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416、畜生谷（三）之二

　　那第二天，隼人去城堡后马上面见了家老，他被告知，从江户来了使者，将任命他为木户寨统领的事。家老樋口左卫门传达了这些，隼人接受了任命。在场还有年寄役【注7：年寄役】的林兵右卫门，中立庄太夫，中老与田泷三郎也列席在场，与田向隼人提出问题。
　　“听说是你自己请求的这个职位，这是事实吗？”
　　隼人回答说是事实。
　　“虽说对任何被任命的职位都不可以区别对待，”与田说，“但这个职位却是大家都不喜欢的，这项职位不被人喜欢的事你应该也知道吧。”
　　隼人抬起头来反问，“主上的这项任命中，对流放村，我想应该也还有什么指示吧。”
　　“请回答我的问题。”
　　“这就是我的回答，”隼人说，“还是说没有指示吗？”
　　“关于流放村的事，”家老樋口说，“让我们满足你的要求，任命的命令里写有这个意思的内容。”
　　于是隼人，将自己对小池带刀所说的内容向他们说了一遍。他将去那里，调查实际情况后，想对应该改正废除的事项作个处理。总之，他认为这不是可以就那样放置不管的问题，这么说道。重臣们低声商量了几句后，这回也是与田泷三郎对隼人说道。
　　“木户寨里有西泽半四郎在。”与田像在窥探他心中似地观察着隼人，“你所求的这个职位，本心真的是出于刚才所说，还是，因为西泽在那里，我们对此有所怀疑。”
　　隼人沉默着。他们有怀疑，也不关自己什么事，就是那样一副态度。
　　“你怎么想？”
　　“我的想法刚才已经说过了，”隼人回答，“没有其它需要再说的。”
　　与田看向家老。
　　“那么，------”樋口说，“两三日内正式给你命令。”
　　之后，三月二十二日隼人被再次喊去城堡，正式被任命为木户寨的统领。隼人在二十五日一早，带上新雇佣叫仪平的杂役，从城区出发了。在从木户寨过来的两名足轻【注8：足轻】的带领下，沿着雨妻河与溪流若即若离，踩着渐渐险峻的山路，他们往西北方向上山而去。
　　木户寨坐落在大佛峰峰顶附近的一片岩石平地上。从山脚过去大约有二十公里路，但那条险险贴在山腹悬崖边的山路，崎岖不平，狭窄陡峭，连马都过不去。而且还有五处栈道，那是五处“难关”，是在悬崖的岩石凿孔插入木柱的支架，铺上一层较厚的松树木板修成的道路，栈道的百尺之下，能看见雨妻河上游大佛河的溪流，穿过巨大的岩石之间溅起白色的飞沫飞奔流淌。------这栈道一次只能走一个人，就算走惯的人看向下方也会晕头。隼人他们，在第一道栈道之前用了便当，然后每个栈道之前都休息了一阵后才继续走，当他们来到木户寨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您的脚劲真不错呢，”带路的一人对隼人说，“像我们这些走惯了的人，也没人能在十点之前登上山的，恕我无礼您看上去好像还不怎么累呢。”
　　“不，很累了。”隼人说，“------辛苦了，能先去通报一下吗。”
　　足轻的一人往木户寨跑去。
　　木户寨被粗大的杉树木柱做成的栅栏围着，有一道黑木的冠木门【注9：冠木门】。登上将岩石削成的台阶，进入大门，在驻所的玄关前，驻守武士们正列队等着。玄关的门柱上高挂着印有藩国徽章的灯笼，投下明亮的灯火，列队武士的两边，各有四名足轻，每人手提一个灯笼候在那里。------隼人来到他们面前站停，一个一个慢慢地将他们看了一遍，然后用响亮的声音静静地说道。
　　“我这次是被任命为木户寨统领而来，”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然后自报姓名，“------我叫朝田隼人，今后还需各位鼎力相助。”
　　武士们，虽然只是一瞬之间，出现了一丝动摇。但是马上，一名男人向前走出。
　　“冈村七郎兵卫在此。”说着他露出白牙，“您没忘记吧。”
　　隼人嘴上噢了一声，但没回答，他眼睛看向了下一位武士。下一位是小野大九郎，还有乾藤吉郎，松木久之助，然后最后一人自报是西泽半四郎。
　　隼人这才回身看向第一个人，“好久不见冈村。”他说，“你的事不可思议的居然给忘了，哈哈，你跑来了这个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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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7：年寄役=比家老低一级，辅助家老治理领地的官职。
注8：足轻=身份最低的步兵武士。
注9：冠木门=左右两边的门柱上方贯通一根横木没有屋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