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俟河之清》魏晋南北朝

3、第三章 千年苦等一兜红枣即可

　　陈一不会系这讲经服的系扣，年轻的胸膛上还有属于少年的一两颗青春小痘，一旁的李敬亭看到他连忙走上前一边帮忙整衣一边向大将军解释。
　　“大将军，我两只是凑巧从一旁路过，属下这就告——戒于旁。”
　　双手将系扣翻转，尽管从未接触佛教礼服，但是李敬亭似乎天然地就会帮眼前嬉皮笑脸的卤蛋来摆弄衣冠。
　　原本按照他性子，一句属下先行告退就此离开，但是他知道苏念一的故事，不知怎么回事，他对于自己效忠多年的大将军，竟然害怕大将军会对这个爱笑的小沙弥做出祭天救女的举动。
　　在这大隋的波若寺后院，白马和尚回想起了陈一这个小泼皮。早上监寺还来说陈一偷拿了寺里厨房的枣子逃离寺院了，白马摇头表示不用担心，陈一是偷东西，但是他从来都是拿一下无关紧要的东西，只会拿自己家的东西，现在的陈一就像个顽劣的家中泼猴，但是他不会离开自己心有所属的地方的。
　　苏定西表示愿意到厢房中细谈，于是一众人就移步到了寺院厢房。苏定西和白马在东厢房议事，李敬亭、陈一和苏念一就在西厢房无聊得大眼瞪小眼。
　　东厢房。
　　白马和尚苦笑道。
　　“陈一可不是大将军你想的那样，他才是第二天的和尚。之前他就是地痞小流浪，虽然偷鸡摸狗不至于，但是捉弄别人偷吃贡品的事情可没少干。”
　　苏定西却笑了笑，即使陈一不是原先想的那样，可从对方的话中他明白，这次的陈一找到了。
　　“那么他对贵寺的诗经礼法有兴趣吗？或者贵派的金刚拳法？再不济他有礼佛的佛根吗？”
　　当初的疯和尚只说了来找陈一，可没说陈一什么样，找陈一干嘛。
　　白马接着说道。
　　“他似乎不擅长诗词礼法，甚至大字不识一个，连自己的名字也只会一个一字。兴趣更是没有，今早是非常重要的讲经会，他却穿着讲经服——”
　　还没说完，大将军就笑了，他知道后面什么事情，那小子可是在自己头顶留着哈喇子吃枣吃得开心呢。
　　抿了一口斋茶，他就示意白马接着讲。
　　“调皮捣蛋，顽劣异常也许就是陈一现在能够总结的八字真言。不过贫僧感觉，现在的他就像一只从石头里迸出的野猴，他对于很多事情有着单纯的见解和极简的真理，才接触一两天，您都无法想象他身上有种难言的气质，就好像，今日我见真佛，亦如真佛见我。”
　　提句事后话，这句话说完过后的三天，波若寺真的出现了大隋第一大闻，波若寺的监寺在教陈一识字的时候被一句话破了佛心随后还俗。
　　“不过他应该就是您要找的陈一。”
　　说完之后苏定西言谢不再言语，他在思索应该如何去做，他也在揣摩曾经的癫僧的禅意。
　　西厢房。
　　苏念一的那些姐妹都自觉离开，只留下她一个人和两个少年郎。她可不怕这两人，一个是忠心的冰山小侍卫，另一个更是波若寺的小和尚，他们可不是登徒子~
　　苏念一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裙，她陡然有种后悔的感觉，后悔自己今天应该穿另一件襦裙，这条裙子淡黄素雅，小和尚那么活泼会不会更喜欢亮色的衣服？
　　哎呀，自己居然会对一个小和尚那么上心？
　　一来二去，几根手指将衣裙勾在手里反复搅动，原本面料柔软的裙身被搅的褶皱繁多，她又连忙去用手掌抚平。
　　这衣裙上的褶皱却怎么也弄不平，黛眉轻皱，引入眼帘的却是一袭海青服。
　　只见陈一将衣服的袍子兜成了一个碗兜，里面有颇多碎嘴小食，寺院里的红枣居多，但是偏向苏念一那个角度更多的是白色酸甜的无花果干儿。
　　说叫无花果干儿，其实就是用糖醋浸渍晒干的萝卜条，制作好后酸甜可口富有韧性，富贵人家的小姐很少会吃这些寻常的零食。怀着羞涩苏念一捻了一枚放到嘴里，瞬间十六岁装出的端庄烟消云散，抬起的俏脸也受陈一的影响充满笑意。
　　“好吃吧？来，我这里还有很多呢！很干净的，你放心好了，这袍子是新的，我的手是脏的，你自己捞就行了~管够~”
　　“嗯哪！”
　　是真的好吃，旁边又没训斥的父亲，也没劝诫的婢女，好吃那么她就真的想都吃一点。
　　哗哗啦啦的瓜果滚落到桌子上的声音，纵然是清冷如冰的李敬亭也还是少年，他闻着酸甜的味道喉结也滚动了一下。
　　西厢房就这三人，只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只单纯地因为一兜零嘴，三人就奠定了这一世的情缘。
　　“陈一，我从小就听说我是为了遇见你耶·？你说会不会是我要嫁给你呀？”
　　苏念一对着无花果干儿大嚼特嚼，嘴里也开始对着这位小和尚充满好奇的发问。
　　“他是和尚，不可能娶你的~只要进庙，除非他愿意还俗饿死，不然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当和尚最适合他。”
　　一旁的李敬亭却立刻打断，此刻的他那里还有什么清冷。他似乎偏向吃核桃，兜里的核桃又是便宜的硬核桃，为了吃到果肉他站起来用佩刀的刀柄一个一个压碎。
　　核桃苏念一不吃，那么就陈一和他一人半个了。
　　“苏大小姐哟，慢点吃，这东西就像是你品茶一样，怎么能大口大嚼糟蹋呢！”陈一虽然大方，但是苏念一吃零食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他有点心疼，“我是和尚，就算我还俗，我们也不适合呀~”
　　“嘻嘻，你没说不喜欢我就行！告诉你，我第一眼就可喜欢你了呢！”
　　苏念一的眼睛弯成细月，一瞬间陈一似乎看到一幅画面，自己是如来的二弟子金蝉子，一只金凰看到自己就毫不忌讳当着佛祖的面说，金蝉子，我好喜欢你呀！
　　一枚核桃被重重压碎，果肉也一同碎在了果核里，这让陈一更加心疼。
　　“哼，那我比你喜欢陈一还要多一点！”
　　李敬亭此刻说话的严肃劲儿丝毫不差战场杀敌时候的庄穆。
　　“你可是男孩子，喜欢我，行行行，哈哈，我也喜欢你！”
　　陈一看着被糟蹋的核桃后又听到一脸严肃的李敬亭说喜欢自己，出于孩童之心的他嬉皮笑脸也应付着。他嘴上一边应付李敬亭，自己手上则偷偷将一些无花果干儿放回了兜里。
　　突然，大将军苏定西和白马和尚走进西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