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大佬》秃头战士

4、缘，妙不可言

　　林潇玉斜倚在墙边，直直望着卧室天花板。
　　他娘的，为何要有周末逼我没事干。
　　他一个鲤鱼打挺，利索地穿上衣裤，摸到上衣口袋里那张硬纸片时，他全身僵了一下。
　　居然是真的啊。
　　于是他随手就把那张名片扔进垃圾桶了。
　　打开门，正好装上了来叫他起床的常悠，常悠还往他屋里看了看。
　　“没藏人，我才正直二八呢。”毛都没长齐的小处男。他对自己现在的身份很明晰。作为一个成年人，他感到一丝丝的难受。
　　“哦，是哦。”常悠眼神一转，“收拾好东西，咱们去C市。”
　　林潇玉一惊，“怎么突然.....？”
　　“没事啦，虽然已经八年没搬过家啦，现在算是重温一下八年前的冒险生活啊！”常悠十分元气地拍了下林潇玉的肩膀。
　　“？？？？”林潇玉摸不着头脑。
　　“哦，C市又不远，你要是想成成的话可以脑♂交啊。”常悠笑容可掬。
　　“你犯了啥事儿了？”林潇玉只能想到这种结果，“高利贷？”
　　“不是哦。”常悠一脸轻松，“只是有人追杀而已啦，单纯追杀哦，不是冲着钱来的。”
　　林潇玉彻底懵了。
　　“你不知道啊，我以为你妈跟你说过呢。”郭成灌了口可乐，又胡乱一抹嘴，“这事儿我爸妈都知道。”
　　“你爸妈？”林潇玉是知道他两家关系很好，但是没想到好到了这地步。
　　“对啊，”郭成点点头，“你娘俩到这八年都没被那疯子找到，还得谢谢我家呢。”
　　林潇玉和他熟了，自然知道他这话没别的意思，就是字面意思。他对郭成父母的身份有些好奇了，但他没鲁莽去问。
　　“疯子？”林潇玉疑道。
　　“嘿嘿，”郭成傻笑，“我这么说你老爹，你不介意吧。”
　　操场上有不少人在跑步，也有小情侣，郭成对一个路过的学姐吹了声哨儿。
　　林潇玉把脸埋进手臂。
　　“我爸叫什么名字？”
　　“啊？”郭成被他这么一问，捧着下巴仔细想了想，“哦，好像是叫林...”
　　林潇玉心头猛颤。
　　“林...林复？”
　　林潇玉呼吸一窒，自嘲地勾起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如果他没死，想来也该三十有五了。
　　可是死了一回，也还是没逃过那个老畜生的手掌心。
　　“那我为什么..姓萧？”
　　郭成一顿，脸色沉了下来，“你妈也没和你说吧，也罢，这么肮脏的事和你说干什么。”
　　林潇玉抓着他的肩膀，眼神锋利，“你告诉我。”
　　郭成拿开了他的手，直直地看着他，“因为那是个畜生，你干嘛要和畜生姓。”
　　林潇玉双手微颤。
　　“你..怎么了？”郭成发现他有些异常，“你没事吧？”
　　“啊，没事。”林潇玉摆摆手。
　　“有点困了。”
　　——
　　林潇玉和林萧豫。
　　如果不是删了姓改了名，这两个名字有什么区别。
　　现在连灵魂都是同一具，只是一死一生。
　　我和这具身体到底有什么关系？
　　林潇玉烦躁地揉着脑袋。
　　那个人，是我爸。又是我爸。
　　林潇玉脸色发白，眼底布满血丝。
　　“宝宝以后要当家主，所以这些都要学会。”
　　他娘的。
　　一片寂静中，忽然响起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妈，进来吧，门没锁。”林潇玉努力把声音抬高。
　　“咔嗒”。门被推开了，常悠探出一个头，确保林潇玉穿着衣服后端着杯牛奶走进来。
　　“放在这啦，小心烫。”常悠把牛奶放在床头柜。她撩起林潇玉的刘海看了一眼，然后坐在床边。
