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国士无双》夹江米线

11、万历朝鲜战争

　　国士无双11

　　“报，朝鲜来报，军报！”
　　一个消息打破了冬日的宁静。
　　“倭国率军于釜山登陆，一月之内，已攻朝鲜过半！”
　　女帝的笔猛地一落，朱墨飞溅，一纸狼藉。

　　“数月之前，倭国就派使者小西行长前往朝鲜，要求朝鲜与倭国结盟，两国共同攻打我国，朝鲜以为他是说天方夜谭，就回绝了。没想到倭国竟恼羞成怒，直接以朝鲜不与之结盟为由，攻入了朝鲜。”
　　内阁召开的紧急会议里，兵部尚书石星如是说。
　　武毅二话说：“唇亡齿寒，我们必须发兵解朝鲜之围，不然朝鲜一旦被完全攻下，下一个就是我大明了。”
　　“朝鲜毕竟只是一个属国，虽然与我国关系交好，但是我国年年军费开支防范倭奴、河套虏、建州虏尚且不够，更何况劳师动众，去朝鲜作战呢？”钱忆谦投了反对票。
　　“是啊，当年隋炀帝亦是远征高句丽，结果隋国国运由此衰弱，不久就被唐朝取代，远征可是兵家大忌啊。”
　　武毅说不过这些人，将目光移向了源赖光。
　　源赖光冷冷道：“你只知隋因何而亡，可知宋因何而亡？”
　　“这——”
　　“我国地势，以拥有大量北方山脉的燕云十六州为天然屏障，自北京往下，黄河、长江流域一马平川，再无险可守。因为宋之前的石老贼将作为中原屏障的燕云十六州割让给了契丹，所以，宋就如砧上鱼肉，任辽、金、元三朝宰割，最后遗恨崖山，跳海而终！”
　　源赖光展开一张大明混元图，指着朝鲜的位置说：“请看——
　　朝鲜虽小，北部全是山区，整个岛屿就像一把匕首一样，在海洋与大陆之间，如果此国被灭，倭国从此可长驱直入，攻克东北、北京之后，直取中原全国，就如当年燕云十六州被丢一样！”
　　众反对者面面相觑，无话可说。
　　武毅终于扳回一局，马上拍板：“拿玉玺来，朕要警告倭国，马上退兵，如不退兵，马上派大军入朝作战——”
　　“报，传太上皇口谕：‘不得与日本开战，只可警告。’”门外，忽然来了一个太监。
　　武毅的眉毛一挑：“什么，父皇的命令，开什么玩笑。”
　　太监摇摇头：“没办法，倭人早有准备，倭国的德川氏派忍者抓走了大天狗学士，如果我们开战，就要撕票。”
　　武毅巴不得大天狗被撕票，马上说：“不可为一人影响国家，朕——”
　　“这是你父亲的命令啊，那有子违父的命令的。”钱忆谦说，“反对无效！”
　　武毅没了办法，站起来宣布：“先发出警告，散会！”然后就气呼呼地走了。
　　源赖光知道这事暂时完不了，也出了去。武毅说：“明日父皇在跃渊园设宴，你也跟着去，看能不能说动他收回成命吧！”

