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回应》残暴的王大爷

33、嗯，离家出走……

　　到了下午，手机的电量开始变红，耳朵酸痛，乔云按下暂停键，但没摘耳机。

　　捏着手中的火车票，乔云歪着头打量眼前的人群，有人蹲在编织袋旁忘情地吃着泡面，有人三五成群磕着瓜子，有人蜷缩着身体酣睡，还有人焦急地望着滚着数字的大红屏。

　　乔云轻咳一声。

　　手机震动起来。

　　屏幕上闪动着楚婧的名字。

　　一秒，两秒……十秒……二十秒……

　　乔云深吸一口气：“喂。”

　　“你回家啦？”楚婧的语气急促，但声音压得很低。

　　“不是，我爸介绍的工作我去看看。”

　　乔云话还没落地，火车开始检票，身边的人层层叠得地涌向前，一时间喧哗躁动一片。

　　乔云的声音淹没在经久不息的嘈杂中。

　　“我去工作！”乔云尽量把声音放大。

　　“啊？什么工作？”

　　乔云把所有的神经调动到耳朵上极力捕捉楚婧微小的声音。

　　“我爸给介绍的那个。”乔云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呀？”楚婧的声音越来越级。然后是哗哗的水声。

　　乔云明白，楚婧是躲在厕所里打电话。

　　“没什么……”

　　“你说的什么呀？”楚婧越来越迫切。

　　“我爸给我找的那个工作！”乔云大声说。

　　“你怎么没跟我说一声啊，在哪呀？什么工作呀？你怎么都没跟我商量商量啊？”楚婧被这个突然起来的消息震惊到了。

　　她怎么也想不通乔云为什么一声招呼都不打，自己收拾东西去工作了。

　　这么大一个事，为什么不提前说呢？

　　楚婧越想越急，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

　　“现在说不清楚，到地方再给你说，我先上车了。”乔云大声说完就挂掉电话，加入到轰轰烈烈的检票大军中。

　　楚婧看着被挂掉的电话，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手机，双手微微颤栗。

　　此刻，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不能摔……不能摔……

　　手机很贵的，不能摔。她对自己说。

　　摔坏了很麻烦，不能摔，不能摔。

　　过了很久，她才缓缓走出卫生间。

　　乔云被人踩了两次脚，撞了无数次肩膀后，终于挤上了火车。

　　车厢里依旧满满当当，人挤人。

　　明明不是春运，也不是节假日，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竟然有那么多人扛着行李南来北往。

　　难到大家都和自己一样，都是被安排去做新工作的吗？

　　乔云在心里自嘲。

　　左边是一对情侣，女生坐在男生腿上，捧着平板在看视频。

　　乔云不知道女生在看什么，只能听见尖叫声此起彼伏，女生也为此而时不时的激动的拍打男生的脸。

　　难为俩人在狭小的空间里施展功夫，你来我往，上演一场嬉戏打闹的戏份。

　　对面的大叔上车就脱了灰蒙蒙的皮鞋，各种气味混在一起，一阵阵地扑鼻而来。

　　虽然乔云可能并不承认，但其实他还算幸运，因为他的座位紧挨窗户。

　　他一定不知道，也肯定不相信，这个拥挤到只能放得下屁股的地方其实是很多人的梦想。

　　乔云的视线移到窗外，耳机里重新唱起情情爱爱。

　　夜幕渐渐降落，朦胧的夜色笼罩着一望无际的地面。

　　这样的画面，如果让楚婧看到的话，她肯定会马上拍下来，然后晚上再躲在房间里，自己慢慢地画在纸上吧。

　　记得高中的时候，楚婧就喜欢在趴在桌子上画画。她的课本上总是涂着各种各样的小人，各种各样的动物。

　　乔云特别想不明白，楚婧那么喜欢画画，为什么不考艺术类的学校呢？

　　这个问题乔云曾问过很多次，楚婧每次都不在意地说因为画得难看啊。

　　乔云并不觉得难看，相反他觉得那些画很漂亮，灵气逼人。

　　但乔云不懂美术，不知道这门艺术里有什么奇妙的评判标准，只好顺着楚婧的话往下说：“既然那么喜欢，那就去学啊，学了不就画得好看了吗？”

　　可惜乔云自认合情合理的推理并没有得到楚婧的认可，她每次都留下一句幼稚让乔云回味。

　　乔云琢磨很久，也没想明白这事儿和幼稚有什么关系。

　　后来有一次乔云一再追问，楚婧被烦得没办法，说：“你自己想啊，一想不就明白了吗？”

　　乔云说：“我想了啊……”

　　楚婧说：“那你说我为什么不去学画画？”

　　乔云说：“我就是想不通啊……”

　　楚婧急了：“好好想一想！”

　　乔云又回去苦思冥想半天，终于想出了眉目，然后把楚婧拉到一个没人地方，神秘地说：“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楚婧看着乔云一脸认真样。

　　乔云悠悠地说：“这种事情确实说不清楚，我就大概说说吧，你看是不是这个感觉？”

　　“就是……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很微妙，就是你喜欢画画，就是单纯的喜欢，只是喜欢自己一个人画，很纯粹。可是如果你去了专门学的话，那就不一样了，意义就变了，变得有目的，很功利，把爱好当成工具，把兴趣变成职业，想想还挺恶心人的，你说是吧？”

　　楚婧像听天书一样：“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在说什么啊？”

　　“你知道艺术学校学费多贵吗？再说了，毕业了能干什么啊？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出来都说自己会画画，会画画的人太多了，上哪找工作去呀？找不着工作，喝西北风去啊！”

　　楚婧一口气说完，乔云心服口服。

　　夜色渐渐深了，窗外一片漆黑，乔云盯着黑暗浮想联翩。

　　和楚婧认识多久了？

　　从高一到现在，嗯，九年了。

　　时间真快啊，一转眼都将近十年过去了，当初谁能想到两个青涩的高中生，会一起度过近十年的时光呢？

　　命运真是神奇啊，因为他们不仅会一起度过了这十年，还会一起走过更多个十年。

　　等春节，春节回家就订婚。

　　他们在大学的时候已经见过双方家长，现在大学已经毕业两年，结婚也不早了。

　　不过乔云了解楚婧，楚婧这个人呢，有时候挺成熟，不过更多的时候跟小孩一样，长不大。

　　楚婧不太想早结婚，乔云对结婚不结婚的无所谓，反正都是俩人在一起，结婚也就是一个证的问题。

　　倒是楚婧的父母一直在催着结婚，不过都被楚婧给镇压下去了。乔云的爸妈不怎么说，只是偶尔暗示几句，说到底，大家都很尊重他们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