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609、日日平安（3-1/10）

　　日日平安（三）
　　两人并排睡下后，菅田平野马上睡着了。吃饱喝足，钻进暖和的被窝里，这是很自然的事。他刚睡下就马上打起呼噜，睡熟了。十郎太好久没能睡着。正如菅田所说，他还不能下定决心，他那燃烧的激情曾经刚被熄灭过一次，所以那火没法立即再次点燃，就是这种感觉。
　　“那个黑藤源太夫的家伙。”他低声自语，“——那个仲岛弥五郎和前林久之进，奸臣们！”
　　然后，他试着想记起这些奸臣们的面目。黑藤源太夫是五十二岁的次席长老，仲岛弥五郎是四十五岁的高级外交官，前林久之进是五十岁在领地的御用人【注4：御用人】。这些就是毒害藩政的中心人物，尤其是黑藤和仲岛，他们是罪魁祸首。十郎太当然认识他们，他们的面貌也能活生生地浮现在眼前，但同时，他也看到，嘴里说什么“日日平安”，伯父那张悠闲的脸，在脑子里总是无法抹去他把自己赶去江户的事，怎么也无法燃起斗志。
　　“总之等回去后再说吧。”十郎太自语说：“——要是不情愿，那就拿了钱包回江户去就是了，回去后看看情况再作决定吧。”
　　菅田平野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第二天十点左右，他们两个人从旅馆往城区方向出发了。十郎太几乎就是被追放到江户去的，所以，不到夜里他无法进入城区，而从蓝河的旅馆到城区只有不到二十里路，所以他们不能太早从旅馆出发。虽然心中所担心的住宿费是付清了，但也只剩下了很少的一点钱。所以，他们让旅馆做了饭团，出了旅馆就马上拐进小路。如果走大路，要是遇上藩国的武士就不好了。越过山坡穿过农田，途中在山中背阴之处，在涌出的泉眼边吃了饭团，一直来到了石钵山，但时间还太早。那里说是山也不过只有五十多米高，就在城区的东北方，城区就在眼前。两人就在那里一直等到日落，到了晚上八点左右才下山进入城区。
　　从石钵山过来，正好是武士住宅区域的后面。陆田家在正大门大街的塔之路口，是一座宽五十米，长七十米的大公馆。公馆的正门在北面。西面有一个可以骑马进出的大门。三面被泥土墙围着，南面沿着壕沟，在这边竖立着一排黑色的栏杆。栅栏里面是一片极大的杉树林，这杉树林占据了整个公馆的一半面积。从泥土墙外，也能看到这些杉树高耸的树梢，黑压压地耸立在夜空中。十郎太来到壕沟边泥土墙的一角，从那里的栏杆往里探看。壕沟大约有三四米宽，两边是石砌的河岸，壕沟里流水量不少能听见流水声。那是个没有风，暖和的夜晚，流水的哗哗声，在杉树林中隐隐回荡。
　　“得从这里进去，”十郎太指着栏杆的一部分说：“——你也一起进来吧，如果有人路过被发现，会很麻烦。”
　　菅田平野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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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4：御用人＝藩主或高官的助理，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