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491、土佐国之栋梁（3/11）

　　土佐国之栋梁(三)
　　“站在营地里远远望，主公的战马长栗毛，绯色呢绒披马鞍，啊，那五彩缤纷的鸟羽毛！”
　　“唱啊，唱”
　　“小弥太，唱得不错啊，来，起身跳舞吧。”
　　“把男儿本色让女人们见识见识。”
　　十四五名年轻武士们拍着手起哄，池藤小弥太应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那我就跳了啊。”
　　“啊，别露出你白花花的大腿啊，姑娘们会晕过去的。”
　　满脸胡须的贯岛十郎左，声如洪钟大声喊道，
　　“哎呦，胡说什么呀！”
　　“好可恶，胡须十郎！”
　　“给他点教训！”
　　从浦户召来的艺妓们，娇声娇气地叽叽喳喳，挥舞着小拳头追赶着十郎左……武士们都喝醉了，因为这里远离城区，他们在心情放松之下，一个个脱去裤裙，袒露肌肤，尽兴放纵。
　　小弥太摇摇晃晃地站着，
　　“好，跳舞了。”
　　他再喊了一遍，拔出长刀，用他清澈的声音，嘴里吟诵着《平家物语》轻歌曼舞起来。……
　　这是平忠度【注2：平忠度】最终死期的那一段戏。
　　那是从“忠度虽说是西军的大将”开始，和敌手冈部六弥太对战的那一段。
　　“……萨摩太守乃出身熊野，是著名的大力士，他健步如飞，一把抓住了六弥太，这可恨、助敌的家伙……”
　　他美妙的舞姿，就像一幅画。
　　池藤小弥太，是藩主近侍中有名的美男子，他身高近六尺，白皙的脸上一字型的浓眉，轮廓鲜明的厚唇，令人印象深刻。他不仅头脑聪慧，还武艺高强，而且，还有着人人喜爱，温柔的性格。
　　这里是播磨屋的别院，和高知城区之间隔着国分河，就在五台山的半山腰。播磨屋从长曾我部时期开始，就是土佐国最大的海运商，到了山内藩的时代，也被作为官商重用，因为有这层关系，这所别院也随时都对山内藩的武士们开放的。今天更特别，来了全是年轻人的二十几人，他们从浦户召来了艺妓，正在举办一场不讲虚礼的宴会。
　　不过，这里的宴席也并非就是全部。在这栋屋子后面是一个小山坡。在那小山坡的松林里也已聚集了六名年轻武士。……堂上喜兵卫，渡边胜之助，林久马，林甚三郎，庄野九郎兵卫，神谷传之进。都是先锋队中的精锐，堂上最年长，也是这一队的小队长。
　　“真麻烦，这要让人等到什么时候。”
　　“不会是忘了吧。”
　　“的确，他好像醉得很厉害。”
　　“……要我去喊他过来吗？”
　　最年轻的林久马说着站起身来。
　　“嗯，拜托了。”
　　喜兵卫点头说道。
　　久马立刻跑去。……吸江湾几乎就在眼下。三月初的那天，碧空如洗，高高的天边传来老鹰的鸣叫声，催唤起人们的睡意。
　　不久，久马让小弥太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像担着他似的回来了。
　　“唉，失礼了，……实在太失礼了。”
　　小弥太醉得很厉害。
　　“完全喝醉了。……你们的商谈已经结束了吗？我太高兴了，跳起舞来，就不由得……”
　　“商谈从现在开始。唉，都坐下吧。”
　　喜兵卫绷着脸说道。
　　小弥太在刚长出嫩草的地面上，瘫坐下来后，大家也在喜兵卫的四周坐了下来。……只久马一个人，拉开了一点距离站着给他们放哨。
　　“今天召集大家前来，是想商谈有关高闲斧兵卫大人的事，想作出一个最终结论的统一意见。”
　　喜兵卫平静地开口说道。
　　“大通院大人去世已有两年了，今年秋天将举办三年忌日的佛事。各位都知道，大通院大人生前最遗憾的就是没能使这土佐国的民众归心一事。他曾说，不待民心归顺，不见山内家族能在土佐国相传万代，自己将不会飞升成佛。……但是，现在的实际情况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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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奉行所：行政管理机关。
　　注2：平忠度：平家物语中平家家主平清盛之弟，在熊野出生，被封为萨摩太守，在平家和源家的战争中被冈部忠澄所杀。相传是文武双全的诗人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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