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616、日日平安（6-2/10）

　　等五个人出去后，十郎太提着灯笼来到千鸟的身边。千鸟坐在干草捆上，靠在小矶身上哭泣。
　　“好了，告诉我你为什么逃出来了？”
　　十郎太说道。千鸟擦着眼泪，看向十郎太。十郎太在那儿蹲了下来。千鸟开始说起情况来，她比她十七岁的年龄显得更幼稚一些，虽然个子高挑，身体也似乎已经成熟，但她楚楚动人的脸蛋，轻盈的举止，以及有几分娇气的语气等等，都可说是纯真的，充满了清纯稚气的感觉。
　　“什么？伯母大人要自尽？——”
　　十郎太喊出声来。听到他那惊人的大声，菅田平野转过身来。
　　“嗯，不。”千鸟说：“——原本是打算这么做的，在母亲自尽，两个监视人员慌乱时，约好让我逃跑的，可因为我犹豫不决，却马上被监视人员发现了。”
　　“你跑出来打算怎么办呢？”
　　“打算和小矶两个人去找您。”
　　“真胡闹。”十郎太说：“那么伯母大人还没自尽，是吗？”
　　“但是，也不清楚，等我逃了以后说不定自尽了，也有可能失败了就没自尽。”
　　“开什么玩笑。”十郎太跳了起来，说：“——为什么不在哭之前先说这事呢！”
　　然后，他奔出了小屋外。千鸟又开始哭了起来。菅田平野见她只穿着湿透了的足袋【注7：足袋】没穿鞋，便对小矶说：“帮她脱了足袋吧。”然后走过去，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脱下足袋后好好擦一下，否则会感冒的。”菅田平野说：“——已经不用再哭了，咱们已经定下了救出您父亲大人的计划，不久都将平安无事了，这世上还真是不可思议呢，井坂大人回来是因为遇上了在下，而这相遇的缘分，却是因为在下快要饿死了，但若是在下不出丑扬疾，又无法把情况说通，您想听听吗？”
　　千鸟疑惑地望向他。虽然她眼中还带着眼泪，但听着菅田平野说的话，她脸上楚楚动人的表情放松了下来，当听到十郎太真的要帮忙介错时，那稚气的嘴角也带上了微笑。不过，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十郎太带着陆田夫人回来了。
　　“哎呀，母亲大人。”
　　千鸟欢叫着，向母亲伸出了双手。绪乃平静地进来走到女儿身边，拉住女儿的手，在干草捆上坐了下来。
　　“你母亲进来这里还是第一次呢。”绪乃眺望着小屋中，说：“——这干草味熏得好厉害呢，我挺喜欢这气味的，没伤着你吧？千鸟。”
　　“嗯，母亲。”千鸟抚摸着母亲的手腕说：“差点快被抓住的时候，十郎（十郎太）大人来救我了。”
　　“我已经听说了。”
　　“而且，十郎大人他们，还会救出父亲大人呢。”
　　“这个事情，我也听说了。”绪乃再次望了一圈小屋内，“——这干草气味总是这么重的吗？”
　　“是啊，总是气味很重的，有时候我也会进来，都有这股气味，对吧，十郎大人。”
　　十郎太咳嗽了一声，他装作没听见，开始仔细检查五名俘虏。陆田夫人疑惑地望向女儿。
　　“你来过这种地方？”
　　“是啊，母亲大人。”千鸟说：“——这儿白天也很暗，没人会来，很安静，所以躺在干草上，整个身子都好像能有种沉下浮上的感觉，再被这干草酸甜的气味拥抱，就会不由自主得睡着呢，对吧，十郎大人。”
　　“怎么，十郎也和你在一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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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7：足袋＝大脚趾分开方便穿木履的日式短布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