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亦老，我们不散》柠稔

1、韵味焙蕾

　　秋末的九月，也可能由于属南方的原因，上海的天气还是多变的。
　　这不又下起了毛毛雨，说大不大但也恼人的烦。特别是对于要四处奔波探找工作的女孩子来说更像是躲不得又挥不走的心情。
　　她，一个刚从面包、蛋糕、西点、咖啡的温室――某咖啡烘焙学校出来，迫不及待地要追向自己要的那抹光。她选的第一个城市便是素未谋面被称之为“魔都”的大上海。
　　“next，韵味焙蕾”女子的嘴角轻轻上扬，手指轻按手机home键打开，电子音响起‘通过红绿灯后，‘右转’前方有150米直行道路，过马路请注意左右来往车辆。’女子走过红绿灯看了看不远处有家黑底彩字的招牌刻着韵味焙蕾，夹在美发店和奶茶店的中间显得格外醒目。又掏出手机打开导航‘公厕，附近’输上四个字以后女子便瞅了一眼就点开地图朝不远处走去。
　　“老人他默默抽着烟，和我一起失眠…”一边在公厕对着镜子补着被雨水微湿的妆一边哼唱着，而后又从随身带着的布包里掏出一把木梳重新整理好长长的马尾。快速的简单整理过后便奔着来时的路去向韵味焙蕾店内。
　　毕竟是雨天，店内顾客不多，三三两两的在排队买单。女子便在旁侧等收银员服务完面前的每一个顾客。稍倾，最后一个顾客也满足的提着包装好的面包和蛋糕走了出去。女子走上前去“你好，请问你们还招面包师傅吗？”收银小妹愣了几秒便走出柜台冲里间叫了声“袁姨，有人应聘面包师”
　　而后，就听到里面有人应了声“好”。
　　应声推门出来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开口便问：“会面包啊？我们的面包房一般不招女孩子，有的女孩子矫情的很，烤盘还算好的，低粉、高粉、糖粉，这些50斤的，100斤的收仓入库，大家都轮流收不能就你不干吧？”看着被称为袁姨的犀利目光，女子便接了句：“那你们招不招蛋糕师傅啊？我也学了蛋糕的。”“呦，那行。”袁姨在她身上来回多打量了两眼便引她进入了“顾客止步”的后区小门“来，去里面先面试”。
　　而后约摸10分钟女子手中便拿着一张表格跟袁姨前后走了出来。“你就坐那边先把入职表填了，然后我再跟你简单说一下工资待遇，不懂的再问我。”“嗯”女子递出微笑便走向一边的空餐台处拿起笔开始写写涂涂。
　　“袁姨，我好了”女子走向柜台，递出表格给站在后面安排收账的袁姨。“好，苏素是吧？”袁姨接过表格打量了一下，“我们这儿是师傅3k，徒弟2500，你刚才也去蛋糕师傅那里面试过了，也是个师傅，那你工资就按3ｋ，我们店是要交金的，就是五险一金。每个月就会扣除个人交金的450。上班是8小时制，偶尔会加一两小时的班，这种情况一般很少。然后就是我们招聘上也是写了不包吃住的。”袁姨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苏素。
　　我讲的有没有听清楚？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听着袁姨飞快的介绍，苏素皱了皱眉“那加班费是每小时多少钱？上班时间段是几点到几点呢？”“早上十点到晚六点半，午饭时间就是半小时，吃完了继续干的。加班费是18块每小时，你暂时不用考虑”
　　“好，那我基本了解了，谢谢袁姨。”“嗨，客气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袁姨一边客气一边稍稍放松。“袁姨，你们这的小姑娘有要合租的吗？”苏素想着要在这工作肯定得先住下，她可是只给自己定了一周的宾馆，价钱还很贵。
　　袁姨想了想，“有一个小妹倒是自己租的单间，她这两天休息，后天上班。等后天让她带你先去看看。你再想要不要跟她租吧。”“那，袁姨，如果我来上班的话，什么时候可以上班呢？”苏素看着袁姨。
　　“明天去办个健康证就可以上班了。”“谢谢袁姨，那我先回去了。拜拜。”苏素暗自松了口气，转身向门外走去。“嗯，再见。”
　　苏素跨出门外，开始盘算着按照刚刚袁姨给出的工资待遇，粗想一下就知道能到手的工资根本不到2600，身处上海市的中心——黄浦区,包吃住还好说，不包吃住，2600根本难以生存。“唉，又要找哪里呢！”苏素望天长叹，很是无奈啊。
