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439、畜生谷（十四）之一

　　“我是在追赶他们的，”西泽呛了一下说，“我追赶着逃出杉树林外去的那两个人的事，肯定会有人看到的。”
　　“这个我看到了。”隼人说，“别再继续这种无聊的争吵。”
　　“统领大人的视力真不错啊。”冈村说道。
　　隼人看向冈村的脸。冈村缩回脖子，得搬这尸体都来帮下忙，他向足轻们喊道。西泽一个人避开边上，脸色僵硬苍白，一个人嘴里叽里咕噜自言自语说着些什么。------尸体在村里的墓地埋葬，负伤者关进了木户寨的临时牢房里。隼人审了好几次，但两人极其顽固什么也不说，连盗伐的事也否定。在桧树林里被砍倒了五十年树龄的两颗树，还有一颗也在树根部分用斧子砍入了一半。隼人觉得这些人不是自己管得了的家伙，他写下了详细报告书决定将两人送去城区。
　　那段时间山里的景色开始有了变化。多云的天气比较多，常常会有阵雨，吹大风的日子，从谷底卷起的枯叶，渐渐褪去颜色，皱起，变成被虫蛀了许多洞的东西，数量也日见减少。天晴时，代替郭公鸟和筒鸟的，是斑鸫鸟或者画眉，白眉鹀，青头雀的鸣叫声，木户寨的人中，十分耐心地撒下小米或者稗子，想引诱它们飞来，但在这全是岩石的高山上，飞来这里的鸟几乎不会有。------可能是因为一直在搬土，来栅栏附近的女人们也变得的极少，所以晚上的岗哨也停止了。偶尔夜深人静时，也会传来学装老鹰的鸣叫声，但因为天气的寒冷已经相当严酷，也无法长时间一直待在屋外，最长不过一个小时左右她们就会回去。只能等着继续进入夜长的冬季了，但音乐那边还是老样子，来听的人没有增加，也没人表现出有兴趣，所以演奏者们厌倦了，乾藤吉郎更是常以身体不佳为由，开始总是想着要休假了。
　　十月三日那天，落下了这年的初雪。
　　听从正内老人“今年的雪季会来得比较早。”的警示，隼人在五号派出了“月邮”。那是今年最后一次的月邮，来盗伐抓捕到的两人也一起送走了。两人以伤痛为由说不能行走，但隼人不理会他们，下令用棍子打也得让他们走去城区。领队的是冈村七郎兵卫和松木久之助，松木已经是第二次了，而冈村则是在任期满期后更延期了一段时间后，就此回去城区的。
　　“如果需要的话，”等作好准备工作后，冈村对隼人说，“------也就是说，如果能用得上我的话，再留下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
　　“你已经延长了四十多天了，该回去了，辛苦你了。”说着隼人微微对冈村瞪了一眼，“------我可不希望你再被称为恶鬼七兵卫了。”
　　“谁知道呢。”冈村苦笑着，他带着特殊意思的眼神注视着隼人，低声用力地说，“------还请您对他多加注意小心。”
　　隼人没理会，他避开了视线。
　　等他们从木户寨出发后不久，晴朗的天空中开始飘起了雪花，本以为马上会停下，但到午后时却已细雪飘扬了。积雪后栈道会很危险，正这么想着，下午两点时有一名足轻回来，说是栈道掉落下去路不通了，他这么汇报。------奇怪的是，这时隼人马上，“是从这边数起的第二道栈道吗？”他反问。反问后才惊讶的想到，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
　　“是这样的，”足轻气喘吁吁地回答，“在从这边数起的第二道栈道，有支柱断了。”
　　“有人受伤了吗？”
　　“来盗伐的那两个家伙掉下去了。”足轻加上手势说，“是让那两人先走的，但在栈道前，想来是打算逃跑了，他们就那样绑着绳子跑了出去。”
　　抓住绳子另一端的足轻，见他们无法自由行动，所以大意了被他们撞翻。两个人带着绳子，像飞镖似地飞奔逃去，但刚跑到栈道上支柱断了，他们和垫着的木板一起，掉落谷底去了。
　　“以前就觉得有危险，”足轻用手巾擦着脸上的汗水说，“但只要小心点还是能走过去的，但他们一心只想着逃跑，用尽全力踏步奔跑，结果腐朽了的支柱大概就断了吧。”
　　“还好不是木户寨的人。”隼人这么自语说过后，问那名足轻，“那么大家都会回来吧。”
　　“应该已经可以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