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传]相思寄山海》北执夷

11、第十一章

　　“咻——”的一声，箭矢如破竹之势稳稳的射到靶子正中间的朱砂点上。
　　身着绛红色骑装的元淳不骄不躁，重新从身旁侍从的手中接过箭矢，举弓、开弓、靠弦，一张俏丽的脸庞紧绷着，屏气凝神地注视着前方的靶子，稳稳的射出了下一箭——
　　正中朱砂点。
　　注意力不够集中，力度不够。元淳不满意这结果，面无表情的揉了揉右手手腕。
　　看着这正中红心的两箭，元嵩不由得翘起了嘴角，自家妹妹自然是极优秀的，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即便是这男子才注重的骑、射，元淳也丝毫不差与其他人。他转过头来，看着元淳皱起的眉头，隐隐约约望见了某个熟人的影子，一贯上扬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兴许是他的注视太过明显，元淳揉着手腕转过身来，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对上元淳看过来的视线，元嵩下意识露出笑容，夸赞道：“淳儿，你的箭术越发精湛了。”他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我看你这一副不满意的样子，是心情不好？”
　　“淳儿的气力太小了，达不到自己心中的要求。”元淳做了解释，把弓箭递给了身旁的侍从，眼波流转，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平时的笑容，“哥哥也是来练习射箭的？”
　　元嵩狭长的凤眸一挑，漫不经心道：“就算不精，也不能太过不去，丢了父皇的脸。”
　　父皇想要的是一个好掌控的纨绔而不是一无是处的废物，元嵩很清楚这一点。而元淳……元淳是个女孩儿，是才貌兼备的公主，父皇对那些能撑得起脸面又讨喜的女孩儿总是更心软一些。
　　元嵩看着近在眼前的元淳，突然一愣，低笑开，“淳儿长大了。”
　　以前那个白白嫩嫩的糯米团子已经变成了如今这样亭亭玉立、蛾眉皓齿的小姑娘了。
　　明眸善睐的小姑娘却不领情的轻声抱怨道：“明年淳儿就要行笄礼了，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倒是可以定亲了……也难怪母妃近来有所不同。”元嵩垂眸，漫不经心的拨弄弓弦，“淳儿，要是你不愿意，我可以……”
　　“哥哥，淳儿可是公主。”元淳笑嘻嘻的打断了元嵩未完的话。她想到了梦中和宇文玥那一场啼笑皆非的相见，以及魏贵妃毒辣的眼光，又小声补了一句，“母妃总是为着我好的，况且母妃的眼光总不会差到哪里去。”
　　是了。淳儿与那宇文玥情投意合，正合了母妃的意。可，是谁戳破了这个局面，让淳儿早早的背负起了这沉重的重任？元嵩百思不得其解，终究是没有问出声。
　　“哎呀，哥哥。你也该给淳儿找一个嫂嫂了！”元淳灵光一闪，突然笑魇如花。
　　元淳突然甩出的惊雷轰得元嵩僵在了原地，那射出的箭矢偏离了原本的轨道，斜斜的射到了墙上。
　　对着这结果，元淳心虚的退了一小步，很快又理直气壮的挺起胸膛，“哥哥，淳儿可不是故意扰你心绪的。再说了，男婚女嫁实乃天经地义之事，你我亦有长幼之分，哥哥未婚，妹妹就先嫁了出去，知道的说你体恤爱护淳儿，不知道还不得往你身上胡乱泼脏水呀！”
　　气氛被元淳这么一缓和，元嵩倒是心下安了，只是这嫂嫂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法给元淳一个交代，他得想个办法糊弄过去。元嵩直勾勾的盯着元淳，直至她偏过头才幽幽开口：“我们约好了申时在云兮楼喝酒。”
　　这个“我们”指的是哪些人不言而喻，只是宇文玥素来不喜热闹，更别说饮酒，元淳并不觉得宇文玥会到场，并未乖乖上钩。更何况云兮楼的绿芜姑娘名声大噪，他们此行的目的昭然若揭。
　　元淳又露出了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显然是对自家哥哥送上来的把柄不满意，语气中饱含深意，“哥哥，文人雅士的风度你没有学到皮毛，纨绔子弟的风流你倒是学了个十成啊。”
　　“说错了。”元嵩面不改色，淡定反驳，“是去云兮楼品茗。”
　　“哥哥，我跟你说，冰坨子的茶艺堪称一绝。”元淳笑吟吟的与元嵩对视，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事关宇文玥，元淳的变脸速度令元嵩都敬佩不已。他举起弓，一箭射中了靶子中的朱砂点，“又不是你的茶艺好，至于这般夸赞么？”
　　“至于呀！他宇文玥又不是别人。”元淳一时嘴快，把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
　　“真不知羞，八字还没一撇呢。”元嵩狭长的眼眸危险的眯了一下，突然弯腰看着元淳，调侃道，“这么快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什么胳膊肘往外拐，淳儿可是实话实说。”元淳板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反驳着。
　　“行了。”元嵩把弓箭丢进侍从怀中，打量了一番元淳，“你就打算这样跟我出宫？”
　　元淳笑开，一字一句道：“劳烦哥哥稍等片刻。”

