可心底终究还是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期盼。
这丝期盼不是期盼能遇到一个真心待她的人，而是期盼明日将会有所不同。哪怕只是最细微的改变，对她而言都是莫大的慰藉。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到有希望。只有这样，她才能欺骗自己坚持下去。
十年过去，不知过了多少个明日，却是一日不如一日。
很快，漪梦儿便被剥得□□。蒋子晨微微弯腰，双手稳稳地将她横抱起来。漪梦儿条件反射般顺势伸出手臂，勾住蒋子晨的脖颈，脸上绽放出一抹明艳动人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暗夜中的昙花，虽然绚烂却转瞬即逝，背后藏着无尽的苦涩与无奈。在这风月场摸爬滚打多年，她太清楚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只当这又是一场逢场作戏，与以往无数次并无不同。
蒋子晨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误解，锋利的眉角瞬间拧成一个结，薄唇紧紧抿起，但她并未出声解释，只是加快了脚步，将漪梦儿轻轻放入浴桶中。随后，她挽起衣袍的袖子，露出线条明显的小臂，拿起浴桶边上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胰子，轻轻往漪梦儿雪白的肩上搓去。
胰子中添加的香料在水中慢慢散开，一股清幽的桂花香弥漫开来，那淡雅的香气萦绕在四周，给这略显沉闷压抑的氛围增添了一丝别样的清新。
望着眼前认真给她擦洗身子的人，漪梦儿心底的疑虑越来越重。半蹲在木桶边的人，眼里没有任何欲/色。一身黛蓝衣袍，胸前是银色丝线勾勒的圆形云纹，外衫被他来时披在自己身上。她当时半/裸/着，衣衫紧贴在肌肤上，柔软清爽的触觉，是上好的真丝面料。
略侧头，她的目光便触及那双绣着金丝蟒纹的黑靴。刹那间，她睫毛不受控制地轻轻颤了颤。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北周服饰规制向来严苛，尤其是官服配饰，更是身份地位的直接彰显。靴子上这金丝蟒纹刺绣，针法繁复、金线熠熠生辉，绝非寻常官员能够僭越使用。能穿上这等靴饰之人，必定是在朝廷中身居高位，手握重权，一言一行都足以在朝堂掀起波澜。
“啊——”正暗自沉思的漪梦儿，毫无防备间被蒋子晨从浴桶抱起，突然的失重令她一阵惊骇。不知何时，自己的头发已被人用巾帕包起，低头再看，身上也裹上了巾帕。
蒋子晨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回床榻，轻轻为她盖上锦被，随后转身走回浴桶旁。她解下腰带，随意搭在木椸上，当低头准备脱衣袍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瞥了一眼床榻上的漪梦儿，稍作犹豫后，将檀色屏风移到浴桶前，这才继续脱衣。
屏风上绘着淡雅的山水图案，漪梦儿瞧着上面映出的模糊轮廓，嘴角不自觉上扬，心里想着，一个大男人在这种烟花之地竟还如此顾忌，真是有趣。可就在这念头闪过的瞬间，她的笑容骤然僵住。
她忆起一个人，也是这般看似彬彬有礼，言行举止挑不出半分错处。可当门关上的那一刻，一切都变了。
瞬间，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如汹涌的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的瞳孔急剧收缩，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眼前只剩下那个昏暗的房间和男人狰狞的面孔。她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死死揪紧锦被，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都暴突起来。她的呼吸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拖拽着沉重的石块，脖颈处的脉搏剧烈跳动，仿佛是急促敲响的战鼓，宣告着危险的降临。她拼命挣扎，想要逃离这可怕的回忆，可四肢却绵软得像被抽去了筋骨，整个人被深深的恐惧与绝望吞噬，无法自拔。
“漪梦，你怎么了？”蒋子晨正在屏风后宽衣，突然察觉到异常的动静，心中猛地一紧。她顾不上许多，迅速绕过屏风，直接跪到榻上，一把掀开被子。只见漪梦儿侧躺着，裹在身上的巾帕早在慌乱的翻滚中滑落。
眼前的漪梦儿，光洁如玉的肌肤，玲珑有致的身躯，修长雪白的双腿，圆润饱满的双/峰，动人心魄的美。可蒋子晨此刻却无暇欣赏，因为漪梦儿紧紧闭着眼，弯弯的柳眉痛苦地拧成一团，原本粉嫩的鹅蛋小脸此刻毫无血色，双手用力地绞在一起，指缝间都泛出了青白。娇躯止不住地剧烈颤抖，单薄的身子在宽大的床榻上显得那么无助，像狂风中一片随时会被卷走的落叶，脆弱得让人心碎。
蒋子晨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她紧咬着后牙，努力压制着要从胸腔里爆发出来的怒火。
她动作轻柔且坚定地把漪梦儿环拥入怀，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怀中抱着是这世间最娇弱、最不容有丝毫闪失的存在。她抬起手，缓缓抚上漪梦儿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动作舒缓而饱含温情，试图借由掌心的温度，驱散对方心底的恐惧。
“别怕，别怕，我一直都在，不会再发生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蒋子晨的嗓音发颤，耐着性子，在漪梦儿耳畔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细语，给予她安抚。
不知过了多久，对蒋子晨来说，仿佛过了几个时辰，又好似只是须臾一瞬。在她不间断的温柔抚慰下，漪梦儿原本剧烈颤抖的身体逐渐平稳，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松弛下来。等到漪梦儿稍微缓过神，才惊觉自己被蒋子晨紧紧护在怀中，整个人蜷缩在这温暖的一隅。这怀抱柔软且踏实，像是专为她筑起的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漪梦儿不自在地轻轻扭动了一下身子，小臂不经意间触碰到蒋子晨，她的动作瞬间僵住，眼底瞬间闪过一抹诧异，像是被什么烫到。但很快，她像是贪恋这份久违的心安，又往蒋子晨怀里钻了钻，安心地窝在那儿，不再有挪开的想法。
蒋子晨微微低下头，轻轻托起漪梦儿的下巴，凝眉望着那张满是脆弱的小脸，薄唇几次嗡动，终是不忍揭她伤疤。
“困了就睡吧。”她轻声说道。
“嗯。”漪梦儿疲倦地轻轻点头，声音微弱得近乎呢喃。在意识逐渐模糊之际，她隐约听到蒋子晨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4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