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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9、钓忍(五) ...

  •   “其实我是松迺屋的女儿。”范子接着说,“我喊妈咪的女人其实是我的亲生母亲,以前在柳桥要是说起松助,听说要论舞蹈那可是个不输于任何当红艺妓的姑娘,就算现在在门前町作得也是规模不小的,我回去啥都不干闲个一两年也是没问题的。”
      “我懂了”定次郎说,“然后一两年内,又能和我一起生活了,嗯,是这个意思吧。”
      范子看向定次郎。
      “大哥打得好主意,你也好天真呢。”他脸朝向一边说,“我给你再说一遍,再怎么搞错那个母亲也绝不会同意的,我怎么会不知道,所以什么松迺屋的女儿,现在再说谎给我听有意思吗,我会是那种听信你的谎言,就能一脸放心的人吗?”
      “随便你,你不相信那就由你吧。”范子扭过头,“真实的事只有自己本人才明白,作得好啊,您作得很好了。”
      “没什么好不好的,我不过是懂得伤口的疼痛而已。”定次郎说,“因为知道自己的伤口疼痛,所以也能懂别人的伤痛,只是这么一点而已。”
      范子一只手按在榻榻米上,耷拉垂下了头。然后,“我喝醉了。”她在嘴里低声自语,然后像崩溃了似地瘫倒那里。定次郎将蚊香让烟飘向范子那边重新放好,然后拿起扇子轻轻地将风送去。
      “难受吗?要喝水吗?”
      “没问题,就这样稍微待一会就好。”范子低声说,“对不起,定郎。”
      定次郎没有回答。范子背向这边,然后“过来”她低声说。定次郎起身过去,“怎么了”瞧看。范子用衣袖掩着脸,伸出一只手来。定次郎握住那只手坐下。于是范子将另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用难以相信的力量把他拉近,“抱住我”她说道。定次郎抱住她,范子抓住他的身子抱紧他,贴着他的脸哭了起来。
      “是你说让我回去的。”定次郎低声说,“可不是我啊。”
      “这样就好,再抱紧点。”范子哽咽着身子颤抖,“再抱紧点,嗯,这样就好,不是因为痛苦而哭,被您宠爱了两年,因为高兴呀,定郎。”
      定次郎的嘴唇封住了范子的嘴。
      雨声停了,后门那里开始响起虫鸣声。不多久传来踩在污水沟的木板上走近过来的脚步声,门外“定兄,在家吗?”为吉在喊他。范子(迅速)用双手抱紧定次郎的头,嘴唇紧紧地封住他的嘴,不让他回答。脚步声离开门口,往远处走去,这时,静悄悄的邻屋打开拉门,寡妇的宫子“定大哥家应该有人呀”听见她这么说。刚才还有声响,你再喊喊看吧,嗯,没什么,为吉回答说,“没什么事的,回头再来。”然后,脚步声往大道那边走去。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定次郎就起了床,“我去下码头,帮我做下准备。”他说道。两年之间一直照顾自己的那些客人们那里,不能什么也不说就走。最后去赚钱顺便再都去转一下,他这么说。范子还有些昏昏沉沉,但听定次郎这么说,她马上打起精神起了床。
      定次郎去了一趟洗手间,洗过脸后回来,范子正在炉边烧饭。他将后面的防雨窗户打开,正要把毛巾挂好,忽然他眯细了眼。------吊挂在屋檐下的钓忍生出了新芽,微弱的三颗新芽。其中一个还只是卷成一团,但另外两颗已经展开了浅绿色的叶片。
      “噢哦”他低声自语,“还真的没有枯萎呢。”
      然后“范子”喊了一声,但又好像想了一想,剩下的话他没说回去房间。这时,从厨房里露出范子的脸,“您说什么了吗?”她问道。定次郎“待会儿再说没关系。”说着摇了摇头。晚上去时穿的衣服,总不能穿着浴衣过去。不是有那件细条纹褶皱和服吗,才只穿过两三次就那件好了。是吗,有那一件啊,定次郎说道。
      “我穿了鸣海扎染的那件,您的是褶皱和服”范子说,“一起去的茸屋町嘛。”
      “是森田剧场吧,猿若町那里的”定次郎说,“正是那年町名被改成猿若町的,------烟熏得好厉害啊。”
      他咳嗽着转过脸去。“哎呀,对不起”范子说着,慌忙关上了拉门。他咳嗽着,快速地擦了一下眼睛。
      定次郎和平时一样的时间出了门,比平时晚一些才回家。范子等不及了似的“快去一趟澡堂”摧他。东西我来洗,都快五点了。没问题,说好了我稍微迟点过去的,定次郎说道。作买卖的道具得我自己来洗,这么说着,他将扁筐拿去了井口边。------然后去过澡堂,回来时,范子已经准备好了晚餐等着他。范子梳好了头发,化了妆,换上了(早上说起过的)那件鸣海扎染的单衣和服。
      定次郎睁大了眼睛看了一眼,但什么也没说去挂好毛巾,再次看了看出了新芽的钓忍。
      “先说好了,”定次郎在膳台前坐下说,“谁都不许再装模做样说话。”
      “不错”范子微笑,“别小看我,我也是个江户仔。”
      “好,那就你先喝一杯。”
      “哎呀讨厌,这是结婚仪式上的顺序啊。”
      “拿着”定次郎手拿烫热的酒盅说,“都一样。”
      范子接过酒杯“我喝”她说着,低头让他给自己斟了酒。
      一盅酒两人喝完,简单吃了饭。谁也没再说“分别”这句话,范子既没有比平时意气消沉,也没怎么太兴奋。只是,吃完饭,定次郎开始作准备时,“我可以送您过去吗?”她问道。
      “也不是不可以”定次郎没看范子的脸说,“不过有些远啊。”
      “反正是乘轿子过去嘛,送您到店附近,再乘轿子回来就没问题了。”
      “这样啊,”他说,“好吧。”
      范子“太好了”说着,从后面抱紧了定次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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