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你就装吧》芦笙默然

2、初遇

　　“起床！起床！起床！”独特的铃声有些突兀地在房间里响起。

　　何沫摸索着从床边翻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按掉闹钟，慢慢地起了身，眯着眼看着已经黑得差不多的房间，有点艰难地适应起床的煎熬。

　　行吧，差不多得吃饭去了。

　　他这么想着，有点僵硬地从床上爬起来，活动活动，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

　　6点半。披上件校服外套，何沫把手机放进裤袋，在包里掏了一把散钱，估摸着差不多够了，塞进外套口袋，晃悠晃悠着又出了门。

　　下了宿舍没几步路就是食堂了，虽然正值饭点，但里边却冷冷清清。食堂其实做的还不错，但上得起历阳附中的，家里环境一般也差不到哪儿去，更何况还有一帮走后门的富家子弟，所以大多学生都出去吃了，食堂倒是倍受冷落。

　　拿了一份饭菜，看着几乎空荡荡的饭堂，何沫随便找了个最近的位置坐下。饭堂里有点热，他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一边刷手机一边吃。

　　贴吧里回复的评论区居然撕起来了，不少人在为了“沫沫”骂他，另一批则是在不断维护h，还有支持陈鱼行的，也跟着组成统一战线，吵得不可开交。

　　……真是活力四射的年轻人？

　　背着h跟沫沫男神双马甲的何沫本尊一边喝着食堂标配的白开水，一边感慨这潮流变化，自己真是老了看不懂了。

　　私信有不少，有要游戏外挂的，有要小程序的，有要ID帐号的，当然也还有要陈鱼行海报级高清□□写真的……

　　何沫一一简单回复，在备忘录安排了一下时程表，就退了出来。

　　然后……他退了号，换上学生会那儿领的网号，登上了校贴吧。何沫已经习惯了，网络便利，来到一个新环境，里头有什么好的坏的，网友的眼睛绝对都是雪亮的。

　　贴吧里标注精的帖子果然好，何沫很快有了一份完美的校园规划图，什么小卖部小树林体育馆都标注在了图上。他仔细看看，为历阳附中的范围感到很是惊讶。

　　粗算一下，历阳附中大概有两百多亩占地，对于中学来说，这也真的是挺大的了，学校外圈还有很多书店商场，也是在闹市区，这样一来学生活动的范围可不是一般大，难怪他刚刚看见宿舍楼下还有一块停自行车的地儿。

　　啧啧啧，有钱真好。

　　历阳附中里头有钱人多啊！

　　何沫一想到没准儿这三年能赚点，心里的小人就数起了钱串子，直乐儿。要知道这些富二代可不像他这种假兮兮的，人家那可都是有货真价实的大款零花钱的。

　　嗯，越想越开心。

　　何沫三口两口扒拉完了饭菜，结账。

　　窗口没什么人，就一哥们站那结账呢，不知怎么的卡了半天都还没结完。

　　“我就带了一张整的。”

　　何沫走到旁边才发现，这人挺高的，比他还高了半个头，他一米八的个子站边上还要稍稍抬头才能看到这人的帽尖。

　　黑色的鸭舌帽，灰色风衣，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还没换上校服，乱七八糟的搭配……何沫看着这人几乎黄金分割线的身材比例，默默地感叹，果然身材好到一定程度后完全不用担心衣品，怎么穿都好看。

　　“同学啊，我们这儿是真的找不开，你也看到了这饭堂里头都没几人，还有包月刷卡的没算呢。我这哪有找你的现金啊。”饭堂大爷一脸无辜。

　　嘿，感情是找不开搁这耗着呢。

　　“大爷！”何沫挤到了窗口，“我这有散的，结账。”

　　被挤开两步的人沉默着没说话，微微低了低头。

　　何沫把钱递了过去，大爷喜上眉梢，“哎哎，这样就有得找了。”忙接了过来，数数，把钱算好了递给那人。

　　那人还是沉默着，把钱结了帐，又往下扯了扯帽舌。

　　何沫好奇地抬眼，转头瞄了一眼，才发现这人居然还戴着口罩。

　　五官还挺立体。怎么？见不得人？

　　何沫正偷偷看着，那人突然侧过脸，措不及防地对上了视线。

　　琥珀色的瞳子，透明澄澈，很罕见，也很漂亮。

　　何沫愣了愣，带着几分被发现的尴尬笑了笑。

　　那人看了他一会儿，眼神变得很是复杂。

　　“你……注意一点。”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留下一句没头没尾令人费解的话，就接了钱，又往上拉了拉口罩，大步流星地就走开了。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何沫被那复杂的眼神搞得有点懵，眨眨眼，就又点开了手机，把刚刚画好的简略地图拖进一个自制小程序里，生成了导航。

　　是的，何沫是个路痴，而且是个大路痴，离了导航走路都不会那种，如果没有这个他自己写的小程序，估计早就死在哪条不知名的街上了。

　　那么，就先在校园里走走看吧。

　　五分钟后遇到了无数学姐学妹的围堵的何沫取消了先去图书馆再去人工湖然后体育馆的计划，决定先去小卖部买个口罩。

　　他默默地回想了一下戴着口罩鸭舌帽那哥们，又沉默地低头看着校吧里头那些跳动得眼花缭乱的帖子……

　　#活的小哥哥！陈鱼行和何沫到底哪个更好看？！#

　　#满足！在校园四处闲逛增加偶遇几率！沫沫鱼鱼等着我！#

　　#你们觉得姐弟恋成功的几率有几成？#

　　#看到这届新生的颜，不得不感慨万千，啊母校，我从来没有这么热爱你，不，我不要与你分开！！！#

　　#论能和我陈大神脸对脸比拼的唯一少年#

　　……

　　无数个标注“爆”的帖子展开在何沫眼前，他决定抄小道走近路然后不溜达了，麻利儿地回宿舍呆着，安全第一……

　　现在他是理解了那复杂的眼神了，感情是同病相怜的同情啊，他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事情的真相好吗？！

