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镜花水月》文清君

2、第 1章

　　树林里，男孩背着个人一路穿行。

　　昏迷的男人穿着一身黑紫色和服，腰侧还坠着一块洁白的美玉，一看便是富贵之人。

　　在这个由魂魄组成的世界里，想必也是个出身贵族的公子哥。

　　“哟，惣右介，今天捡到了一头肥羊嘛！”

　　“这个男人你们不能动，”男孩走进屋子，在其他三人的帮助下，将人放在了唯一的一张大床上。

　　他们的小屋子太过简陋，唯一的家具就是在屋子中间的这张大床。

　　而曾经收留了四个男孩的老头，在今天已经被虚吃掉了，该出现的死神却没有及时出现。

　　“为什么？”

　　年纪略大些的男孩提出疑问，其余两个男孩也看着惣右介，希望他做出解释。

　　他们是生活在流魂街第八十区的下等居民，平时只能靠喝河水为生，更为困难的是其中有两个人身具灵力、需要吃饭，甚至有时会拼了命的去抢夺资源（吃食）。

　　“刚才，在我差点被虚杀掉的时候，他救了我。”

　　“你的意思是，他很可能是死神？”

　　领头的男孩在一瞬间领会到了惣右介的意思，的确，如果是死神的话，哪怕他们偷了他的东西逃走了，也会被追到天涯海角的。

　　在这个虚经常出现的地方，他们普通魂魄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死神大人了，据说死神们有种特别的办法，可以追踪到自己看过的任何人。

　　哪怕只是一种可能性，这个人他们都惹不起！

　　“那你为什么要把他带回来？”

　　男孩愤怒的问道，他是和惣右介一样，在这个小团体里唯二拥有灵力的人。

　　不过，他憎恨死神，在他看来，如果不是因为超度他的死神，他现在还在现世里做自己家人的守护灵，而不是要和一堆人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抢夺食物。

　　惣右介看了他一眼，安抚到：“不要生气，我只是想试试看，看能不能让这个人教我变强。”

　　“你疯了，死神怎么可能会让普通人掌握力量！就算不是死神也不可能教你的！”

　　男孩愤怒极了，他拖着床上昏迷的人，想把男人给丢出门外：“你会把我们都害死的，那些贵族死神根本就不拿我们当回事！”

　　“但是如果他愿意……”

　　“闭嘴，你这个笨蛋！”

　　眼看他们三个都不愿意留下这个男人，惣右介没有在说什么，他不想和这群人继续沟通了，他和这些人不同，他想要拥有不一样的生活，而不是日复一日的在这个鬼地方打滚，靠偷窃和打架为生。

　　他被赶了出去。

　　男人那头一米多长的雪白长发沾上了灰尘，因为身高不够而在地上拖行的衣服也划破了几个口子，

　　惣右介继续背着他，在树林里穿行，因为害怕有人看上这个男人身上的衣服和首饰来抢劫，他特意选择了不太好走的小路。

　　一路颠簸、终于停在一颗大树下，他正巧看到了一块石头，把男人放上去，忍不住在一旁休息。

　　他拿出怀里藏了好几天的干|硬面包，三两口吃完，打量起了男人。

　　这是确实是一个出身贵族的男人，看着这一身价值不菲的衣服，惣右介心想，不过是不是死神说不准，他以前见过的两个死神都是身穿黑衣，腰侧别着一把长刀的模样，而这个人，他身上只有一把扇子。

　　像是来观光旅行的公子哥，在这么混乱的八十区，还有胆量穿这么华贵的衣服，想必是很厉害。

　　之前看他攻击那头虚的时候，好像就用手画了一个符咒就打赢了，真是羡慕啊——这种身世又好，自己又厉害的人。

　　他看了半天，想要伸手去摸摸男人身上那洁白的玉佩。

　　［啪——］

　　手被抓住了！

　　男人醒了，他用来抓着惣右介的那只手就像是钢铁铸成的，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

　　“啊啊啊——手、手要断了！”

　　惣右介不停的在惊呼。

　　男人推开他，巨大的力气让少年摔出两米多远。

　　“那个，你还记得我吗？”男孩惊疑不定的看着慢慢站起来的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刚刚谢谢你救了我。我叫惣右介，你……”

