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599、青年时代的摄津太守（5-1/9）

　　青年时代的摄津太守（五）
　　只听身后响起“主上”的叫喊声。主上，不可以，主上。但是，光辰快马加鞭。狭窄的伐木山道上，左右两侧的大树伸展着枝条，啪啪地打在光辰的斗笠和肩膀上。他跑下山道，将马首拉向树林这边，快速穿梭在树木之间，还不停地加鞭快马飞奔。
　　光辰确实看到了鹿。那是一头有一对雄伟的鹿角，一身斑纹的庞大身体，但四肢却精瘦而敏捷的鹿。那头鹿站在一棵古杉树下，当光辰往那边驱马过去，就像引诱他似的，计算着速度，回头探望着，跑跑停停地逃去了。——很快就穿过了树林，眼前是一片岩石山坡，于是光辰下马步行追赶。他忘记了随从们的事，心中只念着那头鹿，他快速爬上岩石山坡，翻过山坡，继续走下坡去。
　　在那里他迷失了鹿的踪迹。到走下山坡时为止，离他还只有一百五十步远，那鹿角，身上的斑纹也看得一清二楚，但是，等到了山坡底，在那一片松树林，他看丢了鹿的身影。
　　光辰迷路走了近半个小时。不时从树间看到大沼湖，便以湖为目标走着。时而沿着行人踏出来的小径，时而穿过杂木林，终于想起随从们的事来，不知他们是否会赶来，他停下脚步一动不动地竖起耳朵。于是不久，他听见了有人在唱歌的声音。
　　“——等待了三年也不过是同样的一年啊又一年。”
　　有人慢悠悠地在唱歌，他拖长音调，语气甜美。
　　“——等待了七年也不过是同样的一年啊又一年。”
　　光辰往那边走去。
　　杂木林的边缘，是被开掘出来的峭壁，在峭壁下裸露出赤土的空地，一位老人正在挖土。在唱歌的就是这位老人，在他身后是一个都是些肮脏小屋的村落，再过去一些，那里就可以看见大沼宽阔的湖面了。那时曾看到过的小屋，光辰想到，是的，去野鸭狩猎时曾看到过。从玻璃光寺出发后不久，在路旁看到过的那些小茅屋，就是那些小屋，还曾向民部询问过。
　　“想歇会儿了。”光辰低声自语，“口渴了，想休息一会儿，歇会儿再走吧。”
　　他回到杂木林中，定下大致的方向，往那边走了下去。
　　不久，光辰在那些小屋之一的一个房间里，和一位老婆婆边喝茶边聊天。小屋里很是阴暗，木板的地板上只铺了一张席子，在这个没有区隔分开的、转不过身来的小房间里，狭小空间的各个角落，分不清这边和那边有什么区别，随处乱堆着一些杂物，整个空间里弥漫着一股馊味。
　　“家里没有茶。”一开始老婆婆就说：“茶这种东西可不是我们能得到的东西。桑叶茶也可以吗？”
　　光辰喝着的正是这桑叶茶。那是把桑叶风干后的东西，听说能预防中风，不过，只是有股怪味，是一种粗陋、非常奇妙的饮料。
　　“——等待了二十年也不过是同样的一年啊又一年。”
　　从后院那边还持续传来唱歌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