　　冬日里的聚会，是在暖房里举行的，选的是正对着园子或游廊的房间，燃了炭，移来花木，那香便借着火，像有了生命一样，香得热烈。
　　这一日雪下得好，如乱琼碎玉一般均着给万物上了一层，太阳不大不小，将雪照得有些朦胧，却不模糊。那远方的雪是灰的，近的一点是白的，有阳光的地方是明亮的白，几株树影，草影便在这白上显出稀疏之中带着风骨的泼墨来。
　　站在暖房里隔着帘子看这些景色，是很有意思的。
　　天南地北的人便在这帘子后面开着妖狐的皇子宴。
　　鲤鱼精清减了不少，一双眸子却越发明亮，气质也从小家碧玉变成了成熟风韵，想来妖狐平时里没少教她金瓶梅。
　　“今天想看什么戏啊？”妖狐将大权交给了鲤鱼精。鲤鱼精想了想，说：“出月以来还没听过李渔的戏呢？”妖狐坚决地摇摇头：“李渔的名字冲撞了你，不看!”鲤鱼精掐了他一下：“贤后不以名废才，何况，是他先取名叫渔的，本宫后来的，怎么能这样？”
　　妖狐方才苦着脸说：“就李渔先出的那出《高丽后》吧！”
　　源赖光看着鲤鱼精掐的那一下，心里道：“若是我的鬼切，只眼睛一移就明了，那里用得着掐。”不由手轻轻地移过去，捏了一下旁边的鬼切。
　　鬼切老脸一红，细语道：“你——”
　　源赖光说：“太上皇带头秀恩爱，上行之，下必甚焉，这可不能怪我。”
　　鬼切低头，在他手上吹了一口气，吹得他软软的：“可惜我没鲤鱼精那样胆子大。”
　　两人正在推拉之中，忽然听到武毅所在的方向杯子一响，定睛看去，武毅目光死死盯着戏台，面如死灰。
　　高丽后说的是元顺帝奇皇后的故事，奇皇后本是高丽进贡的贡女，负责打扫的杂役，一日被元顺帝看中临幸，她精灵无比，讨得了元顺帝的欢心，正好原配皇后死去，元顺帝就立她为后。可是高丽是异国，立异国之女为后，触犯了老天，元顺帝被起义的农民军赶出了京城，奇皇后和她的儿子也在游离之中死去……
　　这个故事的高丽换成日本，把续妻换成原配，不正好是武毅之母的故事么？
　　妖狐也停了下来，面如死灰。
　　女官连忙说：“这出戏是——”
　　这是他自己点的，怨不得别人。
　　妖狐闭上眼睛，问：“这出戏火么？”“李渔的戏，那有不火的呢？”“禁了它！”
　　“殿下，这出戏十分流行，若是没有原因就禁了它，怕是堵不住天下之口呢？”这个声音居然是田为客。
　　身后的女官说：“没办法，她才学好，正大光明考进来当跃渊园的女官了。”
　　源赖光轻轻抿嘴一笑：“照这出戏的说法：元朝失了天下是因为宠了一个异族皇后！而不是元朝皇帝横征暴敛和我朝皇帝仁政爱民？我大明开国的功臣听了这出戏，怕是要气得从地下爬起来呢。”
　　这话一下子解了这个问题，古代讲究以德配天，皇帝和大臣的德行合了天道才会登基，而这出戏的意思不就是说，大明的开国功臣没什么用，全因元朝的皇帝宠爱妖妃丢了天下才捡了个漏。
　　妖狐点点头：“就是这个理！这出戏禁了，宠爱一个异族女人怎么了？只要皇帝拎得清，好好工作，管他床上躺着的是谁呢？”暗地里，给鬼切和源赖光竖了一个大拇指。
　　源赖光手中玩着酒杯，心中道：这家宴会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妖狐说：“上一出追鱼吧。”鲤鱼精红着脸点了点头。
　　鬼切不解，源赖光笑着说：“追鱼这出戏是讲书生与鱼精的爱情故事，这是太上皇在自比呢。”
　　恍然大悟，中国人的感情表达，总是那样含蓄，仿佛“我爱你”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似的。
　　女官忽地上前，低语道：“太上皇很感谢你，待些你可以带上几位你中意的人，引荐。”
　　这一番话，可没有白说。
　　源赖光满意地喝下一杯黄酒。

　　随着追鱼的结束，宴会也走到了尽头，宫女们持着灯，风吹来，灯光摇晃，衣服上的花纹也随之忽明忽暗，很是美丽。
　　园上的红梅开得正好，照在上面，像是珊瑚一样闪闪发光。
　　“好香！”鬼切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
　　冬日里可以赏的花很少，梅丛旁边的暖房里，灯光明亮，碳火烧得很旺，桌上水仙花开得比火烧得还旺。
　　鲤鱼精已经换上常服，头上带着昭君兜，看着梅花。妖狐明显更喜欢水仙，见一行人来了，连忙起身。
　　奇怪武毅怎么不在？
　　源赖光向妖狐引荐了众人，妖狐在看到鬼切时眼睛微微一黯淡：“得人如此，真是幸福。唉，我也知道你因何而来，只是出兵之事，干系巨大，这样吧，只要你能对得出我的上联，我便收回成命，准你们领兵出战朝鲜。”他指着桌子上的藕粉丸子，慢悠悠地说：“因荷而得藕！”
　　好厉害的上联啊，因荷而得藕有双重意思，表面上是说因为荷花荷叶，才有了莲藕，同时谐音“因何而得偶”，意思是你小子何德何能，有这样好的老婆！
　　鬼切发了愁，他知道妖狐这是嫉妒两人佳偶天成。要是主人对不出下联，便麻烦了。
　　源赖光却微微一笑，胸有成竹，他走到茶杯边，将一杯杏仁奶茶端了起来，向鲤鱼精微微致意：“能借臣一点梅花否？”
　　于是带着寒露的梅花轻轻落在白色的茶水中，浮而不沉，于水光潋滟之中微微打转。
　　源赖光对着这杯水，轻轻念了五个字：“有杏不需梅！”
　　仿佛五道天雷在暖阁中轰然作响。
　　好对！鬼切心中仿佛天光乍开，照得自己心里明亮：有杏不需梅表面上说，有了杏仁，不需要梅花再入水取味，同时还借了“有幸不需媒”，意思是，我运气好，不需要有某人就能得到如此良伴！
　　两人同时以桌上事物对联，应情应景，可谓千古佳对！
　　妖狐哈哈大笑：“是啊，有幸不需要媒了，不幸得不了，又何苦去想，孤如今却是想通了，想通了啊！”
　　眼中闪过一点泪光。
　　“太上皇——”妖狐止了手，看着身后的一干人等，“你是想让寡人升这些人的官吧，你既然如此聪明，我也就放心了。这世界，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唉，寡人已经老了——”
　　“殿下不是老了，是终于想明白了。”鲤鱼精轻轻地道。
　　“放心，臣定于乱军之中护得崇德大学士周全！”源赖光轻轻一行礼，眼中精光闪烁。
　　花了十多年岁月，终于走到了大明第一人的地位，现如今，我要站在世界的舞台上。这场在朝鲜战场上与倭国的战争，就是我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