　　男人忽然转过头。

　　那是多么冷酷的一双眼睛！

　　纯黑色瞳孔像是一眼望不见底的深渊，几乎要将惣右介溺死在里面了，他害怕的甚至不敢呼吸。

　　他错了，早在当时被救下的那一瞬间，他就应该走掉。

　　这个男人，会杀了他！

　　刚刚产生这样的念头，他就看见男人竖起了两根手指，摆了个奇怪的手势指向自己。

　　无数念头涌上心头，来不及后悔招惹上这个男人，他就永远的失去了意识。

　　——

　　给了面前的魂魄普通一击后，晴明发现对方居然因为承受不住自己的力量而就此消散了。

　　他皱了皱眉，扶着身旁的大树站了起来。

　　即使面色略有苍白，却丝毫掩不住一身压抑的糟糕情绪。

　　他要离开这里，不能在这个地方停留太久，八岐大蛇肯定不会把他扔到什么好地方。

　　五脏六腑的伤还没好，被动作牵引的一阵剧烈疼痛，晴明忍不住捂着嘴巴咳嗽几声，手心里那鲜红的颜色不停的在提醒自己的失败。

　　他输了。

　　输给了自己的大意，输给了自己的思虑不周，他想到了八百比丘尼最后会突然反水，但没想到她是八岐大蛇的暗棋。

　　晴明一边踉踉跄跄的往前走着，一边用阴阳术给自己进行治疗。

　　周围的环境里有着浓厚的鬼气和怨灵之力，相比之下，灵气倒是稀少的很。

　　从进入这个异界空间开始，他与式神之间的连接就已经感知不到了，接下来他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了。

　　和八岐大蛇的赌约是十年，在此之前如果他能自己找到回去的方法，也不算是违背约定。他不能全然指望这个为害世间的祸神遵守约定，会如期放他离开这里。

　　身上的符纸仅剩八张了，必须要用在最合适的时候，不能浪费了！

　　“喂，小子，把你身上的食物交出来！”

　　女人的声音在前面不远处响起，晴明放轻脚步，悄悄靠近。

　　“我没有食物，你找错人了！”

　　被抢劫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他穿着一身黑灰色的粗布衣服，手上举着一块尖锐的石头，和对面衣着整洁的女人形成鲜明对比。

　　“刚才我看见了哦，你刚刚用捡来的头绳和那个男人换的芋头。”

　　女人甩了一下胸前的长发：“要我提醒你吗？那是我的东西！”

　　“呵，这里人谁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人都能穿的破鞋？”

　　男孩看着面露狰狞的女人，不屑的嗤笑一声：“东西丢了就去找个男人交易，何必浪费时间来找我的麻烦！有这时间说不定你都能换一个新的了！”

　　“你这个臭小鬼！去死吧！”

　　女人被激怒了，她抓住挂在腰上的小皮鞭，向男孩甩去。

　　两人简单的战斗，在晴明看来不过是过家家，在他看来唯一不同寻常的是，从刚刚开始看见过的三个人都是魂魄，而之前被自己退散的怪物也是人类魂魄而化成的怨灵。

　　这个世界，鬼有点多啊。

　　——真是奇怪。

　　不过片刻功夫，男孩就被打趴下了，女人心疼的看着自己被划破的裙摆，心中气愤，一脚踢在男孩肚子上。

　　女人暴力的对着男孩踹了好几脚，把他怀里的食物给抢走，还对着他吐了几口口水，说了一些带有侮辱性的词汇后，扬长而去。

　　等女人走了，男孩才伏在地上笑出了声。

　　他从嘴巴里拿出一条金闪闪的项链，这是刚才和女人互殴的时候抢下来的。

　　又能换不少食物了。

　　晴明看的分明，知道这个孩子是个有主意的。
　　他将自己的发色和瞳色伪装成和刚才那个女人差不多的棕褐色，换了身封印在卷轴里最为低调的紫色普通和服。

　　似乎在这里，食物是很紧缺的资源啊，居然为了一个芋头打成这样。

　　拿出两块闻着就非常甜腻的糕点，他走到男孩面前，展开手。

　　…………

　　这孩子真是个小万事通，将所有事情都解释的很全面。

　　晴明了解到这是一个靠人类组成的世界。

　　在这里，共有三个大界，分别是现实（活人生活的世界）和他们死后会来到的尸魂界（普通人类魂魄和死神生活的地方），还有一个虚圈，生活着一些会吸食魂魄的怪物。

　　“你叫什么名字？”

　　“英士，蓝染英士。”
　　名为英士的孩子机灵的对他笑了笑，丝毫看不出刚才挑衅女人的刺头模样。

　　晴明勾起嘴角、回了一个笑容。

　　蓝染英士不知道，可他清楚得很，他之前遇到过的那种被称作虚的东西，不算是怪物，那只不过是人类的魂魄，似乎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由质的转移而变成了这样毫无理智的怪物。

　　不过让人惊讶的是——

　　“有灵力的魂魄可以通过培训而成为死神？”

