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643、萤火虫放生（7-2/9）

　　秋子送走《大卯》店的隐居老人回来，这时，藤吉从账房里出来了。他脸色苍白，摇摇晃晃的，“能去你的房间吗？”他喊住秋子。秋子对他说，可以，不过让我稍微打扫一下。就那样没关系，我也想要喝酒，“大娘，”他向账房里叫喊。麻烦您把那边的食案搬过来，请再给我加一点酒。说着，他自己先走进了秋子的房间。在宣子搬食案之间，秋子向女主人问了一下情况。藤吉在黄昏时分过来说“来归还雨伞”进了店，然后就在里面的账房里喝酒，就是这样。秋子问，把自己要换店的事说了吗？女主人回答说她只是“或许可能会换店”这样暗示了一下。
　　“您要是没说就好了。”秋子摇了摇头，“他好像醉得很厉害，今晚只怕会被他纠缠不清了。”
　　“他对秋子你那么真心相爱，我实在没办法瞒着他呀。”女主人常子说：“——刚听藤小哥第一次说了细节，我都哭了呢，能被男人这么真心相爱，小秋，你作为女人真的值了呀。”
　　“妈妈，您也喝醉了呢。”
　　“我才没醉呢，只是陪藤小哥喝了两三杯而已。”女主人说：“顺带都说了，你这次换了店，就将和村大哥断缘分了，你可知道吗？”
　　“我真希望如此呢。”
　　“你真的知道吗？”
　　“我真想能和他断了关系，”秋子准备起身，“但是不行啊，妈妈，他不肯和我断绝关系啊，这该说是恶缘吧，我自己也知道，太没出息了，我自己也……”
　　“小秋，”女主人打断她，“你还不知道呢。”
　　秋子只站起来一半，她就那样看向女主人。
　　“我都告诉你吧。”女主人说：“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全都说了，你可知道村大哥和宣子的事吗？”
　　“您是说宣子？”
　　“两人是男女伴侣关系啊。”
　　“哎呀，您说笑了，”秋子笑了，“宣子和他怎么可能会是伴侣关系呢。”
　　但是，当她确认到女主人那认真的眼神，秋子的腿上好像突然失去了力气似的，她感到一股异样的感觉。
　　“当你问我的时候，我没告诉你，但是，”女主人继续说：“把那姑娘介绍过来的就是村大哥。因为他阻止我说，我没有告诉你。但是我知道他们两人是男女关系，而且，村大哥的做法也太残忍了，所以我全都告诉你，我不知道他从哪儿把宣子带来的，但好像用了强硬的手段奸污了她，以后他好像将要榨取那姑娘了呀。”
　　“可是，可是，这种事，”秋子结结巴巴的，“这种事，您怎么会知道？妈妈。”
　　“宣子自己说的，第一次是被村大哥用强的，但，现在她却已经忘不了村大哥了，宣子明确告诉我说，为了他，她愿意忍受任何艰辛困苦。”
　　秋子扑哧扑哧笑了出来。
　　“真好笑，”秋子说：“妈妈，您醉得太厉害了。”
　　“是啊，我是喝醉了，喝醉了我才会想说出来。”女主人说：“要让你换店到铫子那种地方去，也不是为了钱，而是因为你碍着他们了呀，把你赶到远处，以后他打算榨取宣子了，这样，你对他还留恋不舍吗？小秋。”
　　“铫子？——是潮来吧？妈妈。”
　　“哪儿都不一样嘛。”
　　“我只听说是潮来啊。”秋子用干涩的声音说：“是常陆国的潮来，那是菖蒲的名胜地，还有许多其他有名的地方，那是一个不比新吉原差，更繁华的地方呢。”
　　“你这人，”女主人话说了一半，但她头和手一起摇了摇，“我不说了，藤小哥正等着你呢，你快去吧。”
　　秋子说：“是啊。”她站起身来。
　　“不过，听我再说一句，”女主人说：“你，应该好好想想才是啊。”
　　“嗯，”秋子微笑着说，今晚有些凉快呢，说着，她出了走廊。
　　来到自己房间，宣子正在给藤吉斟酒，她看见秋子过来，马上站起身来。“你，”秋子喊住宣子，但她避开视线说了一句“谢谢了。”宣子冷冷地扫视了秋子一眼，默默地走出了房间。秋子面对藤吉坐下，她拿起一个酒盅，但那酒盅已经喝空了，所以，她又拿起另一个，然后，“来，”说着，递到了藤吉面前。
　　“你也喝一杯吧。”藤吉说：“今晚应该没问题吧。”
　　“嗯，”秋子点头说：“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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