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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行于海 ...

  •   古语云“海水不可斗量”,人们对大海天生敬畏,她养育了无数海民也无情吞没一切。
      这是贞观初年的一天,海面没有滔天巨浪,风和日丽,远处水天一色。这是个适合出海打渔的好日子,当然这也是属于商贾旅客出行的好天气。
      海上的太阳更晒人,子蝉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这样想着。
      对于从小生活在陆地的他来说,海上长时间的曝晒让他苦不堪言,只有夜晚的海风吹过他光滑的头顶时,他才能获得一丝慰籍。
      “子蝉小兄弟,别站着发呆了,还有一点活就干完了。”一个中年大叔半蹲在甲板上,手里攥着污黑的墩布,没好气地埋怨道。
      “知道了。”子蝉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捡起脚边的墩布,继续着他永远完成不了的差事。
      中年大叔名叫王石,是一个普通渔民,船长招募船员的最后一天,他风尘仆仆地赶来,船长以最低的价格雇佣了他。和他的名字一样,他强壮的像一块花岗岩。
      其实子蝉本不应该顶着烈日在甲板上的,他是一个小和尚,十五岁,从小在长安城外的白马寺生活。一天,他的师父惠南走到正在敲木鱼的子蝉身边,一旁跟着一个同样眉须斑白的老和尚。
      “这是你的师叔,惠西。”师父介绍道。
      子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起身行礼。
      “师叔好。”子蝉恭敬道。
      “哈哈”惠西爽朗地大笑,“可以可以,就他了。”
      惠西的笑声在屋梁回旋,久久不散。子蝉觉得这笑声如同勾魂的鬼魅,很不舒服。果不其然,事后他被告知,陪同惠西师叔乘船前往傲来国,负责在船上看护经书。
      王石清洗的很认真,墩布在他的大手下咯吱作响,换洗的清水也是一盆接一盆的换。不一会儿,他就从船头擦到了船尾。他负责左边,子蝉负责右边。他回头去看子蝉,子蝉还在船头磨磨唧唧地擦着。
      “你是不是怕把木板擦疼啊?”王石笑问道。
      子蝉没空理会王石的嘲讽,他得尽快把事干完,否则那个独眼船长又要不给他饭吃了。虽说每次子蝉没有晚饭时,王石或多或少都会分他一点,但也是常常在夜里饿醒。王石那么大的身板,就那么一点食物,还隔三差五分子蝉一些,也不知道他的胃是怎么长的。子蝉甚至怀疑这个王石是个吃人的怪物,分给自己吃的就像养猪一样,养胖了才好吃。所以他尽量不靠救济过日。
      现在正是午后日头正劲的时候,甲板上几乎没什么人,只有几个观望风向和看守货物的水手。王石早就跑没影了,也不知道躲到哪个船舱里赌钱去了。
      子蝉头上脸上的豆大的汗珠一滴接一滴滚落在木板上,一只海鸥停在船缘休息,发出“嘎嘎”的噪声。在这安静的午后,海鸥的鸣叫显得格外扰心。
      “走走走,连你也来看我的笑话。”
      子蝉用墩布驱赶海鸥,却不想抖了自己一脸脏水。海鸥扑棱几下翅膀,躲开了子蝉的攻击,慢慢地盘旋在子蝉的头顶上。子蝉看着这个凶神恶煞的海鸥,拍打折翅膀,屁股朝天,心道不好,急忙一个滚身躲避。“啪嗒”,海鸥的乳白色的粪便如石头一般砸下,溅了不少在躲闪不及的子蝉身上。
      “嘎嘎”,海鸥扭头飞走了,也不知道它是在嘲笑子蝉的狼狈,还是在惋惜自己的攻击没有完全命中。
      子蝉急忙起身擦拭海鸥的粪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哎,我怎么这么倒霉。”想想自己,本来在船上整天看看经书,敲敲木鱼,日子好不快活。可是一天早上醒来,子蝉发现自己看护的一背箩经书在透气窗底下,几乎被海水浸泡成了纸糊。结果师叔大发雷霆,罚子蝉清理半个月的甲板。这对独自清理甲板的王石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分子蝉一些吃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让子蝉疑惑的是,明明记得睡前自己把经书护在身前,箩筐怎么会自己长脚跑到透气窗下呢?子蝉认为自己是被人陷害的,而幕后凶手他也大概猜到是谁了。独眼船长的跟班,张小池。
      张小池年纪和子蝉一般大,个头却比他高出了半截。每天这个张小池都戴着一个独眼罩,从船头疯到船尾。一船的人都对他不满,但都忌惮他和船长的关系,所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容忍张小池的胡作非为。子蝉出事后,船长就推荐张小池接替了子蝉的位置。
      “终于干完了。”子蝉起身,舒展浑身酸痛的筋骨。
      此刻夕阳悬于远海的天上,残阳周围的云彩被染得五光十色。
      “晚霞行千里,看来明天又要受罪喽。”子蝉摸摸自己圆润的光头,感叹道。
      “子蝉小兄弟,你终于干完了。”王石从舱口探头出来笑道。
      “托你的福,开饭了吗?”子蝉挠了挠头问道。
      “不知道,不如一起去饭舱看看。”王石建议道。
      “好啊。”子蝉欣然接受,此时他的肚子正在咕咕叫呢。
      钻入船舱内,子蝉迎面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但他也习惯了。那是饭后残渣和人畜排泄物散发出来的酸臭,弥漫在整个底部船舱里,只有甲板上的船长瞭望塔里才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一路上子蝉和王石碰见了不少人,大多都是去饭舱吃饭的。饭舱离出口不远,几个拐弯就到了。
      子蝉和王石走到饭舱门口,发现今天负责打饭的居然是张小池。
      “呦,王石大哥,来吃晚饭啊,给给给。”张小池满脸媚笑道。
      说着张小池给王石盛了满满一碗米饭,又单独打了一碗菜。
      王石没说什么,端起饭菜就蹲在一旁狼吞虎咽起来。
      张小池欺负子蝉时,王石替子蝉出过头,打肿了张小池一只眼。张小池不服,找船长理论,船长却没有搭理这件事。第二天人们发现,张小池的另一只眼睛也肿了。至此,张小池见到王石总是绕着走,也很少再欺负子蝉了。
      张小池看见子蝉在面前,盛起最后一碗饭菜,不假思索的倒进了脚边的狗食盆里。
      “抱歉,子蝉和尚,没饭了。”张小池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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