　　“不舒服吗？”她问。
　　“不是，”林潇玉平静地开口，“我点有事想问。”
　　“哦，明天去C市哦，看你今天好像不舒服的样子。”常悠挂着大大的笑容。
　　“不是这个，”林潇玉垂眸，常悠也不再说话，默默等他开口。
　　“我爸爸，做了什么？”
　　他明显感觉到常悠僵了一下。
　　“啊，这个啊，”常悠的声线竟然有些颤抖，但她还是尽量装的轻松，“萧豫，你知道妈妈为什么不停地，给自己找事情做吗？”
　　林潇玉还是没抬头，他不敢面对常悠的脸。三十多的人了，还像个小孩。
　　“因为人总是要找点事做嘛...”她还是那一句，“不然有那么多逼事儿怎么忘掉呢？难道要我一直焦虑吗？你说是吧。”话音到最后微颤，林潇玉敏锐地捕捉到了。
　　“对不起。”他抬起头，看见常悠微红的眼眶。他抱住她的肩膀，“我不问了。”
　　“啊，没事。”常悠吸了吸鼻子，又像没事人一样，走厨房门前，她对林潇玉狡黠地眨眨眼，“明天要是起晚了，你就直接卧轨去吧啊。”
　　林潇玉安慰她似的笑了笑。
　　常悠被他脸上意外焕发的光彩怔住了，“嘿哟，”她又不正经了，“再过几年得让猪拱了，留不住啊留不住。”
　　林潇玉还没反应过来，常悠就已经关上门了。
　　——
　　林潇玉打了个喷嚏，把郭成给吓一跳。“干什么一惊一乍的。”林潇玉拿纸擦了擦鼻子，火车站空气比居民区还差，他鼻子老有些痒痒。
　　“哥们儿，”郭成因为一个喷嚏有感而发，“以后郭爷也见不着你打喷嚏了。”
　　“哦，恭喜哈。”林潇玉把一团纸巾扔进下水沟。
　　“萧豫啊，”郭成竟难得哽咽了，“保重啊，遇事儿就跑啊，别逞能。”
　　林潇玉看他这样自己也有点儿难受，就安慰他道：“没事儿，我争取多打几份工，给自个儿攒点儿棺材本儿。你甭担心了。”
　　郭成应该是被他安抚到了，站一旁不说话，盯着自己脚尖看。
　　上火车之前，林潇玉狠狠抱了他一下，郭成却不愿意松手了，“我就你这么一个好兄弟啊。”他低声道，林潇玉一愣，笑了一声，“有缘江湖再见。”
　　年过三十的林潇玉为自己能说出这么中二的台词感到骄傲又丢人。
　　郭成马上就放开他了，嫌弃地踹了他一脚。
　　自此，林潇玉开始了他的新新人生。
　　虽然怎么看都像是逃命。
　　——
　　“逢秋？”方洵推开办公室的门，一个男人靠在老板椅上假寐，西装革履，半阖的眼睛流转着晦暗的情绪。
　　没睡着还假装起床气呢。方洵在心底叹了口气。
　　“人快到了。”方洵扔下这么一句，他知道喻逢秋就在等这句话。
　　装睡？假装自己不在乎呗。
　　果然，喻逢秋马上坐直了，伸手要方洵怀里的文件夹，方洵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他了。
　　“他，多大了？”喻逢秋指着一张侧面照，那个少年好像是在早餐店门前，表情相当嚣张。
　　“十五。”方洵不自然的扶了扶眼镜，又补充了一句，“还——没——成——年。”
　　喻逢秋假装没听见后面那句废话，哼了一声，“他这是在干嘛？打架呢？”
　　“差不多吧。”方洵老实答道。
　　“差不多？”喻逢秋眉头一皱。
　　“他在...砍价。”
　　喻逢秋轻轻笑了声，“你先别去找他，看他自个儿能闯出什么名堂来。”
　　他好歹是...的弟弟....
　　方洵没有说出口。
　　“我已经找过他了，但是小孩儿心气高，估计已经把名片扔了。”
　　“哦。”喻逢秋把文件夹合上。
　　“没关系，相逢即是缘嘛，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