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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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冷别赋提议说建个酒窖后，燕歌行二话不说，第二日便兴冲冲的动起手来。冷别赋正在编写松月闲吟的新招式，也由得他在院中折腾，没有多加干涉。偶尔做得累了，燕歌行会大咧咧的坐到他身边，喝上一杯清茶。
眼见燕歌行又从地底冒了出来，冷别赋贴心的为他新倒了一杯新茶，他却不拿，仍是就着他饮过的茶杯，将他剩得的茶水一饮而尽。冷别赋停了手中的笔，“茶要一口一口……”言罢又叹道：“算了，你几时听过。”
燕歌行不甚在意的笑笑：“好啦，下次下次。”他凑近看向桌上的剑谱，惊奇道：“你想出新的招式了？”冷别赋虽是清心修道之人，到底仍是一名剑者，还是一名顶尖的剑者。
即便他并没有争名夺利之心，到底对武道还是有追求的，“松月十二赋是先前所著，总该有所进步才是。”燕歌行摸了摸还是不大习惯没有胡子的下巴：“嗯，冷大侠厉害，厉害。”
他起身折下两条院中梨花花枝，冲冷别赋微微挑眉：“许久没动过武，怎么样，要不要我陪你练一练？”冷别赋稍愣片刻，而后笑着接过花枝，“说来我与你还尚未切磋过，请。”
漫天飞花中，气氛惊变，霎时剑气四溢，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动了。柔软的花枝在二人手中顿时如剑一般锋利，割裂片片绿叶。松月闲吟一对胡笳十八拍，两人难得尽兴。
直到冷别赋挑开燕歌行手中的花枝，这一战方才收场，燕歌行摸了摸鼻子：“冷大侠，手下留情了。”冷别赋轻笑：“是你一心扑在酒窖上，大意了。”燕歌行落座，替他倒了杯热茶：“技不如人，燕歌行输得起。”
他顺手拿过桌上的剑谱翻看起来，冷别赋的字写得很好看，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看得出他是个爱讲究的人。“你这松月闲吟大半心思都放在取名上了吧。”招招都透着冷别赋独有的冷月清雅。
冷别赋敛眉唤他：“燕歌行！”燕歌行心情甚好的冲他眨眨眼：“等酒窖落成，你替我提个名吧。”冷别赋轻瞪了他一眼：“谁要为酒窖提名！”燕歌行放下剑谱，起身笑道：“好好好，不说了，我去继续挖酒窖了。”
冷别赋抬手，抚上一旁的傲松琴，琴声悠悠，宛转悠扬。燕歌行蓦然又探出头来：“冷别赋，不如弹曲酒中仙？”冷别赋不答话，他讪讪缩了回去。突然，琴调忽变，似酒入喉，正是酒中仙，燕歌行咧嘴，笑得开怀。
日常抬抬杠，斗斗嘴，不知不觉间春去秋又来，酒窖倒真叫燕歌行做好了。他欢喜的将之前没喝完的酒，与闲时所酿的酒都搬了进去。
冷别赋去看过，酒窖不算大，胜在做得规矩，看起来像是那么一回事。燕歌行厚脸皮的撺着他讨了“醉仙坊”三字，挂在了酒窖前。
而燕歌行为了做酒窖，先前刮过的胡子莫名又冒了出来。他倒是习惯了，冷别赋看惯了没有胡子的面容，乍看到有胡子的燕歌行，恍惚间，又忆起了从前往事。燕歌行不解的看向望着自己有些失神的人：“怎么了？”
冷别赋回过神来，垂眸道：“没什么，很久没看到你的胡子，想起之前你落拓的模样，和落日沙城的夕阳。”燕歌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那过几日，我们再去赏夕阳好了。”
闻言冷别赋抬眼看向他，眼中生出几分欢喜：“真的？”燕歌行爽朗笑道：“难道你还怕我不肯回自己的老窝吗？虽然我是住进了独照松月，但落日沙城可是你我结缘之地啊。”“燕歌行！”这声唤，炸毛中隐隐含着两分笑意。
在去落日沙城前，冷别赋提醒燕歌行将胡须刮了，毕竟退隐多年，他已经看习惯了干净利落的燕歌行。燕歌行却怡然自得的摸着下巴：“不要，除非……”他顿了顿，笑得狡黠：“你替我刮。”“燕歌行！”
虽是不情愿，冷别赋还是拿起了匕首，燕歌行躺在椅子上一脸惬意。不知为何，冷别赋的手微微发颤，没有做过这些事的人，一时竟有些为难。燕歌行握住他的手，笑道：“冷别赋，你可是论剑海的首座。”
冷别赋凑近几分，微微瞪了他一眼：“闭眼。”虽是莫名，燕歌行还是听话的闭上了眼。冷别赋轻轻松了口气，离得太近，燕歌行直直的看着他，他竟觉得有些紧张。匕首虽利，他动作轻柔，虽是紧张，倒也顺利。只是收尾时，燕歌行突然睁眼，他顿了顿，他收手的动作虽快，还是刮破了皮，冒出一丝血珠。
