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610、日日平安（3-2/10）

　　那里有一根栏杆可以拆卸。或许是他们肃清派的同伴们暗中进出所用的通道吧，菅田平野在心中如此想像，他学着十郎太的做法，进入栅栏内。
　　“请在这里稍等，我先去看一下情况。”
　　十郎太低声说完，就从杉树林中自然践踏形成的小径走去。菅田平野在那里等着。四周一片漆黑，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杉木气味。
　　“我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菅田平野在嘴里自言自语：“我绝不放过，绝不放过这个机会，一定要诱使那个男人，抓住这个机会，既然是城代家老的女婿，那绝对是值得投靠的，嗯，这可不是那种可以随便放过的机会呀。”
　　过了两个多小时，正当他心想究竟怎么了，十郎太回来了。虽然在黑暗中不是很清晰，但他急促的呼吸和紧张的动作，让菅田平野明白他的状态好像非常亢奋。
　　“你的预言成事实了。”十郎太说：“——请过来这边，我有需要听取你意见的事。”
　　菅田平野什么也没说，随着十郎太走去。他一言不发跟着走去，在他心中不由得咧嘴嘀咕了一声：“成了。”
　　“你所担心的并非杞人忧天，”十郎太边走边说：“——那些奸臣们狗急跳墙，听说昨晚他们闯入这公馆，把伯父大人抓到什么地方去了。”
　　“就是城代家老本人吗？”
　　“现在这座公馆也在他们的控制之下，伯母大人和千鸟也被囚禁在房间里，说是在那帮人的监视之下。”
　　“这个大概是，”菅田平野说：“——他们误会了井坂大人回去江户的目的了，他们大概以为您是被派去江户汇报他们所做的罪行了吧。”
　　“来这边，轻点声。”
　　走出杉树林，左边有一栋高大的建筑。再过去可以看到马厩，能听见马在打响鼻，马蹄在刨地的声音。十郎太招呼菅田平野往这边，带他进了那个高大的建筑里，那是马草小屋。进入房间，关上拉门，立刻被房间里浓重的干草酸味熏得差点呛了出来。
　　“小矶，”十郎太低声呼叫：“——你在哪里？”
　　虽然没回音，但从干草的草垛后面（用一只袖口遮住灯笼光）出来了一位姑娘。她年龄大约刚到十八，身材矮小，有一张五官小巧，看似非常机灵的脸。十郎太说：“这是千鸟的侍女小矶。”把她介绍给了菅田平野。
　　小矶在两人面前再次说明了一遍情况。
　　“是由名叫菊井六郎兵卫的大目付【注5：大目付】指挥，来了三十几人。“小矶说：”——正好是昨晚的这个时候，家主大人正在和庄野主税大人对谈中。”
　　那帮人冲进来后，他们分作三股，菊井等十人将陆田精兵卫和客人庄野主税围住，另一组将家臣们押进长屋【注6：长屋】，还有一组则在担任整个公馆的守卫。菊井等人搜查了主人的起居室，扣押了许多文件，然后，让精兵卫（和客人一起）坐上他们带来的轿子，把他们带走了。陆田夫人绪乃是个脾气好、性格软弱的女人，但就连她也发了怒，向他们责问理由。但是，菊井六郎兵卫却毫不理会。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听说因为家老大人有贪污的嫌疑，似乎已经暴露了，为了防止他毁灭证据，采取了异常措施。
　　他这么回答，将夫人绪乃和千鸟小姐关在各自的房间里，（各安排了一名监视人员）对下人们也严令不许乱跑，然后离开了。现在，在正门那里有两人把守，公馆内有五个监视的人。
　　“幸亏回来了，嗯。”菅田叹了口气说：“——在下喊住您，您记起了忘带钱包的事，因此结果就变成这样，咱们赶上了这个危急存亡的时刻，唉呀，真是的，这世上真难说什么是幸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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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5：大目付＝监督高级武士的检察官。
注6：长屋＝将一栋建筑用木板隔成复数间长方形的住房，供多个家庭居住。大多数用做平民或低级武士的集体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