　　马车内，元嵩左手无意识的摩挲着右手大拇指上的扳指，三番五次的看向元淳，却又立马转过头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元淳被他这番掩耳盗铃的样子弄得心里发毛，终是忍不住出声：“哥哥，是淳儿脸上有什么脏东西还是说穿着不得体，以至于让你失了神，举止这般怪异。”
　　元淳这番话说得毫不客气，元嵩喉头一哽，咬牙切齿的开口：“还不是看你好不容易从个丑丫头长成了漂亮姑娘，这没过多久就要便宜别人了，可不得气着吗”
　　元嵩此话不假，元淳素来偏爱明艳的色彩，往日多着鹅黄、嫣红、宝蓝的衣裳，今日里一改过去的华冠丽服，换上了一身月白的对襟齐腰襦裙，颇是素净淡雅，也难怪元嵩一时晃了神。只是一想到这养的蕙质兰心，知书达理的小妹妹注定要嫁给别家，为她的夫君操持家事，烦扰是非，即便这妹婿是个可托付的良人，元嵩也忍不住气哼哼的翻了两个白眼。
　　“好啊，你！”元淳怒目圆睁，指着元嵩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气愤的瞪着他，“你……”
　　偏生元嵩火上浇油，笑眯眯看着元淳调侃，“我怎么了？”
　　“你……”元淳眼珠子一转，突然冲他一笑，“淳儿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这话说的，好似无理取闹的人是他似的。元嵩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哭笑不得。
　　在两人的日常斗嘴中，马车行驶到了云兮楼门口。元嵩先下了马车，随后扶着元淳下车，走进了他们订的上房。
　　元淳扫了一眼，燕洵、魏舒烨、赵西风、宇文怀都在这里，偏偏不见她心心念念的那人。本就只是心怀侥幸，来碰运气罢了。元淳抿了抿唇，带着满腔失望入了座。
　　入座后，元淳还心存一丝希望，附在元嵩耳旁轻声细语的问着：“宇文玥是不会来了么？”
　　元嵩不着痕迹的拉出一点距离，有些迟疑的答道：“估计是……迟点才到。”
　　“这样啊……”元淳端正坐姿，面无表情的拿起杯子饮茶。
　　茶是上好的君山银针，味清而回甘，元淳示意侍女再倒一杯。
　　“淳公主，我吩咐厨房做了梅花香饼跟四甜蜜饯，你尝尝？”
　　元淳对上宇文怀殷勤的脸，纵使千万般不喜欢他，也明白不能扯破脸皮，只得把心中冷嘲热讽的话掐断，客气出声：“多谢。”
　　宇文怀受宠若惊，连忙摆手，“淳公主喜欢就好。”
　　元淳垂眸不语，不再看他。对于不喜之人，多一句的话她都不想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