冷别赋用清水替他净了脸，轻声问他：“你做什么？”燕歌行不答话，任他替在自己脸上动作。冷别赋俯身，仔细查看着伤口，他离得极近，温热的呼吸打在燕歌行脸上。
鼻间再度盈满熟悉的冷香，燕歌行看向他，心中一动，伸手攥住他的手，蓝眸之中，印着月白之人的面容，晨曦阴影下，情意尽显。
冷别赋抬眼，心头也是一跳，四目相接，情意蔓延，气氛霎时暧昧起来。燕歌行轻轻一拉，他惊愕之下跌进他怀中，被他抱个满怀。“冷别赋，这下，你要怎么补偿我？”
燕歌行的声音带着莫名的蛊惑，让冷别赋乱了呼吸，“燕歌行！你做什么？”他轻轻挣了挣，没有挣开。燕歌行眼神灼灼，冷别赋一时不敢直视，他的意思，冷别赋虽明白，但他真的一时做不出。
许是也知道冷别赋做不到，燕歌行浅叹一声，伸手遮住了他的眼，“冷别赋，别动。”呼吸相缠，冷别赋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凑近，随即唇上一暖。他身形一僵，燕歌行放下了手，乍现的光明中，刮去胡子的人含笑。
“燕歌行！”“还不够。”“你……”话音未落，燕歌行按了按他的后脑勺，将人抱得更紧，“冷别赋。”一声唤，心动，意动，情动。唇舌相接，冷别赋闭上了眼，两个不曾饮酒的人，醉于晨曦飞花之中。
这件事，两人不是第一次做，却是第一次，两人在如此清醒的情形下，如此亲密。燕歌行微微松开他时，看见冷别赋的耳尖微微泛红，他朗笑：“冷别赋，我们什么时候去落日沙城？”
冷别赋起身，步伐有些慌乱：“你自己去！”燕歌行偷笑着，慢悠悠的追了上去：“冷大侠，一言既出，可不能食言啊。”
到底，冷别赋不是个食言失信的人，所以落日沙城，他还是去了。燕歌行提着酒，心情愉悦的与他并肩而行：“冷别赋，可要陪我再饮一回？”冷别赋脚步不停，悠悠道：“那要看你带的什么酒。”
落日沙城久无人烟，显得更为残破，燕歌行挑了处干净的地方，铺上了布毯。冷别赋偏头看向他，有些讶异：“以往你从不介意这些，今日怎么这么讲究了？”燕歌行扬眉：“冷大侠肯陪我喝酒，我自然不能让你再白衣染尘了。”
从他们初见开始，他就一直让冷别赋的白衣，染上了不属于他的世尘。如今退隐，岁月正好，他自然不再舍得让冷别赋一直迁就他。喝酒也好，从前的老子付也好，冷别赋对燕歌行，真的很好很好。
冷别赋沉吟：“红尘世浪，谁也避不开，燕歌行，入世虽非我所愿，却也非我所不愿。生离死别人间百态，能有今日，是你我之幸，不是吗？”落日余晖下，燕歌行眼神清亮：“说得也是，人生如酒，这个中道理，我竟不如你看得透彻，冷别赋，这次合该你陪我饮酒了。”
酒封解开，酒香盈鼻，是燕歌行早前所酿的桑落酒。他倒了一杯递给冷别赋，“这一杯，就让你我，敬这夕阳一杯。”武林一遭，物换星移人世千变，夕阳却一如当年所见。
两人就着漫天红霞，与天边落日，和着历历往事共饮。在这里，冷别赋第一次喝醉，在这里，燕歌行将重于性命的侠雾赠于冷别赋。
也同样是在这里，一个酒后的吻，开启了两人的缘，从此燕歌行刮除了颓废，放下往事，并肩而战，生死相伴。
于此别离，于此怀想，落日沙城装载了两人太多太多的回忆。燕歌行从怀中拿出胡笳，音响调起，虽是斑驳悲凉，心境却是不同了。他停了曲调，浅笑道：“那时诀别，我以为再也不能在此地，吹响这支胡笳。”
那时，离人的歌，伴随着侠客的调，于江湖相逢，又于江湖黄泉两隔。他将所有情意绝口不提，正义之道，他不悔，却遗憾，一点一滴，所有的执念，都是冷别赋。如今二人此身在起，心意相通，燕歌行再无所求。
冷别赋似有所感，眸光微闪：“我曾在此数度流连，却始终不愿为你吹起胡笳，因为我吹不下去，每一声音调，都能让我想起你。”声声未完待续的等你犹言在耳，天涯海角的遗憾，终得圆满。
他放下酒杯，拿过燕歌行手中的胡笳，接着未完的曲再奏。调再起，数年光阴，相识相知到相守，回忆由眼底，至心头。一曲罢，日落月升，“冷别赋，燕歌行三生有幸。”三生有幸与你相识，三生有幸几经风雨，三生有幸得你顾盼。
蓝眸之中，情意尽显，冷别赋将胡笳还给他：“还喝吗？”“我敬你。”“燕歌行，你若是醉了，我会拖你回去。”“你若是醉了，我会背你回去。”
清风朗月下，推杯换盏，浅酌的两人，因往事而醉。醉于情深，醉于朝暮。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