　　二十分钟后，抄了无数近道又绕了无数弯路的何沫终于回到了宿舍楼下，觉得自己对学校的了解程度比预期目标效果更好了。

　　全副武装的何沫表示真的心很累，又花了好多钱呐！！

　　溜上楼，经过6421室的时候，门大咧咧地开着，何沫一眼又看见了那个高个儿。口罩鸭舌帽都脱了的陈鱼行非常吸睛，立体的五官，眉眼如画，一滴泪痣绘于其中，正是点睛之笔，个子高高的，一双长腿比起何沫绝不逊色，整个人像是一件精彩绝伦的艺术品。

　　啧啧啧啧……

　　“哥们，陈鱼行吗？谢谢了啊！”他勾勾唇角，扯下口罩朝里头喊了一嗓子。

　　陈鱼行闻声看去，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朝何沫点点头，拒人千里生人勿近的冷淡疏离感扑面而来。

　　本来想趁机打好关系弄到照片的何沫只好礼貌地笑笑，“我就在隔壁1室，有事可以来找我。”

　　留下这么一句话，他看着陈鱼行再一次冷冰冰地点点头，又懒懒散散地溜达回了宿舍。

　　宿舍里头没人，就何沫一个提前了一天来报到，有点冷清。何沫也不在意，简单洗漱完了就宅床上了。

　　他开了电脑撸代码，三下两下就把接的几个单子打好了，心满意足地发货收钱，看着微信里蹭蹭上涨的余额，心情非常非常的好。

　　搞定完事儿，他还不太困，就又点开手机刷了会。他非常震惊的发现，自己那个微博“何沫”万年零粉的大号粉丝数涨了四位数。

　　……

　　这真是太可怕了，历阳附中不是学霸的圣地吗，战斗力这么强？

　　何沫想了想，又搜了一下陈鱼行三个字，结果出来一堆内容。

　　“至不至于啊……”嘟囔着什么，何沫发现了陈鱼行的微博，果然也和本人一样清纯不做作，和他自己一样都是原名直接注册。

　　他的粉丝是五位数。

　　……

　　何沫沉默了。

　　忽然很不爽？？？

　　正准备退出来，一个加红加粗的大超话就蹦哒了出来——#你心目中的历阳附中校草？原因理由？#

　　何沫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对吧。

　　点了进去。

　　#我觉得毫无疑问陈鱼行啊！#

　　1L：陈鱼行是校草还要争议？别闹了好吗？

　　2L：哇，lz很坚定嘛？我家沫沫那么好看，怎么就陈鱼行一定了？不公平不公平！

　　3L：就是就是，lz不要用自己的观点否定别人，主观意见不客观。

　　4L：我怎么就说错了？按现有资料，陈鱼行比何沫要高6公分多呢，身高难道不加分吗？

　　5L：？？？不是吧，何沫都一米八了啊，这也不矮啊。

　　6L：切，我看lz就是转牛角尖，隔着屏幕都一股酸味。

　　……接下来是好几条类似的评论，lz像是烦了，突然暴走。

　　10L：呵，你们的帅哥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就清楚啊？回报社会，甩链接叫你认清现实不谢！不说别的，就成绩我陈都吊打好吗？

　　何沫顺着链接点了过去，是一个新的帖子，名为——#八一八那个走后门进历阳附的新生男神丑陋的真实面目！#

　　1L：这里lz，有一朋友跟这个历阳附的何沫（以下简称hm）是同一个初中的，有绝对可靠的消息来源！hm成绩一直都不好，在他们那个本来水平就不高的学校里回回倒数一二三，就这水平线根本就考不上高中，更别说是历阳附中了，就是家里有人有关系，走后门把他给推进去的，交了好大一笔赞助费呢！以下附送一下hm的初中生涯成绩单（图/图/图/）有图有真相！

　　2L：哇不是吧，真的啊？感觉我的爱情破灭了。

　　3L：啧啧啧，这事儿被爆出来了啊？这里是跟hm大佬一届的隔壁班的，确确实实是有这情况～哪哪都是证据啊。实锤不用讲的了。

　　4L：？？啊这样的吗居然！

　　5L：就成绩这方面我看陈鱼行就帅hm几条街，历阳附中里头虽然可以用钱塞人，但成绩才是万能的啊！

　　6L：什么玩意儿啊，别说成绩了，人品也好得多好吗？我听一个朋友之前说hm就是个小混混一样的，不良少年，天天跟社会上的人混一块儿，没少喝酒吸烟泡网吧，群架都参与过呢！

　　……

　　何沫盯着手机直勾勾地看，他喝了口水，涩得难以下咽。

　　关上了手机，灭了灯，躺在床上呆呆地盯着天花板。

　　忽然笑了。笑容越来越大，嘴里越来越苦，他像是很开心似的，闭上了眼，唇角一直挑起，直到笑出声来。

　　呵。

　　一点冰凉的东西滑进了嘴里。

　　更苦了。