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208、松林蝙也（四）

　　“当听说了先生和你之间的约定时，在下不知有多高兴，从那之后无时不刻一直都在伺机寻找先生疏忽大意的机会。但是不行，先生就算平时的起居坐卧，都不会有一点漏洞。这不刚才那……本以为这次总该成功可还是失败了。可真不是光凭我们的力量就能让先生服输的。------可就这样什么也不做继续下去，先生也是一个凡人，什么时候在你身上发生差错也说不定。这么想着在下真受不了，实在无法忍耐下去，------町子小姐，逃吧，山根道雄也是名武士，无论去了哪里都绝不会让你受到一点委屈，作为家中的主妇绝不会，”
　　“不要说了，请不要再说下去了！”
　　町子不服输的性格在她心中燃起了熊熊大火。------她对山根既无喜欢之情也无厌恶之意，只不过至今为止，她只是因为希望能够脱离卑贱的侍妾身份的人生，而且如果山根的纯爱是真情实意的话，她甚至也想过可以接受他的这份爱情。但是他作为男人却说绝对无法敌对蝙也，居然建议一起逃跑，看到他这么软弱的模样，在町子的心中引发了她对蝙也都不曾有过，厌恶和藐视的感情。
　　“您的意思我很清楚了，但是我拒绝您的提议。”
　　“拒绝？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我已经收过三年的工钱给家里了。在还没有实现和先生的约定之前，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先生的身边。而且就算没有工钱的事，------一旦那样约定了，反悔逃跑这种无耻之事也绝不会去作。”
　　“这，这只是逞强的正论，就这么想着的期间，如果你清白的身子出了错，”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从一开始就有这个觉悟而来的，------而且工钱也已经拿到手，还有了难得的约定，如果连这约定都不珍惜，去作逃跑这样可耻的事，那还不如被人称作小妾心安理得呢。”
　　道雄的脸色如同纸一样雪白，------然后他浑身颤颤发抖叫喊。
　　“你，你是喜欢上了先生。”
　　“------您胡说什么呀。”
　　“喜欢的，你喜欢先生的，先生是受女人喜爱的，你也只是在口上说不喜欢其实心中，”
　　“住口。”
　　“不，我得说，你甚至爱上了先生，哈哈哈哈，山根道雄真是个蠢货啊，就是个小丑的木偶呀，但是------在下绝不会就这样作罢，哪怕是先生也好无论是谁，绝不允许任何人碰你的身子一下，你等着瞧吧。”
　　“住口，再胡说我可就------”
　　正当町子大声呵斥时，一群醉酒了的武士们靠近过来，
　　“咦，这里挺可疑的。”
　　“追着萤火虫混入黑暗中，在干什么好事呀，是哪个好运的家伙露出脸来看看。”
　　向来，萨摩藩和仙台藩的民风强悍是有名的，醉汉们马上将两人的四周包围了起来，但是山根道雄却更早偷偷地溜走了。
　　“哈哈哈哈，好像是藩内的年轻武士嘛，怎么溜得像只水濑好快呀。”
　　“唉，去管男人干嘛，千万别大意放跑了你的夙敌。哎哟------好厉害呢，这莫非是萤火虫变的妖精吗,真是光芒四射的美人啊。”
　　“让开让开，让在下也看看。”
　　“唉呀你这家伙，别这么乱挤呀。”
　　他们吐出酒气冲天的气息，争相拥挤着靠近过来。------町子想逃都逃不了了，正当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惊慌失措之时，
　　“喂，你们都好兴致嘛。”
　　这么向他们说着过来了一人，看去正是松林蝙也。
　　“唉呀那不是町子嘛。”
　　被这么说到，町子像得救了似地从男人们之间穿了过去。------醉汉们也认得蝙也的脸。
　　“这是，松林先生……”
　　“你们聚在一起是来猎萤吗。坏了你们难得的好兴致真对不住，但是这是在下的养女叫作町子，被游客的人群冲散了正在寻找她呢，------多亏了你们，这么简单地就找到了她，实在是太感谢了。”
　　“啊不，这个是，那个就是这样。”
　　“哈哈哈哈，总之小心别被萤火虫的妖精迷住了魂啊。”
　　蝙也笑着让町子跟着他离去了。
　　留下脆弱的女子只管自己溜走的道雄，和让这么多个醉汉连说一个不字也不敢的蝙也，不用思考比较，町子的心被妖异的力量一个劲地拉向了蝙也。
　　“把你说成是养女，------不会生气吧？”
　　走了一会儿蝙也说道。
　　“唉别怪我，不说是养女的话，不知那些醉汉们会作出什么样难堪的事来，------或许你很不满意还请原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