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恋》温葱白

40、第四十章

　　“常林，帮我个忙”江海阳揉着眉心

　　“哥你说”他把袋子放下

　　“帮我送她回家吧”

　　屋子里静悄悄的，可阮云的哭声仿佛还在耳边，一声一声的质问他，到底爱没爱过她

　　他一直爱，但从没'过'这个字

　　阮云一路上哭着回了医院，母亲一直追着问她怎么了

　　“江海阳不要我了” 她窝在母亲怀里，哭的声音都哑了

　　阮雯丽摸着她的背：“别哭了，为他哭不值当，母亲早就说过你们两个不合适的”

　　是啊，母亲是对的，表哥是对的，江海阳是对的，只有她是错的

　　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不是很爱对方吗

　　关瑞南看了姨母一眼，他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电话铃一直响，江海阳擦了擦眼睛

　　*

　　是个座机，陌生号码

　　“喂”

　　“是薛宝荣女士的家属吗？请你速来医院……”

　　生死本是一条线上的东西，生是奋斗，死是休息，生是活跃，死是睡眠。——郭沫若

　　江海阳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安静的躺在床上的外婆，她睡的很沉，他一直叫她，可外婆再也听不到了

　　她身上所有管子都撤掉了反倒觉得轻松了不少

　　他就那么愣愣的站在那儿，留在他耳边的只有节哀二字

　　他不懂，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大夫只告诉他是器官移植术后的排异反应

　　但他觉得这是上天在惩罚他，他跟阮云说过等手术做完他就娶她，可他食言了，所以老天连他唯一的亲人都夺走了

　　办完外婆的事已经是一周后了

　　江海阳坐在沙发里，空荡荡的房间，以后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什么都没了

　　“哥，别想太多”常林觉得命运真不公平，他哥那么好的人，怎么会要经历那么多

　　“常林，你把外婆的骨灰带回宿城吧”他眼睛里没了以往的光彩

　　“那你呢？”

　　江海阳看着这个曾经属于他和她的房子：“房子还没到期，我再等几天”

　　常林定了下周一的车票，再有两天就要回宿城了

　　江海阳去医院了一趟，护士告诉他阮云已经痊愈出院了

　　他又去了碧湖西畔，没见到阮云，倒见到了关瑞南

　　“你来找小云的？”

　　才几日不见，江海阳这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不是，你别告诉她”他不想让她知道

　　关瑞南没信他：“小云昨天去俄罗斯了”

　　“她……”他刚要问她怎么去俄罗斯了，但一想到两人已经分手了

　　“她的钢琴演出很成功，俄罗斯的导师让她去那边进修”关瑞南看着他，又说：“学习五年，要是她不想回来可以在那里一直待下去”

　　关瑞南递给他几张名片

　　“这是？”

　　“我的一些景观设计上的朋友”

　　江海阳接过

　　“小云让我看过你的设计，我觉得还不错，把你推荐给他们了，成不成就看你自己的本事”

　　关瑞南拍拍他的肩膀，这是他唯一能帮他的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当年二十三岁的穷小子江海阳如今已经成为园林界赫赫有名的新贵

　　当年他的一幅J.Y全四维景观设计震撼了大江南北

　　好几个大集团抢着要他

　　虹市最具良心的企业家关瑞南曾在时代周刊上这样说：江海阳啊，他就像是埋没在砂石里的金子，不可小觑

　　正如关瑞南所说，如今的四维植物景观设计已然变成了江海阳的天下

　　当年的J.Y如今已经成为江海阳的家，是他在虹市名副其实的家

　　常林这些年一直跟着他，他没什么本事，只能帮他哥开开车做他的私人司机，但江海阳对他不薄，他哥有了自己的建筑集团还有设计团队，还让他入了股

　　一年到头他的分红不少

　　这些年他也谈过几个，可再看江海阳，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

　　估计心里还是一直放不下阮云吧

　　江海阳前几年公司刚起步整日起早贪黑，这几年好多了

　　常林最近又谈了个女朋友，家是农村的，叫李玥，他还是喜欢农村媳妇，能生儿子

　　“听说今天晚上大剧院有演出，我们去看吧”常林不懂这些文艺的东西，都是这些年他历任前女友教出来的

　　“好，都听你的”

　　常林很满意，这才是他要找的媳妇，得听他的话

　　到大剧院的时候时间刚六点一刻，冬日的夜晚总是来的很早

　　常林搂着李玥，他看着走在他前面的那个女人，大波浪，一身黑色亮片紧身裙，脚底踩着一双银色的高跟鞋

　　男人嘛，都爱看美女，只是他怎么觉得这人有些熟悉

　　一阵痛感让他回神

　　李玥正扭着他的耳朵：“看什么呢”

　　“别拧别拧，我看着那女的有点熟悉”

　　“你看美女都熟悉”

　　前面的女人停下脚步，大大方方的转了下头往他们这边看

　　常林愣住，这……这不是阮云嘛

　　他拔开李玥的手，朝阮云走过去，脸上带着欣喜：“阮云？”

　　天色已暗，阮云又画了浓妆，常林看着像她，但这和他印象里的阮云不太一样

　　阮云抬着下巴眼神淡然的看着他，虽然个子没常林高，但就是给人一种傲视一切的感觉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常林啊”他指着自己

　　阮云一甩头发，吐出几个冰冷的字：“不认识”

　　常林看着她的背影，认错了？不会吧

　　阮云三个月以前从俄罗斯回来了，七年过去了，如今她早已经不是二十岁的女娃娃了，当年的事情，她只当是一场梦

　　“呵！”她冷笑一声

　　常林座位就在阮云后排，他没心思看演出，一直盯着阮云的背影，是他认错了？

　　“你干嘛一直看她”李玥压低声音问他

　　“我觉得她像我的小嫂子”

　　李玥噗嗤一下笑出声，她还以为常林在逗她乐呢

　　常林没理她，拿出手机对着她的背影拍了一张

　　找到江海阳的微信，发送

　　常林在屏幕下方正打着字：“哥，你看这个背影像不像……”他字还没打完对方就发来一条消息

　　“你在哪？”

　　“大剧院”

　　“知道了”

　　“怎么了？”不会是要来找他吧

　　“我没开车，一会儿我去找你，你顺便把我送回家”

　　说的也太顺便了吧，他身边还跟着李玥呢

　　“我和李玥在一起呢”

　　“……”

　　江海阳来的很快，这天是越来越冷了

　　他不停的在地上跺着脚

　　大概九点钟从大剧院里陆陆续续走出来很多人，但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还是那么出众，只是成熟了不少

　　江海阳看着她，七年不见了，不，是她七年没见他，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俄罗斯看她，待在她不知道的地方

　　他像是一个偷窥者，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阮云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和他对视了一眼，只是她的眼神淡然，像是根本不认识他

　　江海阳愣了一下，两人已经分手七年了，怎么？还指望人家像他那样念念不忘？

　　再说当年是他亲手把她推开的，很多时候他都在想，如果当初他坚持下去，是不是就能和她走到永远

　　无论他问自己多少次，答案总是如出一辙：他不能那么自私，他更舍不得让她受苦

　　“哥，你看那个人像不像阮云”常林指着那个背影

　　江海阳一幅在看傻子的表情看他

　　“……”

　　阮云抬手看了看表，左右看了看，像是在等车

　　江海阳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她是不是又不好好吃饭，那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