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319、金作传（一）

　　阵雨遇上的女人（一）
　　“猪冢的事得想个办法呀，如果就那样放任不管可会出麻烦的。”
　　“……嗯。”
　　“那个骄横的样子实在受不了，从一个浪人被雇佣突然就拿了两百石的俸禄，而且还破例马上提拔为近侍，所以才不正常了吧。”
　　“……嗯。”
　　“他那直心影流或许是宝贵的才能，但他邪气那么厉害怕是派不上真正的用场，那就是被称为邪剑的东西。”
　　神田市之进仿佛自己就是正义的代表喋喋不休地大说了一通，却发现大信田金作根本没什么反应的模样，
　　“又开始‘嗯’了呀，我明白。”
　　他苦笑。
　　“猪冢幸右卫门如猛虎，大信田金作似钝牛嘛，我们最难以理解的是你为什么放任那家伙不管这事呀，得管一管，那该是你这个近侍统领的职责吧，真要是听懂了的‘嗯’那我代你说话也可以啊。”
　　“……这天不是太暗了吗”
　　“啊呀，这个不妙，要来阵雨了。”
　　市之进抬头望向天空，
　　“在下跑回去，先走了。”
　　“……嗯。”
　　“猪冢的事你得考虑一下啊。”
　　从海那边冒出乌云翻滚而来，远处传来雷鸣声。狂风开始摇晃树木的梢条，但是大信田金作还是不慌不忙地慢慢走去。
　　金作是明石藩六万石的近侍统领，身高近六尺长得精瘦但肩宽背阔魁梧强壮，是一个有一双大眼睛的男人，他今年二十九岁，还是单身父母都已不在，在城区大辻下的住宅里，常驻有七名足轻【注1：足轻】，不过他自己只用了一名仆人，是个无牵无挂悠闲的身份。……主公但马太守直常是越前国松平家族【注2：越前国松平家族】的直系子孙，大信田家也是从越前国时的谱代【注3：谱代】旧臣，而金作特别被直常宠爱，在江户也好，藩国领地也罢都不会让他离开自己身边。
　　终于雨落下来了。
　　但金作还是不紧不慢地走着。刚才神田市之进说他是钝牛，那是他在藩国内有名的绰号，所以同时也有着，
　　------金作不行动便无大事。
　　这样的定论。
　　天空暗得就像黄昏时分，这时闪过一道青白色的闪电，然后头上突然落下了雷鸣声，豆大的雨点开始喷撒落下。
　　“……这可麻烦了。”
　　自然是个麻烦。就算是钝牛也有些不乐地喃喃自语，这时正好看见路边左手有云林寺的山门，便跑去了那里。……与此同时就像追赶他而来，一个平民打扮的姑娘，和金作一起奔进了山门。
　　因为有金作在可能出于礼貌谦让，她避去角落里小心谨慎地擦拭淋湿了的头发，掸去脚跟沾上的沙土，只是看上去她的动作很是不稳，而且脸色也不太好。年龄大约有十七，八岁，细润如脂的皮肤，淡淡的眉毛下有着园溜溜的大眼睛。
　　矮小个子，细长身材，就是那种可爱型的姑娘。
　　金作回头看向姑娘，
　　“那边有溅起的雨水，再靠近这边一些没关系。”
　　他这么说道。
　　“……是。”
　　“没关系，不必客气。”
　　“……是。”
　　姑娘顺从地靠近过来。
　　雷电只是那一回就远去了，不过暗淡的天空中，大雨就像银色的瀑布落下冲击地面，每间屋子的屋顶，墙头，地面溅起雨花，周围四处就像被笼罩在濛濛的浓雾之中。
　　------还下个不停呢。
　　金作心情不错地，眯细了眼眺望着这情景，突然感到后面有些奇怪的感觉，回头一看，不知怎么回事姑娘倒在了那里。……她低头向下，抱着胸口，卧倒在那里。
　　“这，……这是怎么了？”
　　金作吓了一跳，手按在姑娘的肩膀，
　　“坚持住，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是，是的。”
　　姑娘困难地断断续续说道，
　　“我，……我三天没吃饭，让您看笑话了……”
　　这么说着她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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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1：足轻=武士身份中地位最低的步兵。
注2：越前国松平家族=以江户幕府大将军开祖德川家康的次子德川秀康为祖先的家族。
注3：谱代=数代侍奉同一个领主家族的家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