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传]相思寄山海》北执夷

4、第四章

　　元淳把今日的书法课业都交于魏贵妃看完，才带着采薇离开了未央殿。
　　“公主，十三殿下在殿内等了好一会儿了。”就看到连翘那小丫头快步朝自己走来，一双杏眼里扑闪扑闪的亮着光。
　　连翘这小丫头向来害羞，留她在殿中招待，真是难为她了。
　　元淳轻轻的“嗯”了一声，看着连翘期待的眼神，浅笑道：“采薇跟着我就好了，你下去吧。”
　　连翘如释重负，重重的呼了口气，便行礼离开，仿佛后面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眼瞧着连翘匆忙离开，采薇急得拽紧了衣角，“公主！连翘这害羞的性子还是没改，怕是难以委托重任。奴婢斗胆……”
　　“采薇，有你啊——”元淳转头打断她，狡黠的笑了笑，“好了好了，跟本公主一起进去。”
　　元嵩一身华服，端坐在右侧手持书卷看得聚精会神。听到脚步声，抬头望向元淳，狭长的凤眸弯成漂亮的月牙儿，唇角浮起浅浅的笑意，温和的唤了一声“淳儿”。
　　“哥哥。”元淳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在元嵩一旁的椅子坐下，双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元嵩，开口道，“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哥哥这次又有什么事情呀”
　　元嵩伸手点了点元淳的额头，调笑道：“怎么，没事便不能到你这重华殿了”
　　“哥哥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闻言，元淳瞪大了湿漉漉的双眸，气鼓鼓的反驳。
　　“明日是上元佳节，你可要与我同去”
　　“不去。”
　　得到元淳毫不犹豫的回答，元嵩难以置信的看着元淳：“……不去！”
　　就这样！没有扯着自己袖子可怜兮兮的讨好，亦没有笑靥如花的询问燕洵去不去
　　半晌，元淳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宇文玥也去吗？”
　　“我们长安五俊——”元嵩看了看期待满满的元淳，吊足了胃口才开口，“……都去。”
　　话音刚落，元嵩就见对方小心翼翼地拉着自己的袖子摇了摇。水灵剔透的眼眸专注的看着自己，软软的唤了一声“哥哥”。
　　元嵩最是受不了元淳这般娇憨可爱的模样，心软得一塌糊涂。伸手点了点元淳的鼻尖，低笑了几声：“你啊——你啊——”
　　元淳拉着他的袖子晃了晃，继续撒娇道：“哥哥——好哥哥——你就带着淳儿一起去吧！”
　　“好好好。”
　　元嵩看着兴高采烈的元淳，长睫遮住了其眼中复杂的情感，看得不大真切。
　　不是因为燕洵，而是因为宇文玥……吗？

