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天琢玉》间颂

11、十一

　　那张巴掌大的小纸条被揉得有些发皱，破云接过，只见上面赫然是个身着玄衣的小人，肥头大耳一脸福相，两只大眼睛闪闪发光，头上胡乱绑着两蓬乱糟糟的鸟窝般的发髻。画的右下角有几个小字，龙飞凤舞地写着“杜皮皮，时五岁”，字后赫然是父亲的朱印。

　　破云看到自己儿时的乳名，嘴角抽了抽，手忽地一抖，犹疑地问道：“这是？”

　　徐齐笑答道：“老爷找京城的画师临摹了好多张一模一样的，下发给各店。人手一张。”

　　破云终于知道为什么从来没人认出他了。自己五岁时的自画像，可不是谁都能认出来的。

　　而且虽说人是长大了，可画技一点也没变。他不禁想起洛韵在看到自己小屋里挂着的那三幅画像时的反应——洛韵要求过好几次，让破云把画像撤了，甚至自己去扯下过。可每次破云都会笑眯眯地重新挂上几张崭新的。美其名曰“招福”。自己的一番心意，怎么能说撤就撤呢。

　　要是让洛韵知道那几张东西都是自己画的……非常有自知之明的破云心里有些没底，盯着手里的那张自画像，心道这还真不愧是我画的。当然他不知道在洛韵的心中自己的画技已经和 “给提供人类肉食的好朋友们”归为一类了。

　　他僵硬着笑容把纸条还给徐齐，道：“虽然我还是不知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但你可以先下去了。”

　　徐齐小心翼翼地收好画像，蹦蹦跳跳地走出了房间，一会儿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蹦蹦跳跳地回来，道：“隔壁还有一间房，也是为您备好的……”

　　破云挥挥手，道：“那间，不需要了。”

　　徐齐羡慕地道：“您和这位公子一起睡吗？关系可真好啊。”

　　破云看着一脸天真的徐齐，心道要是让他知道了自己心里那点奇奇怪怪还违反纲常伦理的小心思，恐怕会对自己敬而远之吧。

　　很快热水上来了，嗯，只有一桶。是满满的一桶。

　　早饭也备好了。掌柜的还十分懂事地送了两套细软的上好帛衣，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边。破云抖开一看，大小也是差不多合适。他满意地点点头。

　　这间房的位置选得恰当，客栈处于山脚下，窗户向阳，夏季阳光却无法直射至屋内，故较为凉爽。冬季背风，没有寒风的侵袭，相较之下又是温暖。

　　破云向外张望一番，见客栈大堂内仍是空空荡荡，只有几人零零散散地坐在堂内用膳。

　　他有些心虚地锁了门，关好窗，坐到床前，开始给洛韵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