　　他提问。

　　“不错，”英士点点头：“死神们好像有一个学校，专门招收我们这些人。”

　　“我刚才就看出来了，大叔你肯定是刚被死神超度来尸魂界的吧，你也拥有灵力呢，要和我一起去试试看吗？说不定以后真的能当上死神呢。”

　　晴明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报名需要什么条件？”

　　“只要有灵力就可以了，我来这个世界也不过才两个月，除了有关注这个死神学校，其他的也不是很清楚。”

　　“去，当然要去，”他站起身，打量了一下周围，又回头看着蓝染英士：“最后一个疑问，死神学校是在那个方向吗？”

　　他指着太阳落山的地方，眯起眼。

　　男孩惊讶：“厉害，你怎么知道的，那里就是尸魂界中心的方向！”

　　“没什么。”晴明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

　　“据说能在那里生活的都是人上人呢，像我们这样运气不好被分配来这里的魂魄毕竟是少数。对了，我还没问你呢，大叔，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做个伴，一起去上学吧。”

　　英士觉得自己很聪明，和拥有这么强大灵力的人在一起，肯定安全抵达死神学校，他开心的点点头，非常认同自己的观点：“你这么厉害的灵力，肯定能进死神学校！”

　　“抱歉”，晴明看着他，似乎陷入了某种不太好的回忆里：“我不需要同伴。”

　　“我的名字是，蓝染惣右介。”

　　原本托着糕点的手帕缓缓飘落，掉在了地上。

　　鲜红的颜色让它不再洁白如初。

　　“这是……”小白诧异的看向旁边男人：“你初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纯白的长发，繁琐精美的配饰、华贵的衣着，小白第一次看见没有改变自己相貌的黑晴明，他突然无比清晰的意识到——

　　这个男人，不管他手段如何残忍，不管他相貌如何变化，不管他的灵魂是否完整，他就是那个名声享誉京都的最强阴阳师。

　　即便他内心里更认同的是另一位。

　　蓝染撇了他一眼，右手竖在唇边、继续施咒，随着灵力的快速消耗，他的眼尾似乎出现了一抹血红妖纹，不待人看清便又快速隐去。

　　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

　　世间万物，一切自有因果，一切皆有轮回。

　　“びゃっこひふしょう すざくひこぜつ ……”

　　他在此世亲手杀死的人数不少，如果必须要偿还的话，那么代价肯定是巨大的，但在有崩玉的加持下，结果如何还是说不准的。

　　咒语没有灵纸的加持，仅凭着主人强大的灵力，一道道蓝色的符咒凭空在半空中汇聚而成，威力更胜从前。

　　“ふうしゅうま ようじゃくれき とうしょうか ふうま てんき）
　　风蹴魔 阳邪历讨升化风魔 天帰
　　（せいりゅうひばんぺい ……
　　げんぶひばんき こうりゅうふくま！”

　　时间匆匆而过，随着咒语的完成，单手一扫。

　　瞬间，蓝色的光柱贯穿天地，扩散开、将幻境里的一切粉碎殆尽。而那些悬停在半空的符咒将原本就破碎的灵魂再次击溃成星星点点，疯狂的吸收着早已破碎不堪的灵。

　　“这咒术，”小白立刻睁大双眼，看着半空中衣决飘飘的长发男人：“难道是……”

　　蓝染勾起嘴角，对心中的想法更加满意：“虽然不知道最终会怎么样，但比起意料之中的无趣，正是有可变性才会使人产生期待，不是么。”

　　正如他所想的一样，这方世界的意志奈何不了他这个外来者的离开，有荒的神力加持，空间的屏障已经被打开——是黑腔的模样。

　　等暂新的、裹挟走了无数碎灵的魂魄化成一颗金色的灵球，在两人身侧疯狂疾驰时，蓝染眯起了眼——这颜色。

　　沉默不过数十秒，他握住这个不算温顺的新生魂魄低笑一声。

　　“尸魂界生活多年，我自认不是个善良的人，但也不会太过滥杀无辜，而由这些残渣碎魂组成的你又会是个什么模样呢”

　　“撒，有机会的话，让我见识一下吧，”他放开手，将它留在这个世界，“见识一下你的疯狂”。

　　事情解决，离开这个世界也变得顺利起来，将小白收录，蓝染扶了扶腰侧，随机又放下手，孤身一人踏进黑腔。

　　他目标明确，却不是小白希望的那样去寻找安倍晴明，而是——

　　黑腔渐渐关闭，在这纯白的世界意识空间内，过了良久，一道细小的裂缝产生，金色的魂魄被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邪风快速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