　　上元节这天总是灯火通明，恍若白昼，繁华的长安城更甚。
　　元淳随着元嵩到达约定的地方时，一下马车就看到四人站在酒楼门口。
　　“烨表哥。”目光接触到燕洵，元淳停顿了一下，方才像过往那样叫了一声，“……燕洵哥哥。”
　　元淳观燕洵形貌俊秀，剑眉星目，一袭深紫色华服，端的就是鲜衣怒马的翩翩少年，恣意风流的模样。
　　这是自己疯狂追逐了好多年的人啊……
　　那……为何梦中的燕洵哥哥冷酷又残暴，与年少时截然不同呢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燕洵哥哥举兵造反，建国称皇呢
　　一个个疑难问题纷至沓来，弄得元淳片刻失神。浓密纤细的睫毛颤颤，遮住了元淳眼中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不理会宇文怀与那赵西风，元淳收敛心神，扯了扯元嵩的袖子，附到他耳际小声开口：“哥哥不是说——长安五俊都会来吗？宇文玥呢？”
　　“他一贯都是形单影只，姗姗来迟。”
　　“我……我去找他！”元淳揖了一礼，提起裙摆，小跑合流进熙熙攘攘的人群，只一瞬就失去了踪影。
　　“淳儿——淳儿——”元嵩站在熙攘的人群外面，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陷入了短暂的茫然，“……真是胡来啊。”
　　元嵩叹了口气，暗自庆幸，幸好派了暗卫保护她。
　　元淳刚钻进人群就有点悔意，暗道自己太过冲动了。可一想到那人形单影只的模样，心里就酸涩难挡。脚步更是停不下来，拼命往前走找寻宇文玥的身影。
　　终于，元淳于人潮中心停下。刚要挥手向宇文玥打招呼，就见对方好似心有灵犀般转过身来。
　　月色朦胧，灯火喧嚣处，宇文玥着一身青色长袍，纤尘不染，衣袂飘飘。平日里冷硬的五官此刻柔和了不少，宛如上好的水墨画。
　　元淳心间被喜悦之情塞得满满当当，好似要溢出，当即向宇文玥缓步走过去。
　　小姑娘孤身一人，无所畏惧的向自己走近。
　　宇文玥心下一动，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两步，以宽厚的臂膀遮挡住人群，护住了面前的元淳。
　　“阿玥……”元淳本是眉欢眼笑，当看着宇文玥满脸的不赞同时，理亏的耷拉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缄口不言。
　　宇文玥克制住想抚摸对方耷拉着的脑袋的手，亦是没有开口。
　　元淳蓦的抬起头，水润的一双杏眼专注的看着宇文玥，结结巴巴开口：“我……我只是……不想让你……孤单一人……”说到最后，声若蚊蝇，更是羞怯的低下了头。
　　冷寂已久的心突然疯狂跳动，宇文玥怔了一会儿，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开口只剩了两个字：“……胡闹。”
　　那声音又轻又暖，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宠溺。元淳瞬间就笑开了，拉长了声线道：“阿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宇文玥轻咳了一声，任由着元淳拉着自己的袖子一起并肩行走。
　　叫卖的吆喝声，各路行人观赏杂耍发出的惊呼声……各种嘈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本就心烦意乱的宇文玥困扰不堪。
　　两人离开喧嚣处，并立行走。突然间，宇文玥带着元淳停留在了一小摊前。
　　小摊上的花灯独具匠心，玲珑剔透。让人很难想到生意这般冷清。元淳偷偷瞄了宇文玥一眼，见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目光再次悄悄掠过那小巧玲珑，栩栩如生的兔子花灯。
　　摊主见到两人，站立起来，热情道：“两位客人可是要入手这花灯”见元淳对那兔子花灯情有独钟，又道，“我们公子说了——猜对十道灯谜，可任意挑选一盏花灯。”
　　闻言，元淳悄悄瞄了一眼宇文玥，却不想宇文玥正看着她，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还露出了一个微笑，把元淳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的说：“我，我……”
　　这氛围实在是太过尴尬，元淳也顾不得掩饰自己涨红的脸颊，伸手指了指摊上摆着的谜面，轻声说道：“若是阿玥不嫌弃，便由我来念这谜面吧。”
　　宇文玥被元淳这么一打岔，也回过神来，故意咳嗽了两声，点点头，“也好。”
　　见场面总算是被糊弄过去，元淳舒了一口气，拿起第一张谜面，朗声道：“一尺。”。
　　“无尽头。”宇文玥快速应答。
　　“相逢何必曾相识”元淳思考片刻答道，“是一见如故。”
　　“姑娘请看这一联。”摊主拿起灯谜递给元淳。
　　“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元淳把谜面举到宇文玥面前，“阿玥，你看看。”
　　“今宵年尾，明日年头，年年年尾接年头。”
　　陆续答了九道灯谜，元淳拿起第十道谜面，轻念出声：“鸳鸯双双戏水中，蝶儿对对恋花丛;我有柔情千万种，今生能与谁共融；红豆本是相思种，前世种在我心中；等待有缘能相逢，共赏春夏和秋冬。”
　　此谜面一出，连宇文玥都怔住了。沉默半晌，他终是开口：“……情投意合，地久天长。”
　　得此谜底，元淳也愣了愣。
　　见两人皆愣在那儿，摊主便出声暖场，“两位这边请。”
　　面对这满摊琳琅满目的花灯，宇文玥目标明确，径自取了元淳心心念念的兔子花灯递给她。
　　宇文玥见元淳迟迟不伸手接，询问道：“可是不喜欢”
　　“喜欢！很喜欢！”元淳接过，兴高采烈的回答，“阿玥，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盏花灯的”
　　“你三番五次的看着它，想来是心生欢喜。”
　　闻言，元淳不再言语。一手拿着花灯，一手牢牢的攥着宇文玥的衣角，亦步亦趋。
　　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