　　“民以食为天，还是先吃饭啦”苏素自我安慰了一句后，便在附近四下搜寻‘价廉物饱’的吃食店来。现在她要盘算计划好每一分钱，刚从学校出来的她揣的一千元还有500元是闺蜜从自己的饭钱里给她节省出来的。
　　“看来与韵味焙蕾的缘分有点难捱啊。还觉得它们的蛋糕造型还是算不错，能学点东西。”苏素一边想一边跟着语音导航走进一家稍显冷清的小店。
　　看着白帆布上“千里香馄饨”五个红色大字，招牌和名字都挺接地气，应该还好，苏素低头走了进去，店内没看到价目牌子苏素便冲收银口叫了句“麻烦，一份面。”“有青菜面，牛肉面，雪菜肉丝面。要哪个？”收银大叔头也不抬低头玩着手机。
　　“青菜面，谢谢。”她想，青菜的应该很便宜。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拿出手机在网页刷着蛋糕，西点，面包之类的招聘信息。
　　不到一会面就上来了，苏素放下手机准备开吃。“艹，一份面18，老板，黑店啊！”身后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回头，一位，额，壮士。
　　脖子上的小指粗细blingbling的大黄金链子着实引人注目。‘壮士’身穿黑色T恤衫，半挽的袖口露出手臂延伸到到手腕的乌青色刺青。略紧的藏青色牛仔裤衬出了主人的健壮。此刻‘壮士’面前的简易方桌上一只空的汤也不剩的面碗。左脚踏在凳子上，右脚着地。
　　“what！18？”苏素也被惊到了，明明那位‘壮士’跟自己一前一后点的青菜面啊！
　　这几天算是领略到了魔都的物价，所以每次吃饭都选的看起来破旧的小店。只有这种店的价格在苏素“穷也得吃饭”的程度上还算是比较可以接受的了。
　　“啊！！！”苏素砸了下脑袋暗自懊恼。怪自己进门的时候既没有看价目表又忘记问价格。
　　“小伙子，价格是老板定的。”大叔仍头也不抬的继续玩手机。
　　“我质疑你们的价格不合理，一份青菜面18块。当我们的钱是大风刮的啊！”‘壮士’梗直了脖子。
　　此时零零散散的剩余食客也都不再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忽而看过来了。
　　“小伙子，来，老板在里面。”大叔终是放下手机，站起身走出柜台，撩起那帘写着大大的‘厨’及“客人止步”的深蓝色油腻的布帘。侧身为‘壮士’让了让。
　　“你让我去我就去啊！万一再把我包个人肉包子啥的”只见‘壮士’咽了咽口水仍不愿罢休。
　　有个点了肉丝面的客人还回过神翻了翻碗底，神情怪异。仿佛真的能扒出人骨还是别的什么。
　　“那这样吧，你这碗面我请了。”布帘被人从里撩起，走出一位面容稚嫩的年青小伙。
　　“现在21世纪了，哪还有什么人肉包子啊。不好意思，我是小店的老板。大哥这碗面我请了，交个朋友。小店刚接手不久。这不，还没来得及上招牌。”年青小伙冲着‘壮士’微笑着伸出了右手。
　　“也不用，不是差钱的人。就是看不惯那些偷偷加价收黑钱的，你们赶紧弄好牌子，不知道还以为专坑消费者呢。”
　　年青小伙这么一来，‘壮士’倒不好意思起来了。
　　“三叔，今天大家的这顿饭都降5块，晚上早点关一个小时，去催催招牌。明天招牌到了赶紧装好。”年青小伙看向收银大叔。
　　“嗯。”大叔应了声，又低下头折腾手机去了。
　　“大家慢慢吃，我先去忙了。”年青小伙冲店里摆了摆手。便钻进了厨帘。
　　不得不说，这年轻小伙看着稚嫩的很，做事真的是恰到好处。不多不少。
　　食客们本就不多，被他带的气氛都热活了起来。那位纹身‘壮士’掏出钱包数出一张十块和三张一元摆在收银台便走了出去。
　　“真好。”看着还算完美的小剧场收尾，苏素按亮了手机，低头一看都下午一点半了，三两下吃完面便急着付钱。
　　走出小店，敲开导航坐上了最近的一班公交，总算是歇了口气。
　　“北京时间，晚上20点整。”电子音响起。苏素拖着忙碌了一天的身体回到了临时租住的旅馆。
　　七拐八绕的走进了后面向下螺旋的小楼梯。楼道没有灯，苏素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一步一步的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